“她是谁？”
疑惑的声音，疑惑的语气。
“什么她是谁？你说的她又是哪个？”许开反而感到更加不解。
“？”
“？”
双方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那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不知道许开为什么不知道“她”，而许开则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知晓你方才见到了什么，只知道方才她来了。无力阻止她见面，甚至插手干扰了的考验，获得了一个与你见面的机会。”
“什么玩意？”
思考了不少的时间之后，许开方才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方才遇到的那些场景、以及那个人，不是你化出来的考验吧？”
“正是此意。”
“……？你没在开玩笑？”
“为了涤净方才她的影响，不得不以方才五感之剥离将你身上任何可能残留之物彻底消除。”
“……你等会，你的意思是刚刚我经历的那个不是考验，而是你为了洗净我身上可能在那里残留下来的东西所必须经历的流程？”
“没错。”
“所以刚刚我去的地方跟自动洗车店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自动洗车店，但应该就是你说的意思。”
“……”
许开再度陷入了沉默。
……很奇怪，很诡异，他自认为来到了天言大陆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之后，已经没什么可以让他惊讶了，但现在，他重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刚才的师弟……不是试炼的场景？可如果不是，那——”
许开神色一肃。
“他该不会真的是女的吧？”
他伸出手，眼神诡异地朝着掌心看了看。
总感觉还有些触感残留。
啪。
他面无表情地拍掌：“你说的是真的？”
“那并不是的天验。”
“听你说话真费劲，你能不能在话里加上一个我？有时候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许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在说什么？”
“……也罢。你刚才是问我是否认识他？”
“是的。”
“等一下——！该不会是那种吧？我被你诱骗认为那是虚妄，借此来打击我的道心——不对是文心，这才是考验的内容，是吧？”
“你在某些方面，总是容易想多。这是你们文人的通性？”
“好吧，我也觉得这不像是我，或许是在天言大陆呆久了，一些思维也逐渐和这里更接近了。”许开坐了下来。在星空之中，本来是没有坐这个动作的，因为下方空无一物，但许开却感觉自己的下方真的有什么托举着自己，让他没有一屁股坐进无边的宇宙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方才我见到的场景真的不是你幻化出来考验我的话，他……是我的师弟。”
“师弟？以人族的习惯来说，对于同门的入门较晚的女性，你不应该称呼她为师妹才对吗？”
“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是一位男性。所以我之前才一直认为那是你幻化出来的考验，并非真实的场景。”
“原来如此。”
“他真的是女的？”
“是的。”
“不是自认为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边的性别有很多种，比如说……”
“……等一下，什么叫做性别有很多种？怎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比如说，身体是男性但自认为是女性，反过来也一样。”
“这种倒是颇为常见，你们的说法是阴阳逆生。”
“除此之外还有更复杂的情况。”
“……别说这些事情了，先说说重点吧。”
许开总觉得这声音给人的感觉有些在逃避的感觉。
“别急，我想问一下，她……是不是一位真正的女性，也就是身体是女性，并非是那种你说的阴阳逆生？”
“可以肯定，绝非如此。”
“……”
许开无奈地捂住脸庞：“那我该怎么办？”
“告诉，她到底是谁。”
长叹了一口气，许开还是说道：“那就得从一个稍微长一点的故事说起了。”
……
……
故事讲了很久，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许开才感觉自己把应该说的都说完了。
其实时间可以很短，主要许开并不擅长讲故事，讲到许多前世有而天言大陆没有的地方，他不得不花费许多时间去为这天言大陆之灵解释其中的含义。
“基本了解了。原来竟是一位比你还要更加卓绝的天才。”
“哈，确实，同龄人中我唯一佩服的就是他了。”许开神色复杂，因为如果天言大陆之灵说得是真的，师弟真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性，那自己以前对他做过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看起来就格外……
不对，许开，你在想什么，现在不是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吗！
你竟然在想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许开在内心痛斥了一番自己最近被女人搞得脑子只能思考那方面的事情之后，他不得不真正重视起来现在的情况了。
被入侵？师弟……不对，师妹？总之，师妹似乎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也从地球联系到了天言大陆，并且似乎有着极为不可思议的手段，甚至能够干涉此前从未有人干涉过的“天验”。
这是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她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末厄】证明了这里应该是一个未来的世界，至少恐怕也是几十万年之后了，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活过这漫长岁月的？”
“难道说我死了之后永生技术就突破了？麻烦，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啊。”
“而且……如果她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话，是不是更加前沿的理论——不对，现在的她的话应该称之为落后——的理论是不是也掌握了？”
“大统一理论成立了？是弦论模型还是标准模型？还是说是什么新的方向……该死，我好兴奋啊。”
“你的表情……为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啊？怎么了？什么奇怪？”许开不明所以地抬头。
“你可知晓，你们称之为天验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吗？”
这句话终于让许开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干嘛来的了，他正色道：“是你的考验。”
“没错，不在乎你们在身上战斗得多么激烈，就算把破坏一部分，亦无所谓，但你能否承受，破坏所带来的后果，以及之后所面临的问题，这才是天验的内容。”
许开严肃认真地行礼：“请吧。”
内心也从方才有些松懈的状态变成了临战状态。天验是严酷的，一旦不通过，文心尽毁、文气断绝。
他对于文气与境界本身不怎么在意，但很在意它们所带来的寿命的提升，因为这是让他有着更多的时间去探索宇宙的关键，尤其是方才师弟……师妹的一席话，让他更加深感时间的宝贵，绝对不容许丝毫的浪费。
……我想起来了，所以我朝她行礼的时候她才会笑吧，怪不得。
许开嘴角抽搐了一下。
“……”
然而，这次那道声音再次沉默。
许开很有耐心，他认为这是考验的一环，于是只是静静地等待。
良久，那道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通过了。”
“那么——等会，你说啥？”
许开傻眼了，这是今天第二次傻眼，上一次是师弟对他说他其实是师妹。
“你可知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许开看了一下周围的星空：“不知晓。”
“现在你所处的位置，便是于星空之中的位置。”
许开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祂说的应该是“便是我于星空之中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现在代替天言大陆，围绕着太阳进行着公转。
难怪周围不断变化，跟万花镜似的。
“星空浩瀚，天言大陆于之中亦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然而除了以外，正在无任何人对这深层次的世界进行过探索，他们都只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从不曾去关注过外部的世界。”
“你是第一个。”
“故而，对你来说，已无可考验。因为你比见到过的任何一位文人或修行者，都更加深刻地理解宇宙的含义，也就无需考验你是否能够承受毁灭一角所蕴含的意义。”
“故，无可验。”
“……”
“原来如此，受教了。”许开再度认真行礼，随即他忽然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我晋升半圣的时候是不是也不用再天验了？”
“届时，你所面对的将是一个新的考验，一个从未有人经受过的考验。”
“……我知晓了。”
唰。
霎时间，一股暖流在他全身每一丝肌肉之中流淌，连带着他的大脑也仿佛感觉到了一种温暖。温暖之中，他对于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明晰，任何一丝最微小的颤抖都无法躲过他的感知。连之前只能借助实验器材才能捕捉到的粒子的运动，现在他仿佛伸手就能做到。
这是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
而随着这种感觉的是，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远离这片构筑出来的星空，回归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在即将回归的最后时刻，他忽然听到了一句话。
“如此，我才可以知晓，我到底是谁。”
他猛然回头。
……
……
天穹之上的无上之战仍在继续。依然是看上去绚烂无比之中蕴含着无边杀机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声势。只有真正境界足够高的存在才知晓这种控制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在某一时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手了。
这一次，并非是因为【末厄】将要降临。
而是在下方，时间重新回归到了它应有的位置之上，一切开始重新流转。
大声斥责、声讨许开的人群能够继续开口，呐喊助威的妖魔声音比之前更加喧闹，火焰障壁重新微微摇曳起来，散发着无尽威能的大阵核心也多了一分生动。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
是许开。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冲向许开的两位魔族天尊，以及宁愿受些伤也要迅速从那白衣赤足的女子手上脱身的妖族天尊。
“方才的气息是……不可能，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就算是我族的诸位族境无上也从未达到过这一步！他们人族也没有！”
身为天尊，他们比其他人维持住了多一会的意识。也就是这多一会，让他知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心在疯狂地咆哮，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半步，显露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一幕，让双方的声音都逐渐停歇。
无论是妖魔，还是人族，都看出来现在的状况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不对劲，他们怎么不上了？”
“不，看样子，他们……是不敢上。”
“什么？不敢上？”
“天尊大人！把这许开撕碎吧！”
“上啊！让这该死的东西见识一下我族的伟大！”
“杀光他们！不要害怕！不过是一个二品境罢了！”
“……”
戮渊与谟夝身体中所涌动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是他们此前从来不敢掌握的力量。但在妖祖之血的恩赐之下，他们现在可以完全将之掌握。
但力量更加强大，却让他们更能理解现在的许开的可怕。
之前，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许开的境界，就算他们知晓许开强大，但多少也有个底。然而现在的许开，却仿佛星空之中的视灭一样深邃而神秘，他们的感知根本不知晓，许开现在到底达到何种境界了。
圣境？
可是他怎么可能在未打破天障的情况下就天人合一，成就圣境？
“你……”戮渊尽可能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到底遇到什么了？”
“……”
许开没有回答，只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沉默在此间萦绕。
这种沉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冷汗从三位天尊的额头上滴下来。他们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到底是不是圣境？
就在紧张的弦即将要绷断的时候。
“啊。”
许开却忽然发出啊的一声。
“全杀了算了。”
“什……呃啊！？”
唰。
一把剃刀在他手中显现。
然后，斩向世界。
那如同能够劈开苍穹的刀光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位人族，斩向所有位于此间的妖魔。
鲜血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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