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冰球少年

  那两个匪徒没什么大碍,就是出了点血,而且两人都有案底在身,已经被当地警方刑事拘留了。谢商没有被限制出境,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和温长龄一起回国。还开那辆越野车,还走那条人烟稀少的路,还带那把猎枪,他真的好大胆,不吃教训,只给别人吃教训。

  谢商是头等舱,温长龄是经济舱,谢商在检票的时候跟温长龄说了再见。

  她也回:“再见。”

  他挥挥手,先进去了,走的是VIP的通道。

  回帝国要飞十三个小时,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帝国时间凌晨一点零八分。

  刚下飞机不久,温长龄接到一通电话。

  “到哪了?”

  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声音。

  “在拿行李。”

  对方说:“我在机场的一号出口等你。”

  温长龄取了行李箱,拖着往一号出口走。一路上有三个出租司机问她要不要打车,她礼貌拒绝,脚步走快了些。

  一号出口的前面就是马路,人行横道左边放了四个挡车的石墩,晏丛正坐在石墩上打盹,时不时忍着睡意,撑开困得直打架的眼皮望向出口。

  偶尔一两個旅客路过,目光会在他脸上停留。

  温长龄出来了。

  晏丛立马站起来,一下醒了瞌睡,小跑着过去。

  他接过她的行李,打了个哈欠,鼻音重重地抱怨:“怎么这么晚的飞机,我等得都困死了。”

  光听声音,像大户人家里那个最受长辈偏爱的小少爷,总是被惯,所以会有点坏脾气。但因为他生得好看,那点小脾气也会被原谅。

  他年纪看着小,少年感很强,皮肤很白很白,像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白,个子生得高,但是非常瘦。

  “我说了不用来接。”

  温长龄想把箱子接过来自己拎。

  晏丛手一甩,绕到另一边,一双过分修长的腿很受委屈,小步小步地迈着才能跟温长龄同步。

  “这么晚,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他又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旅途顺利吗?”

  “很顺利。”

  “你染头发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

  他走慢一步,在后面,伸出一根手指,蹭了一下温长龄的发梢,痒痒的,他摸摸手指,又快步去追温长龄。

  前面路边停了一辆车,黑色的,不是很高调的车,除了车牌。

  温长龄看到了谢商,他同样也看到了她,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然后坐进了那辆车牌不低调的车里。

  旅途结束,他们又变成了陌生人的关系。

  晏丛叫的车就在附近。

  “怎么晚了一天回来?”

  “多玩了一天。”温长龄没有提遇到劫匪的事。

  司机下车,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正要去帮客人开车门,晏丛已经拉开门了,在旁边等温长龄先上去。

  他也坐后面,跟温长龄一起。

  “明天还上班?”

  “嗯。”

  他又开始犯困,没骨头似的往后躺着,头朝着温长龄那边,眼皮要合不合地看着她:“别去了,歇几天。”

  “没有年假了。”

  “我去帮你请。”他没觉得有什么,很理所当然,“我的面子你们院长还是会看的。”

  晏丛家里是做运动器材的,他父亲是已经退役的世界网球冠军,虽然生意的大本营不在帝都,但他晏家在这边也有几分影响。而且帝宏医院和明德医疗是合作关系,明德医疗的董事长是晏丛的姑父,晏丛的面子院长确实要看几分。

  晏丛子承父业,之前也是练体育的,冰球,两年前进了国家队,后来生病了,转了商学院,今年大一。

  温长龄不愿意搞特殊:“别去了,会被人说闲话。”

  她和晏丛走得近,医院很多人都知道。

  “让他们说好了。”

  她总是这样,总想跟他撇干净。

  晏丛有点生气,头朝向另外一边,不再理温长龄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

  他赌气似的地拽了拽副驾驶后面的网格袋,翻了个身,坐起来,绕过前面的椅子把放在副驾驶的盒子拿过来,丢给温长龄。

  “给你。”

  是一个小蛋糕。

  晏丛是温长龄的朋友,他们在医院认识的。两年前,晏丛在帝宏医院做化疗,当时他才十七岁,是个脾气非常不好的天之骄子,动不动就发火,来打针送药的护士除了温长龄,没有一个没被他砸过枕头。

  因为他的药很苦,只有温长龄会提前准备糖,他吃不得苦,他嗜甜。

  也只有温长龄会在他痛得不停翻滚的时候,挑没人时小声跟他说:“你还没有成年,是小孩子,小孩子很疼的时候可以哭。”

  当然了,他才不会哭,死都不会。

  他就是有一点点害怕地拽了一下温长龄的衣服:“我不会死对吗?”

  “嗯,你不会死。”

  那一次,他没死,命还算大。

  后来,他就很信温长龄,只信她。

  *****

  晏丛没有驾照,温长龄又不放心他一个回去,先让司机送他,然后才回荷塘街。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她推开门,花花出来迎接她。

  花花就是房东朱婆婆养的那只超会抓老鼠的狸花猫。

  “喵。”

  花花跑到她的脚边,用脑袋蹭她:“喵。”

  “回来了。”朱婆婆也在院子里,还没有睡。

  院子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温长龄向朱婆婆道谢:“谢谢您给我留门。”

  朱婆婆脸上是不高兴的样子:“下次别这么晚,你不睡我还要睡。”

  朱婆婆其实人很好,是位嘴硬心软的老太太,煮了什么好吃的,总会留一份给温长龄。

  “我给您买了礼物。”

  温长龄把行李箱打开,拿出她在莱利图买的礼物。

  朱婆婆嘴上说:“钱多得没地方烧。”眼睛忍不住去瞄。

  “我没买贵的。”

  院子里有一张废弃的竹床,但被擦得很干净,花花团着身体窝在上面,温长龄和朱婆婆坐在另一头。

  朱婆婆拆开盒子:“这什么?茶叶?”

  “美人葵晒的干花,泡在水里可以染头发。”温长龄摸了摸自己新染的头发,“这是染黑色的,您不是说想染头发吗,这个好,一点都不伤头皮,而且只要放一点点,就可以染得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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