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后的两日,浓马城以东的方向,萨克普鲁特帝国的斥候,来往奔波,见证了从南、从东而来的塞力斯军队在原野汇合。
庞大的祖柩车上,苏辰一身戎装,披风、盔缨在风里猎猎飞舞。
大夏龙雀悬在腰间,周围甲士走动,惊起一片浮尘,苏辰望着前方、左右,是黑压压的军队没有尽头般由南向北延伸,更远的方向,还有无数蒙古轻骑奔涌前行。
草原上的骑士们发出亢奋而凶戾的呼嗬。
“将近一年,南北两路终于汇合了。”
苏辰似乎对左右的典韦、许褚在说,“这样的时刻,朕在行军途中,不知梦到了多少回。”
“你们可有梦到?”
典韦、许褚摇了摇头,他俩属于倒头就睡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梦。
“没梦到不重要了,现在该给萨克普鲁特帝国最后一击,走吧,过去与武安君、李帅他们汇合,想必也是久等了。”
‘夏’‘苏’‘吕’‘项’‘韩’等等王旗、牙旗,拱卫着最大的那面龙旗朝前方过去。
除去留给诸葛亮和姜维守着后方的兵马、以及伤兵,苏辰手中尚有八万,前前后后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不久之后。
苏辰便见到了在两支兵马的诸军将领。
李靖、白起为首,关羽、张飞、霍去病、赵云、尉迟恭、秦琼、侯君集等等一批将领,都已经在此等待了。
“诸位,许久不见!”
苏辰走下祖柩车,笑着迎了上去,对面一众将领齐齐拱手躬身“拜见,陛下!”
“不用多礼,都快些起来。”
苏辰收拾了一番心情,上前一一将他们双手托起,每一个人他都好好端详一番。
落到李元霸身上,苏辰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一年,怎么感觉元霸长胖不少?”
“啊?有吗?”
李元霸低下头看了看确实有些微微鼓起的肚皮,又捏了捏胳膊,随后抬起脸嘟囔道“多半是躲在山谷里半年,养了不少膘。不过无妨,待杀他几个回合,这肚皮就下去了。”
“行军打仗之人,养一身膘好啊。”苏辰拍了拍胳膊,随后指了指后面的车厢“你二哥已经等许久了,快去过去叙旧吧。”
李元霸将双锤一丢,拍响脑门“这茬我差点忘了。”
说完,拔腿就冲向祖柩车,轰的一下钻进车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道士就被扔了出来。
随后车厢一阵摇晃,便听到李元霸像个孩子一般,嚎哭一嗓子“二哥,我想死你了!”
“你咒为兄呢?!”车厢里,隐隐响起李世民怒喝。
这边,关羽、张飞单独出来,又向苏辰行礼,便跟李元霸一样,去了祖柩车那边,两人不等李元霸在里面说完话,两人合力将对方拖了出来。
“兄长!”关羽、张飞背对车厢门,恭恭敬敬的朝供桌上的刘备灵位,捧香躬身三拜。
从青烟化出身形的刘备,激动的拉着关、张手腕,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接着又是夏侯渊、夏侯惇等魏国将领,随后武安君白起、李靖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苏辰索性让甲士扩展成圆,往外行五十丈,留出一个空旷地带,让各朝将领好好跟自家天子说话。
夏侯兄弟、徐晃、乐进恭谨的叩拜曹操,后者数着跪下的人,可惜张辽在海上音讯全无,张郃、牛盖、李典留在了燕京驻防。
不远,唐军也是一大堆人,恭恭敬敬的朝李世民行礼,唯独侯君集颇为尴尬的看着李世民,他行礼不是,不行也不是,李世民也瞪着他,两人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单独与侯君集到其他地方走走。
另一边,安禄山与唐明皇李隆基大眼瞪小眼,一個不拜,一个尴尬的不知所措。
李存孝、李存勖坐在车辇上,相互递着酒水,后者将李存孝死后的事,当做闲聊讲给他听。
“可惜太师在南面防御凯撒的埃及军团没来得及上来,不然也该拜拜朕的。”刘协感叹的说上一句。
一旁的刘邦蹲在车顶,双手插在袖里,项羽望过来时,他赶忙将脸偏开,不与对方对视,那边韩信也望过来。
刘邦索性将脸捂上。
苏辰将这一幕幕画面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他身后,铁枪义节军孟驼与越州军众将也都过来,他们虽然不明白那些天子嫡系要么跪在地上又哭又笑,要么孤零零一个人边走边说。
但这个时候,就属于他们拜见大夏天子最好的时机。
“好了,你们这一年也是辛苦朕都看在眼里。”
苏辰受了他们的大礼,抬手招呼众人起来后,看向西面,“看啊,蛮夷最后之地,就在我们面前了,曾几何时,你们与朕还是敌人,如今却一起站在了西方世道最大的帝国门前了。”
孟驼在内的本土将领们,心里或多或少有着唏嘘
这一年多的西征,给了他们极大的改观,征讨域外蛮夷的豪情壮举,开疆扩土的名留青史,将往昔州郡之战相比的如同一粒小小的尘埃。
而当年那些皇帝们,在这一刻仿若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毕竟,他们的眼界已经不一样了。
……
三支兵马相继汇聚而来,阳光西斜之中,长达数十里的军营,已经在士兵、工匠手中立了起来。
天子龙旗升上中军最高的旗杆,帅帐内已是一片喧嚣。
相隔一年有余,分开的众人重新聚在了一起,相熟的有聊不完的话,有间隙的也难免互相‘问候’两声。
比如张飞瞥到庞德,便问了一句“这次西征没抬棺椁?”
气得庞德骂上两句,结果反被张飞三言两语气得脸都绿了,索性跟马岱换了一个位置,不坐在张飞身后。
不过这样的事,大伙也就一乐,并不放在心上,今日聚宴,可是极为难得,开席之前,吕布就多喝了两碗“今日破例此宴过后,咱们就戒酒!”
大帐内,熟悉吕布过往的华夏众将,齐齐开口“酒色竟伤我如此!”
“……”吕布端着空碗,无语的看着众人,嘴都差点气歪,跟庞德一样,换位置去了。
一阵说笑里,苏辰从案桌后面起身,他端起瓷碗,有酒渍洒出来。
下方满座的一个个将领,也跟着站起来,就听到天子的声音说道“朕原本想要敬诸位,但……朕改了主意,朕要先敬战死途中的将士——”
说完,苏辰将酒水在身前倒下。
之前还有说笑的声音,此时也都安静下来。
帐内的李靖、白起、秦琼、关羽、赵云等十多名将领,面容肃穆,跟着天子将手中酒水缓缓倾洒过道上。
片刻后才有亲卫进来,为众人重新满上酒。
苏辰这才重新举起瓷碗。
声音清朗而中正。
“一年以来,我们从西州一路杀过来,虽然分成三路,但朕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如今诸位一切平安,相聚帐中,朕这一年多的牵挂,总算是安稳落地了。”
众人端着酒水渐渐笑了起来,他们都是沙场宿将,对于儿女情长并不看重,但重活之后,反而对这样的情谊,极为珍惜。
项羽看着手中酒水,脸上笑容不断,“那就请陛下,满饮一碗!”
“好!”其余众将齐齐叫好,将酝酿了一段慷慨激昂话语的苏辰弄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好,那朕就满饮!”
苏辰仰头举碗,一口将碗中酒水喝的一干二净,还将碗底亮出来,让众人看。
“哈哈,岂能让陛下独饮!”马超适时出来,他第二个将酒水饮尽。
帐内诸将在这一年里,可谓同生共死,袍泽情义早已超越了往日间隙。
见马超喝了酒水,其他人岂能落后,纷纷朝苏辰敬了一下,便抬起碗,大口大口喝尽。
“爽,就是太少了,该换大碗来!”张飞拎着手里的瓷碗,“陛下,可不要小家子气,俺知道,你肯定收藏了不少好酒,今日不妨一起拿出来吧。”
“翼德!”
关羽微微侧脸,这才将张飞刚起的兴致给压了下去。
“酒自然还有,朕手里还有很多。”苏辰可不想扫了大伙的兴,旋即,吩咐吴子勋让人去后营搬二十坛,这些大多数是攻破城池后,从皇宫、豪宅内搜刮得来,全部倒进坛子里封存。
以便将来胜利了,也好有酒水拿出来,宴请诸将。
不多时,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甲士搬来了酒坛,张飞急匆匆走了出来,宝贝似得的从一个甲士怀里接过,将对方打发后,猴急的揭开上面的封口,深深闻了闻。
“蛮夷之酒,果然还是那尿性,酸不拉几!”张飞换了一坛,脸上顿时泛起喜色,想到众人里也有许多人好酒,赶忙将这坛酒水搂着怀里,朝周围瞪了瞪。
“俺就拿这坛了。这一年,可是把俺憋坏了,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谁跟伱抢——”吕布哼了一声。
热闹的气氛之中,苏辰让人将酒水分下去同时,各式肉食、果蔬也都摆上诸将面前的小桌上。
一边吃,苏辰一边说起之后的战事。
“西征一年多,虽然打到了欧非罗,但后面的仗事关一个帝国的存亡,对方肯定会严防死守,必然一场恶仗!”
“自古以来,打仗就是你死我活,项某眼里,没有好仗恶仗之分。”项羽是痛快人,虽然麾下兵马少,但放开去打,他丝毫不将这些蛮夷放在眼里。
剩下的诸将虽然没有项羽那般狂,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霍去病,半句话也没说,可眉宇间展露出来的狂气,是其他人难企及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侯渊抹了胡须上的酒渍,眼神也颇为吓人。
“既然打到现在,岂会让蛮夷有翻身的可能,陛下只管看好,我等华夏之将,如何将此方蛮夷按死。”
关羽点头抚须。
“一帮草芥,若要将这里打成白地,贾太尉一人足矣。”
说到贾诩,苏辰这才想起来,对方好像一开始就没出现。
他目光落向白起,后者放下酒碗,笑道“太尉领兵在后,说要布置一番,以免有贼军从后偷袭,之前蛮夷北方之地,万民发疯袭击我军,让人防不胜防,好在太尉想出一计,将腐烂尸首投蛮夷之民各井水之中,方才止住了对方疯狂。”
就在白起说那边如何摆脱萨克普鲁特人不要命进攻时,张飞却在下面,拿手捅了捅他前面的夏侯渊。
朝着对方小声说道“丈人,怎么也算亲戚,之后功劳你可要让着点,让俺和俺二哥也能捞一些蛮夷杀杀。”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层关系,夏侯渊脸都黑了。
“张翼德,你少在我面前提此事,要拿功劳,凭本事!”
“我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济,你问吕布,俺喝了酒,他可敢跟俺大战三百回合?”
对面,吕布捏起了拳头。
“三……吕布,俺老张说话直肠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往日那般称呼你,那是咱们各为其主,不对,你自个儿就是主……哈哈!”
半癫半真的话,仿佛一句戏言,帐内众将被逗的不由笑起来,庞德索性趁机起哄。
“张将军,你可是在向温侯服软?”
“呸呸,俺软?家里婆娘都是抢来的!”
张飞这话引的旁边夏侯渊差点跟他动起手来,惹得众人又笑了一阵,关羽也跟着开口,才将张飞再次压了下去。
不过,他仍旧不忘伸长脖子,朝一众将领嚷了声“俺这是让你们高兴,跟你们逗笑呢。”
张飞那粗大的嗓门,此时却有些许哽咽。
“只要大伙高兴,怎么笑话俺老张都行!”
夏侯渊那张脸终于不紧绷了,端了酒水喝上一口,嘀咕“这才像一个将军模样。”
絮絮叨叨的各种说笑,将帐内气氛越来越浓。
这个夜晚,相隔一年有余的人,尽情在帐内畅所欲言,放声高歌,甚至还有安禄山拿手的胡旋舞,将这场宴会推到了**。
载歌载舞那叫一个热闹。
连带帅帐外的士卒也跟着节拍,在篝火光芒里,说笑吵闹。
……
远方的浓马城,早已知道塞力斯军队已经汇聚,在城外原野驻扎,城上城下的士兵、平民神经都是紧绷的。
陡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喧哗,守城的将领安静听了一阵。
“他们……好像在开宴会?”
这名萨克普鲁特将领骂了一句“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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