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陆远看着笑得直捂肚子的刘施施,表情郁闷:“有那么好笑吗?”
“你这个造型简直了!”刘施施指着他的脸直乐呵。
这场戏拍的是金沙滩战役,杨七郎求援被潘仁美困住,在士兵的帮助下逃出,没想到半道上遇到耶律斜,被迫一战,最终万箭穿心而死。
为了体现人物的凄惨悲壮,化妆师那是往他脸上可劲的造。
红的黑的大浓妆,像抹了锅底灰一样。
“这叫深度还原角色!”
陆远翻了个白眼,他心里倒是挺认同这样的妆容。
总不能上了趟战场,脸上还是干干净净吧,那是打仗,不是过家家。
糊弄三岁小孩呢?
那边服装师挥着手在喊。
“陆远,陆远,过来换装!”
陆远冲刘施施挑眉,拐进了换衣室。
十分钟后,一名身穿盔甲,面目全非的男子走了出来,一手握着长枪,一手还拿着块红色绸缎。
那是剧里杜金娥给他的信物。
刘施施见他这打扮,又捂嘴偷笑起来。
陆远长枪一指:“嫂嫂,待我去去就回!”
刘施施呸一声,扬起小拳头作势要打。
今天这场戏算是杨七郎在剧中的高光时刻,所以陆远尤其上心。
在他看来,这场戏也是他在整场戏中最难的部分。
不像以往,只需要简单的瞪眼,皱眉基本就能过。
因为他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很多。
对父亲和兄长的遇难感到自责愧疚,因为他没有带来援军。
对家中母亲感到愧疚,因为他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金娥是思念与不舍,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了。
这场戏陆远琢磨了快一个星期,心里有些想法,但他不确定导演是否会满意。
毕竟导演说过,这场戏最大的目的,是让观众哭出来。
主打一个虐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要多好哭有多好哭。
这也让陆远明白一个道理,不会刀主角的编剧真不是好编剧。
合家欢固然开心,但虐主角才能让观众记得长久啊!
导演对他说观众哭的越狠,这個角色就越火。
虽然这句话夸张的成分很大,但陆远考虑过后认为不管怎样自己好好演就是了。
即使角色没火那又如何,他是演员,本就该认真对待每个角色。
“全场安静!”
“各人员就位!”
“Action!”
陆远从绳网中脱困而出,手中红缨长枪直指身前十来位辽兵。
两侧镜头随着陆远平移。
一番惨烈厮杀过后,他单膝跪地,杵着长枪,脸上满是伤痕,抬头怒道:“你们这帮狗贼,我杀了你们!”
接着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上去,又是一顿打杀,最终被辽兵用刀架住,一脚踹倒跪在了地上。
这里原来设计的是踹脸,但陆远觉得在真实的战场上大家都是真刀真枪干,忽然飞起一脚有些突兀。
于是和导演商量了一下,卫翰涛听后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实际上这部剧虽披着历史的皮,内里却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元素,经不起推敲,能少一些逻辑错误自然更好。
耶律斜站在陆远身前:“杨家军已经全军覆灭,还剩你一个,如果你不想死的太痛苦,就应该自行了断。”
陆远双眼泛着血丝,鬓角青筋轻轻跳动。
他大吼道:“杨家弟子永不言败,我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之上!”
说完他猛地挣脱士兵的压制,提起长枪就向耶律斜刺去。
两侧的辽兵也是心大,就眼睁睁看着他起身,拿枪,前冲。
然后还真和耶律斜交上了手。
俩人交手几回,陆远终归是疲惫之躯,一个不慎被甩开,狠狠撞在了树干上。
这下是真撞,撞得陆远一阵胸闷。
怀中的红绸意外掉落,他一把抓住,顺势狠狠摔在地上。
见陆远躺在地上迟迟不起来,耶律斜出言嘲讽。
“杨七郎,你不是要死在战场上吗,起来,起来!”
陆远挣扎着站起,搂紧红绸,眷恋的看了眼身后的方向。
那是家的位置,那里有母亲,有金娥。
此时镜头恰好给了他一个面部特写,那双眼中透着不舍,别离。
场外,卫翰涛看着监视器里陆远的眼神,猛拍大腿。
心里大喊,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拍摄,卫翰涛早就看出陆远的演技明显强于胡戨等人。
可奇怪的是,陆远却没有刻意去表现。
剧中不管是谁和他对戏,他都是勉强压过对方一头。
只有这里,卫翰涛感觉对方的演技爆发了!
场内还在继续,陆远转过头,就这么朝着辽兵撞了过去。
没了长枪,他还有腿,没了腿,他还有牙。
可终究还是敌不过啊。
意识变得模糊,弥留之际,依稀听到有人在说。
“报告将军,杨家军已全军覆没,杨业已撞死在李陵碑下。”
父亲,兄长,对不起,我没能找来援兵,都是我的错。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陆远提起最后一口气。
他不能就这么走,他要带走耶律斜,都是他,都是他!
长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脚下,他捡起,回光返照般再次向耶律斜冲了过去。
跌跌撞撞,似乎随时要再次跌倒。
只是这次,没等他冲到耶律斜身前,辽兵弓箭手便自发开弓。
陆远早已没了知觉,他似乎听到了箭头射入体内的声音,很闷,一道接着一道。
他坚持不住了。
但他是谁?
他是杨家七郎,他不能就这么憋屈地躺下。
勉强拖动手中长枪,面朝着家的方向,枪头抵着地,枪尾抵着自己。
哪怕是死,我杨七郎也得站着!
手中红袖随风飘舞,轻轻拂动他脸庞。
金娥,是你吗,对不起。
再也见不到你了!
“卡!”
“过!”
拍摄结束,陆远没有动。
一方面是刚才树上摔得那一下太疼,他得缓缓。
另一方面,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好像真的变成了杨七郎。
“你没事吧!”
袁宏见陆远状态不对,忙走过来扶住他。
刚才那场戏他有点被吓到。
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好几次他都没接住,只是机械的在念台词。
陆远的业务能力他是知道的,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确实比他们几人强些。
但这一场不同,那不叫强一些,他想到了一个词。
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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