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华夏列祖列宗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七章孤来找人昏黄的日头斜斜在山麓、平野、林子间披上一件霞衣。
通往西北面渡口的官道上。
铁蹄翻腾,冲锋的骑兵群落跟随前方的白袍将领发出野蛮的“呼嗬”声,前排的骑兵照着奔逃的人群直接碾压上去,人的身躯朝前扑倒卷入铁蹄之中,被疯狂践踏,响起一连串噼噼啪啪皮肉撕裂、骨骼断裂的声音。
后方的西羌飞骑呼喊着翻出短矛,和角弓朝前方的天空抛射而出。
几乎成建制后撤、奔逃的人群里掀起一片片血花,随后战马席卷而来,疯狂凿入慌乱的人群,仓促结阵的兵马,直接被硬生生撞翻。
鲜血与尸体自铁蹄蔓延的路径铺展开去。
道路上全是惊慌嘶喊的溃兵,他们朝着左右的山林、陡坡不要命的狂奔,不少人跑到一半,被下方呼啸而过的骑兵后队用弓箭、短矛一一射杀,侥幸活下来的,一头扎进林子里,打死也不再出来。
陈度郡两营,四千人也算装备精良,只是缺少战马,若是在这片大道上拦腰横断的结阵,西羌飞骑也不敢直接冲锋杀进来。
对于陈度郡的士兵来说,本以为只是追捕北方细作一件简单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两千骑兵等在那儿。
奔逃的许多人,脑子里此时都在闪过一个念头:有这两千骑兵,你还刺探什么,直接杀过来啊!
宽敞的大道上,到处都是人奔逃的身影,而北方骑兵冲锋过来,奔逃的陈度郡士兵互相拥挤,或比同袍跑的更快一些。
但随后,都被冲至背后的战马践踏在地上,踩的粉身碎骨,被长矛穿刺,挑飞半空。
突如其来来的冲阵,做为率领两营兵马的将领曹衷,此时飞马狂奔,连亲卫都追撵不上,等厮杀声渐渐听不到了,他才敢停下战马回头看,那通往渡口的方向,尘埃弥漫,大量的北地骑兵似乎开始调头。
展开二次碾压。
“杀来了……北地燕国的兵马渡河杀过来了!”
若非他作为将领在后方,恐怕也不能幸免,呢喃一句后,曹衷赶忙带着仅剩的几骑纵马狂奔,返回陈度郡,毕竟这个时候,那边还不知道燕国已经渡河。
西面的昏色越发浓郁。
昏鸦立在枝头发出不响的嘶鸣,名叫方天令的汉子被人从林中拖出来,丢到地上,随后被冲过来的士兵擒拿拖走。
李白灌了一口酒,翻身上了一匹马,醉醺醺的伏在马背上,偏头看着渐渐落入视线里的房雪君一行人,他咧嘴笑了笑。
“王妃……大王已经过来了!”
然后,就趴在马背上呼呼睡了过去,任由马匹驮着他往渡口前行。
大道上,弥漫着血腥气。
这不比寻常江湖厮杀,而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尸山血海,让李望秋等门派中人都感到肚里翻江倒海。
骑兵来回冲锋了两次,地面上的尸体都被踩的头颅、身躯爆裂,有的甚至只剩一层皮沾在地上了。
李望秋看得手脚发软,她按着一个师兄的肩头时,跟着师妹房雪君往渡口前行,不时有骑兵过来,看她们一眼,然后呼啸而去。
战场的厮杀,远比江湖斗殴灭门来的还要惨烈,她身体颤抖着,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师兄弟,还有江湖好友也是脸色惨白,偶尔说上一句,便立马闭嘴。
周围尸体漫布,被士兵清理出来,堆积如山,各种残肢、头颅、脏器,还有活着的陈度郡伤兵,直接被抹了脖子,或砍下脑袋,被北地兵卒随手丢成一堆。
一幕幕,让他们心里是难以承受的。
正如离开山门前,师父叮嘱的,行走江湖,惹官场,也不要惹到军队。
李望秋以前听师父他老人家曾经历过西戎人入境,对于那些陈年旧事,往日是嗤之以鼻的,觉得军队也是人,而且都是一些寻常士兵而已,还没武艺,哪里经得住他们杀,然而,今天真正面对着军队的感觉。
往日的想法直接推翻了。
“雪君姐!”
李望秋看到一个侍从的人过来,下马走到师妹身边说话,唠唠叨叨个不停。
“我说雪君姐……你带着一帮江湖人跑魏地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伱啥身份?”
“就算那什么苏庭丢了就丢了,大王会想办法!”
“……不是我这个做小弟的说你……平日舞枪弄棒就算了,跑到这边儿,那简直就是找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咋办?”
面对吴子勋的数落,房雪君抿着嘴,垂着脸,低声道:“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走吧走吧,大王就在前面!”
李望秋古怪的这个年轻男子,语气低声下气,句句又趾高气昂,待他走到前面,小声询问师妹,这人是谁,为何这般语气说话时,余光里,一堵铁墙出现。
身披铁甲的盾戟士,立着大盾站成两排,一柄柄长戟林立,各个身的膀大腰圆,目光凶恶,脸上全是络腮大胡,数量有五百之多,目光死死盯着她们。
她估计,若非那叫吴子勋的人在前面带路,他们这行人纵然用轻身功夫都跃不过去。
原本的渡口,还有集市此时已经变成了军营,骑兵、辕车进出,远方河面上,还有一艘艘大船频繁来往,一支支兵马正从船舱出来,在岸边集结,将校嘶喊整队。
周围,她还看到更多的士兵三五成群坐在地上,不断的磨刀,或闲聊,整理干粮袋、皮甲、鞋子,勒紧束带。
不久,他们见到了那位夏王。
一辆高两丈有余的大车出现在视线之中,黑色的车身有着缕空的雕花,也有刀枪剑戟的装饰,正中悬挂车帘,隐约能从缝隙看到里面是一张虎皮大椅,以及后面台阶一样的贡桌,立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
大车的车辇上,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目光威严。
一旁还有一个体型巨大的汉子,双手握戟,身上戎服、铁甲都被浑身肌肉撑得紧绷。而那个趴在马背上睡着的李白,此时已经在那大车旁,仍旧在马背上呼呼大睡。
李望秋一行人被侍卫拦了下来,距离三丈立到一旁,他们没有得到夏王召见,是不能再往前靠近。
此时的大车前方,一人跪着。
李望秋等人认得,这是陈度郡府衙的总捕方天令,在江湖人眼里,总捕的身份闻之无不色变,让人不敢轻视,尤其绿林人中人躲之如虎。
然而,对方此刻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起。
“你只是小小总捕,孤不为难你。”
大车上,那位夏王开口说了一句,那总捕方天令连忙将头伏在地上,“谢大王不杀之恩。”
“嗯!”
上面那位只是嗯了一声,随后踩着木梯走下来,一身华贵的甲胄,带着金铁之气,令得李望秋等人隔着三丈都觉得呼吸困难。
片刻,那位夏王再次开口。
“孤有一个兄弟,在贵郡跑丢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回去告诉陈度郡的太守,帮孤找找,找到了就送过来,可千万别少胳膊少腿。”
“是!”方天令额头触地,低声说了句。
“你知道就好……”苏辰带着甲环的摩擦声,缓缓走到对方身后,看着那边耷拉脑袋的房雪君,声音轻缓:“……但记住,孤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手在对方肩头拍了拍。
“走吧,快些回去,明日上午,孤见不到人……就只能让麾下儿郎们帮忙了,他们很热情的。”
方天令眼皮狂跳,连忙又道了一声:“是!”
起身垂头,缓缓向后倒退,越过李望秋、房雪君面前时,连看都不敢看,随后他上了一匹驽马,飞快往城池赶去。
“雪君,你过来!”
苏辰朝垂头不敢说话的女子招了招手,房雪君抿着嘴,眼睛红红的挪到苏辰面前,低低的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心中的好意。”苏辰掸了掸她身上灰尘,接过吴子勋递来的手绢,为女子擦了擦脸,“你为我尽孝,为救郭嘉,为苏庭出头,心急如焚,这都是好意,这点我不怪你。江湖儿女嘛,心中讲义气豪迈,这也没错……但是,你身份不一样,懂吗?”
女子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定安城没人可用,可先让你招揽的江湖人过来刺探情况,也可坐镇漳州那小镇的客栈,与郭嘉商讨对策,这才是你做的事,而不是以身犯险,糊里糊涂的跑过来,被人像狗一样追来追去,要不是裴旻、李白带人先一步赶到,你们能平安走出陈度郡?”
苏辰声音此时严厉,看向李望秋那边:“你带来的这些人,也都会因为你胡乱指挥,陪着你死,你跟我出入军营过一段时间,也该知晓,人要用在适合的地方。”
“我知错了。”房雪君掉着眼泪,她拉着苏辰的手轻轻摇着,“以后,我不犯浑……都听你的……你心里别恼我。”
“不恼,去这里的客栈歇息,换身衣裳。”
苏辰笑了笑,让吴子勋带她,还有李望秋等人离开。房雪君知道男人心里肯定还有气的,抿着嘴三步两回头的望过去,她们刚离开盾戟士的范围,就听到了苏辰的声音响起。
“诸位西凉儿郎,曾经你们还记得孤在长川县的军营如何与你们说的吗?”
河风吹拂升起的旌旗,四周坐卧的西凉兵已经站了起来,望向走上大车的夏王。
“孤说过这天下的敌人没有多少是你们的对手,我们席卷大燕、打垮了西戎,现在孤又带着你们跨过了浑河,让魏国的百姓、军队知道北地强兵,该是如何让敌人恐惧!”
苏辰看着一道道走向宽阔地带集结的兵卒身影,缓缓说道,“不管他们带不带苏庭过来!我们……”
“……照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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