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胜利的解释,姜大娘这边也就咧开了嘴。
“还是胜利有本事,今晚大娘给你炖鱼吃。
别待着了,赶紧进屋吃饭。”
进屋洗漱之后,赵四海也拄着拐棍,阴沉着脸出现在正屋。
刚刚院里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对自家的三个孙子依旧没好脸。
不等海爷开口训斥他的三个孙子,李胜利这边就先堵住了他的嘴。
“海爷,我跟有方要了一些渔网、鱼线,东西弄了不少,我怕背不回去。
等我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借用一下村里的驴车?”
上午跟赵老敢换的药箱、书籍,李胜利一个人就带不回去。
加上渔网跟衣物,东西更多了,没个驴车真是带不回家。
“这没说的,家里缺什么你只管开口。
等走的时候,我也给你备了点东西,一遭带上。
这两天有功夫,让他们三个再去拉一趟柴火,城里啥玩意儿都花钱,咱们这里有的是。
胜利,村里还有不少有病的,能不能帮着给看一下?”
海爷的客气,李胜利看在眼里,但他的要求,却不能轻易的答应。
自己虽说也能用中医的手法看病,但毕竟只是半吊子,而且柳爷那边跟他也有约定。
有海爷做样板,他能在洼里村吃的开,以他的岁数、面相,到了别的村,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让一个半大小子给看病,不是病到一定程度,一般人绝对不会这么选。
不管柳爷的医术如何,幌子对李胜利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别看柳爷不带好人样,但那撮山羊胡子,还是挺唬人的。
“海爷,等下次带我师父来了再看吧?
我自己没什么把握,要是有急症,我可以勉强看一下,不是急症,您这边再等等?”
虽说别有心机,但李胜利也没把话说死,救死扶伤还是需要的。
一些急症容易危及生命,万一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耽误,那就是造孽了。
“倒是没有急症,都是积年的病患。
也成,咱们约个时间,我让人去城里接你。”
村里没有郎中,十里八乡的也没什么高手,多半都是些稳婆、神婆之类,在兼着土郎中、卫生员的营生。
这些管接生孩子、跳大神的,看病多半靠蒙,不是急症,村里人也不会去找他们。
偶尔蒙对一个两个,够她们吹半辈子了。
在骨伤方面,显露出高人本领的李胜利,让赵四海心里有了期冀。
如果能给村里找一个好郎中做靠山,那也是积德行善了。
早年间,许多村子都跟游方的铃医有约定,定期的到村子里瞧病。
自从分地之后,铃医越来越少,村里人看病,也越来越麻烦。
乡野之间有大病也有小病,大病自然会去城里的医院,至于乡公社的卫生所,像药铺多过像医院,抓个药还成,看病还是算了。
一般的小病,不是自己治,就是硬挨着,洼里跟周围的一些村子,每年都有因此而枉死的可怜人。
海爷的急切,李胜利看在眼里,他也做过医疗援助,别说是现在了。
再往后三四十年,乡村医疗依旧是个老大难。
过几年才能勉强普及的赤脚医生,会让这种缺医少药的状况,会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结果也就那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优质的医疗资源,能留在乡村的大多只是个例而已。
这对李胜利来说是好事儿,如果按照赤脚医生的水平来看,他完全是顶尖的那一批。
京郊的山村医疗市场,在洼里这边,给他打开了一点门缝,只要操作得当,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心里有了临时的规划,李胜利这边才给了海爷回话。
“海爷,时间不好定,我得问一下我师父的。
我师父前段时间跟您一样,也伤了小腿,行动不是很方便。”
再来洼里的时间,要看柳爷那边的说法,合作之前,有些章程还是要确定一下。
老妈韩娘们说过,柳爷属于心黑手艺差的,有些事儿必须提前说明。
如果谈不拢,那就需要李胜利另想办法了。
“行吧!
胜利,咱们爷们算是有缘的,以后咱们两家常来往,别淡了这缘分。”
李胜利说的有理有据,赵四海这边也认可他的说法。
在他看来,做事就跟种地一样,要有章程,莽莽撞撞的做事,多半没有好结果。
两人谈拢,赵家的三个小子也免了一顿训斥,海爷看了看院里的鱼获,这才笑了起来。
这年月,挣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饱能穿暖。
经历过困难时期的海爷,尤其重视这个。
问了一下自己大孙儿捕鱼经过,知道是李胜利指点之后,才有这么多的鱼获。
海爷再次对李胜利刮目相看,看着沉稳的半大小子,再看了一眼自家的二孙子。
他也坚定了心里的一些想法。
对于鱼获的处理,海爷这边也有自己的见解,没有李胜利,自家的三个孙子,不会捕获这么多鱼。
跟自家老婆子低语几句之后,等李胜利他们垫了一口饭,海爷便带着一大家子人,开始处理起了鱼获。
大鱼开膛破肚留下鱼杂,鱼肉用麻绳捆了,挂在晾绳之上。
虽说冬天不是晒鱼的季节,但低温可以延长鱼肉的保质期。
海爷的做法,李胜利看在眼里,但初冬的气温还是忽高忽低的,这么多鱼短时间是吃不完的。
“海爷,咱们做个架子把鱼肉熏一下,有个一两天时间,这些鱼存到过年时没问题的。”
听到李胜利会做熏鱼,赵四海也愣了一下,这半大小子还真是能耐人,没有不会的事。
见海爷发呆,李胜利以为自己忽略了什么,就有些悻悻的想要转身回厢房,却被海爷的话拦住了。
“你会这个也不早说,需要什么家伙事儿,跟老三说,赶紧的吧。
这鱼要是闷住了,吃起来就不新鲜了。”
得了海爷的认可,李胜利就带着老三赵有钢开始了忙活。
统哥给的狩猎经验很全面,不仅有狩猎的办法,还有肉食的简单处理。
冬天没有新鲜的树枝,这也难不倒李胜利,因为村子周围有水洼,赵家的院里还堆着不少的芦苇杆。
还有已经编好的草帘子,编草帘子也是靠近水面的乡村副业之一。
问了一下海爷,李胜利也没用芦苇杆,而是用了现成的草帘子。
用院里的柴火搭好了架子,把用水打湿的草帘子围在架子上,简易的熏制房就做好了。
将已经处理好的十几条鱼挂在架子上,李胜利就带着老三引燃了架子底下的干柴火。
火堆烧旺之后,把泡了水的引火草往火堆上一盖,大股的白烟就开始在赵家的院子里四处乱窜。
因为用了草帘这种替代品,头次熏鱼,对李胜利而言,显然是不怎么成功的。
望着烟雾缭绕的院子,他一时也想不出解决办法了。
“三小子,赶紧和点泥把草帘子缝堵上。
胜利,你俩这是想要熏死我们这些老东西啊!
二小子,去厢房拿点粗盐,把鱼肉腌一下。”
虽说被李胜利的熏制房,呛的睁不开眼,但海爷凭借丰富的经验,给他做了查漏补缺。
和尿泥也是老三赵有钢的强项,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小子就开始往草帘子上抹泥巴了。
“小叔,你说往里面放点辣椒行不行,我爱吃辣的。”
架子底下的鱼肉,因为靠近火源,已经开始散出了细微的香味。
正往草帘子上抹泥巴的赵老三,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满脸希冀的看向李胜利。
“三小子你就闭嘴吧。
这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你这辣椒一放,不得把我们都熏死?
老婆子,三小子说的也不错,你去找点花椒大料来,咱们抹鱼身上。”
闻着院子里的熏鱼味道,老爷子赵四海这边也起了玩心。
虽说憋住了自家老三的想法,但他也做出了变通。
“你这老头子,跟长不大一样,弄上花椒大料,不得全村闻味儿?”
在吃的上面,姜大娘还是谨慎的,虽说这些年日子过的好了。
但村子里,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小圈子,你家吃的好了,总有人嫉妒的。
“管他们去死,水泡子就在那,渔网也有,想吃自己去打。
怎么着?
还得把饭给他们喂到嘴里呀?”
对于老婆子的担忧,赵四海大手一挥,就挡了回去。
赵家在洼里素有威望,这些年乡里乡亲的能吃饱饭,过上让京郊村子羡慕的日子。
赵家父子是出了大力,担了大风险的,要是全听上面说的,那洼里村的一大半村民是吃不饱饭的。
这种担忧,赵四海的心里全然没有,经过两代人的努力,赵家在洼里这点威望还是有的。
忙活了一下午,弄了两个简易熏房,挂了三十多条鱼。
剩下添火加柴的事儿,就交给了赵家老三,这小子也喜欢做这个,一下午,嘴角都挂着笑意在忙里忙外。
“老三,咋还整上熏鱼了?
小兔崽子!
你们是不是去村部偷手榴弹了?”
虽说是歇工,但村里大事小情的不少,刚刚忙活完的赵满奎,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熏鱼的味道。
扫了一眼院里晾绳上挂的小鱼,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炸鱼,对靠近水洼的村子来说,也就是平常事。
但那玩意儿有危险,十里八乡的每年都有人因此而丧命。
赵满奎是军人出身,知道手榴弹的危险性,也知道自家孩子的本事。
这么多鱼,肯定就是炸出来的。
“你快闭嘴吧!
啥啥都不知道,就知道训孩子,这是他们小叔胜利,带着仨孩子用渔网抓的。
忙活一天了,赶紧洗洗准备吃炖鱼。”
赵满奎这边刚刚扬声,就被老娘训了回去。
听到是李胜利带儿子们抓的鱼,他心里的火气也就立马散去了。
“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三个小兔崽子有多皮。
前年在山里烤地瓜,差点一把火将后山给燎了,不是他们作的事儿?
大前年夏天,他们仨去村部偷了手榴弹,到水泡子里炸鱼,好悬没给老张家几个孩子闷在泡子里。
这些个兔崽子,不敲打能听话?”
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老三,数落了一下自家孩子的光辉战绩。
赵满奎借着数落孩子,就躲过了老娘接下来的训斥。
别看赵满奎是村支书,对于家里的老爹、老娘,也是很打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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