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气息弥漫道路间。
几近正午的阳光燥热,地面嘭的震了一下,痛楚表情的头颅拖着血线翻滚地上,膘肥的身影抬起云文刀,目光狰狞看向那边几人。
“轮到尔等了。”
冲过道路的身影犹如战车般碾了过去。
那边五人握紧兵器,当先一人抬起长刀挥砍,另外两人合围而上,最后一个刺客也在持刀从后面追上同伴,加入围攻的行列。
俯卧挣扎的驽马被踏来的步履踩死,董卓挥开的大刀带着呼啸,扫出一片血光。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刺客,还未劈出手中钢刀,整个人已在半空倒飞,身子喷出鲜血断成了两截,两个半截身子又砸向合围的两个刺客,鲜血、碎肉随之倾洒开。
最后两人中,一人歇斯底里的大叫“啊!”的怒吼,刀锋劈在董卓隆起的肚皮,刀口贴着布料陷入肉里,连布料撕裂的声响都未发出,那刺客惊骇的抬起脸,映入眸底的,是粗犷的大脸咧开嘴角露出狰狞的微笑。
董卓猛地抬起脚。
那刺客整个身体被蹬飞出去,肉沫夹在鲜血在半空喷涌,然后径直飞过岸边,落到河滩芦苇荡里惊起一片水鸟飞升天空。
热风拂过道路。
仅剩的最后一人早在同伴被打飞出去的刹那,转身奔逃了七八丈远。他心里惶恐至极,这哪里是人,武功少说也是四品,身躯还刀枪不入,这如何打得过。
这次刺杀,青衣斗笠的头领,武功修为最高,连对方都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他们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就在他以为逃到了十多丈外,那膘肥狰狞的男人不会再追上来,他停了停脚,偏头回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面容凶煞的膘肥身影正拖着刀朝他狂奔而来。
“留一个活口!”
忽地一道声音从林中响起,那刺客也在同时拼尽全力一刀,刀身落下一半就被伸来的大手抓住刀背,连人带刀一起都被举了起来。
房雪君循着声音望向树林,见到苏辰提着一把细长的刀走出树林,她俏脸顿时泛起欣喜,连忙冲过来。
想要摸索苏辰身上查找伤势,但又不敢,低低的问道。
“你有没有事?”“可伤着哪里?”
苏辰笑了一下:“没事。”将刀抛起,丢给女子,转过头时,脸上笑容收敛,走向被董卓拎回来的刺客,吴子勋、孙游二人连滚带爬跑过来女子身边,“雪君姐,你确定他文文弱弱?”
“还有,浓须的黑胖子哪里来的,不是没带护卫吗?”
“我……我也不知,只听闻他杀将夺权,领兵救自家里很威风……至于那个黑胖子,没见他跟着啊。”房雪君望着那边的背影有些出神,听到两人还在议论,她举起刀比在他们面前:“收声。”
陡然一阵风拂过地上杂草。
苏辰停下脚步,向后一仰,一道黑影唰从他身旁穿行过去,顷刻,被拎在董卓手中的刺客忽然僵直,瞪大了眼眶,口鼻瞬间流出鲜血,染红衣襟。
一枚手指粗细的暗器插在他胸口。
苏辰看到特意留下的活口死了,转身看向河滩,停靠芦苇丛的孤舟此时驶离了滩边,射暗器之人,正是那划桨的老叟。
想不到对方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也不在房雪君几人面前装了,神色一肃,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态表情,双目凶狠的吓人:“拿下他!”
董卓将手上的尸体一丢,走到路旁河岸边,望着数十丈的距离,没有坐骑肯定是无法追上的,他目光扫过周围,陡然抱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单手托着几步助跑。
“中!”
斑驳青苔的石头如炮弹一般呼啸飞出,划过高高的轨迹,精准的砸在那艘孤舟上,带着无数木屑、水花溅上半空
“房雪君!”
苏辰知道女子的轻身功夫了得,后者一听叫她名字,心里顿时明白,丢了手里的‘雪见’,身子轻盈飘离了河岸,落到芦苇丛上,足尖飞快轻点,沿着河滩的一簇簇芦苇极快冲至漂浮孤舟残骸的水面。
一道人影从水中冲出的刹那,女子扑来,一手抓在对方本就稀少的白发上,老叟抬手托袖,几枚银针从女子颈脖间擦了过去,房雪君手上用劲,向下一按,将老叟按入水底,气劲贴着水面轰的爆发开,激起数道水花。
哗——
房雪君提起昏昏沉沉的老叟,拖到岸边,此时名叫董卓的黑胖男人也已过来,直接从女子手中夺了老叟夹在腋下,回到苏辰这边交令。
也在此时,仿佛有看不见的长香燃尽。
董卓混过神,捂着额头晃了晃脑袋,眸底变得清明,浓郁的欲望神色重新攀爬眼中,他正欲说话,苏辰直接抓过老叟后领将其丢到最后一辆马车,他踏上车辇,看了看吴子勋两人,还有一地的尸首,低喝:“太师,上车!一切回去再说。”
董卓眯了眯眼帘,沉默的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提刀走上了马车,挤进车厢里,苏辰抖动缰绳学着家里车夫的动作,驱使马车调头离开。
这边三人挤上第一辆马车,跟在后面朝云瑱城狂奔回去。
遇袭的事很快就在房家传开,同时云瑱侯、云瑱太守也在听到自家儿子陈述的话语里,知晓事态变得有些严重了。
但救子之恩,云瑱侯还知道报答的,当即就让人背上礼物,带着儿子来到房府拜会。
房府上上下下正询问遇袭之事详细经过,苏从芳也在其中,毕竟对于遇刺一事,他心有余悸,跟着房家人听着房雪君说起白鹭滩发生的事。
“来了一拨人,他们装作商贩、雅客,就河滩边偷袭暗杀,云瑱侯府上的侍卫拖延了对方一阵,我们才得以逃到河岸。”
“不过,化解危机的是苏辰的一个侍卫……”
……
苏辰此时正坐在在房中,门扇都插了上木栓,他与对面身高八尺余五的董卓相互对视了有好一阵。
良久,还是他先开了口。
“太师,可想过重活一次,要什么样的活法?”
董卓面无表情的脸浸烛光里,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对面名叫苏辰的年轻后辈,他缓缓开口,嗓音有些低沉。
“你不怕我?”
苏辰摇了摇头:“不怕。”
“可满朝文武怕,他们都怕我这个莽夫,骂我乡野粗鄙,难登高雅之堂,处处嘲笑。”
柔和的烛火里,董卓的手按在桌上,慢慢曲紧,握成了拳头。
曾经的过往,再次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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