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西街旧事
等出了上三街,张俊和寒哥儿随意买了一份包子,一边吃一边前往金鳞卫的府衙。
张俊的事情,这边早就已经有了消息。
等张俊自报家门后,便是有人领着张俊往里走。
穿过大堂,便是有一位身穿飞鱼服的官员迎面走来,看到张俊后,面露喜色。
“下官齐东阳,是十三司总旗,拜见赵大人。”
张俊定睛一瞧,原来这就是寒哥儿口中的总把头。
年纪大概才四十出头,但鬓角已经白了不少。
来的路上,寒哥已经和他说过这里人物是非,特别提到过这位总把头。
此人实力不差,有聚气六层的修为。
做个总把头确实是屈才了。
奈何背景单薄,一路靠着功劳做到千总,就已经到头了。
毕竟金鳞卫越发衰败,想要往上走,也是无功可立。
“齐大人客气了。”
张俊点了点头:“我初来乍到,路况不熟,还是请齐大人帮忙带路吧。”
“大人这边请。”
齐东阳不着痕迹地擦了下额头汗水。
心里别提那个滋味有多复杂。
自家手底下,冷不丁蹦出来一位活神仙,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晚上都没睡好。
试想一下,你是公司的部门经理,你手底下来了个新人,一夜间给公司拉来一笔千万业务,从职员变成了你的顶头上司,你心里什么感觉??
齐东阳现在只能陪着笑脸和张俊拉近关系。
唯一庆幸的是,镇抚使一般多是以外派居多,应该是不会留在应天府。
看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估摸着等过了冬天,明年来春之际,此人也是要将其外派才对。
两人说话间,来到后堂。
金鳞卫的后堂,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宽敞。
张俊走进门,先感觉视线一暗,紧随着便是看到两侧众多神灵的小雕像排列两侧。
瞬间便是有种,仿佛失去空间感,这地方明明在府衙后堂,应该不大,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一望无际。
前面不远处摆放着整整三十张彩纹红衫木供案,每张供案上摆着猪牛羊三牲、鸡鸭鹅三禽和梨橘柰三果。
供案正中的黄铜香炉中,长香竖立,白烟袅袅。
“来者何人!”
张俊抬头,正殿首座上,一人穿着紫色的袍子,身上绣着一头老虎。
正三品!
金鳞卫正三品只有一位,那就是指挥使。
“启禀指挥使金大人,新任镇抚使赵大人前来述职。”
一旁齐东阳的话也证实了张俊的猜想,齐东阳特意这般正经地称呼,便是防止张俊认错人。
张俊向齐东阳点了下头,便是拱手道;“赵橘拜见大人。”
“哈哈哈,我就说么,来者不凡,凡者不来,果然是人杰。”
金五城上前打量张俊,眼睛都要眯成一道线了,赶忙道:“请坐吧。”
“谢大人。”
张俊走到一旁坐下来。
“齐东阳,最近西边闹腾得厉害,你最近多加留意,下个月便是国祭,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事情办好了,咱们都能平安过冬,办不好,金鳞卫的牌子,恐怕就要摘了。”
金五城转过头向齐东阳说道。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加派人手,只是……”
“只是什么,人手不够就去其他司里抽调,烂船还有三颗钉,咱们金鳞卫再烂,不至于连这点人手都凑不出来吧。”
齐东阳脑袋更低了许多。
一拱手,便是默默退出后堂。
张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明清得很,这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么。
目光环顾一圈,看着满堂神像,以及供桌上的香烛,张俊站起身:“大人若是有难处,尽管吩咐。”
“难处倒是没有,但你也听到了,西街那边最近不太平,齐东阳的实力不错,可这家伙是个莽夫……”
金五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俊又怎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无奈地站起来,主动道:
“卑职愿意前往西街,为大人分忧。”
“好,好好,咱们金鳞卫这些年没落了,就是缺你这样的人才,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一切都准。”
“我初来乍到,许多地方不懂规矩,可否从三司抽调一人来帮我。”
“谁。”
“寒哥儿。”
“可以,寒哥儿这人守规矩,有他在最好不过。”
“大人,寒哥儿是把头,三司没了把头,再负责巡视东街恐怕不稳妥,能否与其他司衙调换,不然出了什么岔子,我唯恐对不住寒哥儿。”
金五城眉头微挑,本以为这个赵橘性情耿直,却不想绕了个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但这种小事,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金五城点头道:“这件事简单,本就是你职权之内,你待会和齐东阳打个招呼就行。”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想要预支一年的俸禄,用来补贴两位殉职的同僚。”
金五城转过身看向张俊,神情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我会和财司打个招呼。”
张俊从后堂出来后,便是找到了齐东阳,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通后,齐东阳如卸重负。
“如此,西街就拜托大人了。”
“分内之事。”
“我先带大人到别院吧,以后您就住在那。”
“有劳。”
齐东阳带着张俊前往别院,一进一出的小院子,两间房,稍有陈旧但也算是清幽。
等忙完了这些事情后,张俊便是让人喊来寒哥儿,把自己的事情简单和寒哥儿说了一通。
一听说要去西街,寒哥儿的脸都绿了。
不过听张俊说,让三司去巡查民巷,寒哥儿也微微松了口气。
“西街很危险么?”
张俊看向寒哥儿。
“嗯,今年西街那边死了四十八个负责巡查的金鳞卫,另外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
寒哥儿看向张俊:“那边曾经是诏狱旧址,死的人太多,惹得鬼神降下惩罚,变成了一处诡地。”
寒哥儿说起当年哪怕他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也是一阵心有余悸。
太祖皇帝晚年大杀群臣,当年胡相案,彻底废除丞相制度,诛杀胡相一家三族,斩首一万五千人之众。
前前后后几十家王公贵族被抄家问斩,因此而死的超过三万人。
后来为了扶持皇孙上位,又杀了一万五千人。
那时候的诏狱,人头无数。
光是刽子手的刀,每个月都要换一把。
有人算了一下,几乎每年要杀5400多人,当中包括了孩子,妇孺,平均一天要杀15人。
诏狱附近的天空,往往都是血红色的。
刽子手能干满一年,就不错了。
有时候没几个月,刽子手就受不了自杀了。
太祖皇帝驾崩之后,那边就越发诡异,竟是形成一处诡地。
最后龙虎山天师亲临,设下法界,建了一条太平街,在一旁布置了东街,引八百神灵居住,镇压西街戾气。
这边是东西二街由来。
“每年冬天,皇帝要派皇子皇孙前往西街大祭,今年冬季来得特别早,但大祭迟迟不开,西街那边最近怪案频发,死的人越来越多,你这时候去西街,恐怕……”
说到这里,寒哥儿看向张俊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异。
但张俊却并不以为然,反而抓住了寒哥儿话中的重点。
“你说,皇帝每年都要派遣皇子皇孙前往西街大祭?”
“对,其实这件事原本应该是皇帝亲自去,但……”
寒哥儿不敢说了,再说就犯忌讳了。
张俊一琢磨,估摸着夺嫡之争说不好就要牵扯到这次大祭。
自己现在前往西街,更能提前做好布局。
如果猜错了怎么办。
也无所谓,就当是修炼了。
他让寒哥儿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以后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旁边有个小房子,归他了。
至于西街,不用他担心,张俊自有办法保护他。
遇到危险,实在不想往乾坤袋里一丢就是了。
有了张俊的保证,寒哥儿也就放心下来,准备起身回去收拾。
寒哥儿走出门,没多久就回到居所。
一听不需要再去东街的时候,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说东街不算太危险,可架不住烧钱啊,每天的香烛果盘都是小钱,关键是每隔几天,都要进行一次小祭,茶酒香烛,纸钱等等花费并不少。
“对了,寒哥儿,我刚才听人说,赵……赵大人,预支了一年俸禄,用来贴补老王,刘三。”
“嗯!”
寒哥儿心中一惊:“没听错?”
“错不了,这件事都传遍了,赵大人仁义啊,高升了没忘了咱们这些泥腿子。”
“可不是嘛,有些人升了官,亲爹都懒得认,赵大人能做到这份上,不愧是能斩恶神的人物,服了!”
姜小东竖起大拇指,他乌肿的脸上瘀青还没退下去,此刻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寒哥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多学着点吧,民巷那边太平得很,都是穷苦百姓,我以后不再,你要是再惹出什么事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姜小东立即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寒哥儿训斥完了姜小东这个不成器的亲戚,向其他人嘱咐道:“件事你们让人盯着点,谁敢动这笔钱,老子和他没完。”
众人表示明白。
寒哥儿对赵橘生出几分敬意,心里的那块疙瘩也就消失了,挥了挥手让众人赶紧睡觉,自己则打包好行李被褥,前往小院和张俊同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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