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军总院,李胜利也没跟肖虎一路,提醒他注意安全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肖虎的功夫不浅,在街面上还有诨号,应该不是个省油的灯。
去换金子的地方也是熟悉的,应该没什么风险,用不着陪着。
分别之后,李胜利也没直接回家,而是抱着药罐去了柳爷住的芝麻胡同。
大白片跟塔糖价值不菲,带回家去,难免又要被责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走点路,好过被老娘劈头盖脸的责问。
依旧是拍门环叫门,听到铃声进院,今天太阳不错,柳爷正攥着一个小茶壶靠在南墙晒太阳。
“呦……您老风雅!”
见柳爷讲究,李胜利也顺手拍了一下。
可他这一记,明显是拍在了马腿上,只见柳爷嗦了一口茶汤,双眉紧皱骂骂咧咧的就开了口。
“风雅个屁,我自小怕苦,喝你开的舒筋汤呢。
你手法不错,医书上说筋随骨动、筋顺骨正,这两天我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不用拄棍,走上几十步,一点问题没有,伤处还隐隐发热,这是气血筋骨都顺畅了。
你这手法,当得大家之称。
我是医家传承,你是天赋神异,咱俩一路大有可为啊!”
柳爷的这一记反拍,李胜利很受用,他的正骨手法,虽说不及大家,可也相差不多,追上去指日可待。
但言语之上,他还是不敢狂妄的,人狂天收这是有定数的。
“柳爷谬赞,碰巧而已。
这是买的止疼片跟塔糖,塔糖算我的。”
瞥了一眼不说实话的李胜利,柳爷指了一下门槛,完全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李胜利放下两种药,顺手拿了十几颗塔糖,家里人肯定需要,同时拿出一颗,朝着柳爷示意了一下。
“那玩意儿太贵,乡下人也不识货,你拿个糖豆能换几个钱?
真碰上了要治蛔虫病的,下点大黄做汤底,塔糖碾碎加到药汤里,才能弄来钱粮的。
我以前进的,都被我自己磕了,柳爷不缺那玩意儿。”
错送秋波,倒也没算白送,柳爷的治病卖药之法,算是独特。
大黄利大便,再配上塔糖,跟泻药没两样的,只要塔糖下足,那药效绝对杠杠的。
汤药下肚,不出一时三刻,被药晕麻痹的蛔虫、蛲虫,必然喷薄而出。
手出效至、效如桴鼓、立起沉疴,那是一点不带差的,整个名医的称呼,时机合适,也手拿把攥。
如果患者是青壮年,这药算勉强,如果是小孩、老人就有些丧德行了,必然要伤人根基。
碰上真有沉疴,也就是基础病厉害的患者,这剂暗度陈仓的药,就是断肠散,会致命的。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只要柳爷没害人性命,那就说的过去,毕竟都是为了挣命。
医院的中医,也有开错方子的时候,误诊,也是行医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
只不过柳爷的出发点比较恶劣,让人有些不好接受。
“您老有道!”
反讽了柳爷一下,李胜利起身准备回家。
被反讽的柳爷,讪笑一下,也做了解释。
“非是壮年、富户,我也不下此药,柳爷心黑不假,但从不草菅人命。
游医,想要自己太平,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害人性命,不然会被病家打死的。
滚吧,别以为柳爷眼瞎耳聋,你的人品修持勉强算过关,柳爷看你不错。”
听了柳爷的解释,李胜利撇嘴一笑,这样最好,不然自己站住脚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踢开这丧良心的老货。
行医问诊,虽说也是生计,但主观的为了钱财骗人,或是以别人的病痛、生命,作为摇钱树。
按照老娘韩金花的说法,那是丧德行,果报来的时候,多半要家破人亡、身死道消的。
即便只是柳爷在做,作为合伙人的李胜利,难免要被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夹着画册,溜溜达达回到四合院,看到前院挂满了衣服,赞了一声老娘的利落,李胜利推门进屋。
已经开始熟悉、习惯的责难,劈头盖脸而来,只是语气没那么生硬了。
“没事儿多看书,别满哪乱逛。
给你找了两套夹袄,都是老土布没上过身的,结实耐穿。
裤子是收脚的,穿的时候要打绑腿,不会就说,我教你。
有两套绸布的,是送老的衣服,拿回去换一下。”
听老娘说完,李胜利将画册放下,从兜里掏出了塔糖。
“妈,没瞎逛,这不给建设和映红去淘了学医的画册。
这是塔糖,打蛔虫用的,家里人都吃点,没坏处。
妈,您这本事成啊,还能看出是送老的衣服。”
解释完了,他还不忘小拍了老妈一下,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你姥爷当年是估衣铺的二掌柜,经常回家教你舅舅手艺,我在一旁听着听着就会了。
行了,遛了一天了,去看会儿书歇歇脚,今晚炖兔子。”
有些不适应儿子的贫嘴,韩金花手一指,李胜利就乖乖的滚回屋了。
只不过看桌上塔糖的时候,她的嘴角挑了一下。
滚回屋的李胜利也没闲着,从信托商店弄回来的两包书,还要挑拣一下。
他先是打开了装有医宗金鉴的那包,将看着比较不错的那套留给自己。
剩下两套也仔细筛选了一下,能用破旧书替换的,都换成了破旧书,弟弟妹妹看的是文字,不是线装书的好坏。
品相好的书,要留着做压箱底的,典籍也是中医世家的底蕴。
至于那包宋元明残本,打开一看,还真是残本,有些仅剩了半册,别说整套的书了,就是整本的都不多。
这样的旧书,剩的更多的是文物价值,作为书海拾遗之用,可能会有点作用。
这虽说也是个漏,但性价比确实不高。
将挑拣好的书籍重新包好,放在柜子顶上防潮。
李胜利看了一下被擦洗干净的皮背包,也感受到了老娘的不易。
弟弟妹妹的学习书籍,只差了古文观止,明天还要想想办法的。
晚上,一家人又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给李老爹做过手法之后,三兄妹看了一会书,就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眉头挂霜的肖虎就跑来了李家,神神秘秘的找到李胜利,也不说话,只是示意他跟着出去。
跟老娘打了招呼,李胜利跟着有些神秘的肖虎,出了四合院。
“肖虎,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叔,有方他们拉了一车粮食回来,我爹让我问你咋办?”
“这不胡闹吗?
走,去看看!”
李家刚被贾老婆子告黑状,惹出的麻烦还历历在目,赵家兄弟又搞来一车粮食,这就是在添乱。
听肖虎说完,李胜利的声音高了八度,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两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当初卸车的那片空地,赵老大正靠在车上冲盹呢。
显然,为了这一车粮食,赵家两兄弟也没少受累。
看到马车上面压的是成捆的细枝柴火,李胜利的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
海爷跟赵满奎,算是老道人物,知道遮掩一下,不然明晃晃的一车粮食,被人追问是迟早的事儿。
粮食到了,大概率是拉不回去的,怎么卸车,就是麻烦事了。
上次在四合院卸车的时候,李胜利一步三回头,就没发现有人看到他们。
结果怎么样,贾老婆子没等粮食下锅,就把李家给点了。
如果不是老娘悍勇,如果不是分了一半给肖家,李家大概率会背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转了一圈查看一下,车上打了补丁的麻袋、布袋,差不多二十个。
马车前后,还有五六个旧筐子,不管是分三家两家,这些东西的数量都太多了。
“赵有方,醒醒,车上的东西怎么个说法?”
车上的东西大致有了数目,李胜利一拳就怼醒了多嘴多舌的赵老大。
没有他回去添油加醋,想来海爷不会弄一车粮食过来的。
“小叔,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家跟肖大爷家分一分。”
虽说是被李胜利怼醒的,但李胜利的手劲不足,对壮实的赵老大来说,这点力量不算恶意。
稍一回神,他就开始表功了,瞧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李胜利有些恨不起来。
“分个屁?
分家去麻烦吗?
上次在我家,你不是没见过,为了那点东西,差点打死人。
东西哪来的?”
看车上麻袋、布袋的杂乱程度,显然不是一家的东西。
按照李胜利的印象,赵家也没这么多的粮食,这些东西的出处,多半还是跟拉回去的破被褥有关。
“换的。
这两年日子过的好了,我爷有大半年没往回拉东西了。
这次村里需要旧棉花的不少,人多,就在村部叫了行。
那车破被褥,拢共换了十八块钱,两千七百多斤各色杂粮。
差不多一斤杂粮换半斤棉花,这可把村里人乐坏了。”
所谓的叫行,就是拍卖、价高者得,听完赵有方说的,李胜利面色一喜,这买卖做的。
赵有方这次拉回去破被褥的时间,算是恰到好处。
下面的农村,除了秋末冬初这段时间有空闲,几乎就是一年四季不休。
春夏秋在地里劳作,兼做公社派发的义务工,入了冬到过年这段,也有集中的义务工要出。
修桥补路、开山造林,挖水渠、开水库,凡是人能干的活,都被公社的义务工所涵盖。
所剩不多的闲暇时间,就是修房盖屋、整自留地、做衣服、被褥的时间。
渡过了困难时期,经过几年的发展,私底下的以物易物,鸽子市之类的交易场所,也得到了发展。
洼里靠山吃山,杂粮数量多,日子也就越过越好。
手里剩的多了,要求自然也就多,饱暖思淫欲,差不了大概的。
棉花、棉布可没有工分兑换一说,除非是原产地。
城里的工人想买都难,就别说一年也分不到几个钱的农村了。
买不到新的,就弄旧的,破被褥、旧衣服,在农村也就有了很大的市场,这也是物资供应形势所迫。
只是,李胜利对半斤旧棉花就能换一斤杂粮,没什么概念。
“有方,棉花这么贵吗?”
见小叔李胜利不知民间疾苦,赵老大沉思片刻,就决定给他上一节忆苦思甜的实践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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