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龄睡到了十一点,刚好朱婆婆的汤炖好了。她在院子里喝汤,谢商拿了医药箱过来,帮她涂了药,换了张创口贴。
“今天周末,我们出去看电影吧。”她提议。
“好。”
下午的电影是温长龄选的,她没看网上的影评,看海报选的。电影结局不好,将军战死,发妻与敌军同归于尽,家亡国破,山河不再。
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车开到红绿灯路口,本来要直行,温长龄说:“去湖边吧,我想吹吹夜风。”
柏杨湖就在路口的右边。
“不饿吗?”
“不饿。”
谢商把车开到了湖边。
柏杨湖是帝国第二大淡水湖,现在是枯水期,湖面上没有船,风依旧很大。湖边栽种了很多树,树上挂着颜色各异的灯串。
这几年柏杨湖周边变化很大,湖景房一栋接着一栋环湖而立,车子停靠的位置能看到各个小区的边边角角,灯火炊烟,各有各的美好。
温长龄打开车窗,风把声音吹进来,安静的车厢开始变得吵闹,她听到了远处小吃摊上的叫卖声。
吹了会儿夜风,她突然问谢商:“如果我先死了,你要多久能忘了我?”
这个问题很悲观,或许是受了电影的影响。
“电影是杜撰的,不要瞎想。”
她望着枝头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花瓣:“没瞎想,假设而已,毕竟世事无常,不是谁都能长命百岁。”她转过头来,看着谢商,“你不要随口回答我,你好好想一想。”
谢商没有立刻回答,他有答案,他犹豫的是温长龄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那儿有卖糖炒栗子的。”
“我去买,你在车上等我。”
晚饭在苏北禾店里吃的,温长龄吃得很少,她最近胃口总是不好。回到荷塘街还没到九点,谢商把车停在了院子后面。
下车后,他问温长龄:“去我那边吗?”
“不去了。”
她回朱婆婆的院子。
“长龄。”
她回头。
谢商不说话,就看着她。
她已经走到了朱婆婆家后门口,放下装着糖炒栗子的袋子,又折返回去,哄人似的亲了谢商一下:“晚安。”
她踮起的脚刚落地,谢商伸手扣住她的腰。
“你这样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谢商收紧手臂,抱着温长龄迈过门槛,抬手关门的同时,他身体压下去:“你不能只管你的需求。”他叫了一声温小姐,“也管管我。”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像夏日正午的光照,被直视过的皮肤会变得滚烫。
然后很顺其自然地,他们开始接吻。先由温长龄主导,等她慢慢没有力气了,就拽住谢商后腰的衣角。
谢商会托着她的腰,浅浅地吮吻,给她喘息的时间,再深入。
她慢慢跟不上他,身体不断向后,手臂抵在了门上,她皱了下眉,不小心咬到了谢商。
他停下:“手怎么了?”
“没什么。”
月光只够照亮轮廓,看不真切。谢商将灯打开,握着温长龄的左手,把她的袖子拉高。她左手手臂上缠了一层很薄的绷带,应该是她自己缠的,包扎得很随意。
“怎么受伤的?”
“切水果的时候,刀打滑了。”
她手指上的伤,她也是这么解释的。
谢商解开绷带,她的伤口没有上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有轻微出血。
“在湖边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丝毫冲动的迹象,是深思熟虑后的笃定和确信,“小欢总说我是恋爱脑,我从来没有反驳过。长龄,我没那么爱惜生命,不然也不会刚成年就去莱利图玩深海逃脱。”
温长龄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一言不发,任由谢商拉着她进屋,上药。
“以后不要自己切水果。”
过了很久。
她才说:“好。”
阿拿和温沅相继离世后,她就病了,病了很久,一直不好。她自虐过,也自杀过,她连坟地都选好了,就在阿拿的旁边。她计划好了一切,等到大仇得报,就去和家人团聚。
谢商是意外,是她给自己的临终关怀。
以前在关怀病房当护士的时候,护士长跟她说过一句话:临终关怀也要有个度,不然不得不走的人会舍不得走。
温长龄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拨了一个电话。
“陶医生。”
她看着重新包扎好的手臂:“下周六可以预约吗?”
她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转到临终病房后又舍不得了,但是他们自救不了。
抱歉,这几天被琐事绊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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