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克在楼梯间里停下脚步，隐藏在阴影中，头顶的活板门通向环形的塔顶，有几个人正在上面交谈。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相信其中两个人正是凯兰沃和午夜，盗贼曾亲眼看着他们跟随米尔寇进入塔楼。
希瑞克谨慎地走上楼梯，朝屋顶望去。伊尔明斯特正捡起一块命运石板，把它装进自坦瑞斯以来一直用以携带的袋子里，然后交给了午夜。伊姆瑞克正施放法术治疗午夜，随后，便与黑杖离开了高塔，他们飞上天空，向着深水城的边境飞去，那里还有部分遗留的妖民魔物需要处理。
午夜此时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无力，即便经受过神术的治愈力量，那从灵魂发出的虚弱感让她甚至抬不起手指，只能躺在凯兰沃的臂膀上，她气喘吁吁地看着远处暗淡的天空，和街道里的灰暗与溃败，不由心情压抑，是她亲手杀了米尔寇，造成了这无数士兵的死亡。
老贤者走到塔楼边缘，注视着远处的港口，那是通往深水山的必经之路，同样聚集了许多妖民，他们试图从水路离开，挡在那里的军队已经被这些魔物击溃，这些遗留的妖民就好像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主子——米尔寇已经死亡，在整个深水城之内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飞舞，试图找到出路。
“我必须阻止他们。”伊尔明斯特看着军队里的士兵被杀戮不由有些揪心，凯尔本和伊姆瑞克已经前去清理深水城的遗留妖民，但他们的速度却赶不上这些四散的妖民杀戮的速度，码头区残留着二十个小队的士兵，他得去帮忙。
他回头看着凯兰沃，“等米尔寇的军队开始撤退，就把石板带到天国圣阶。但在那之前不要移动，否则妖民会来找你们麻烦。明白了吗？”
“可是天国圣阶在哪里？”
伊尔明斯特皱皱眉头，好像这个答案再明显不过。“在那儿，”他指了指深水山的山顶。
随后，老贤者便从楼梯走了出去。
希瑞克在贤者进入楼梯之前溜进了另一个小房间里，自始至终观察和倾听着屋顶上发生的一切。
“还好你没有立刻偷走石板逃跑，”他的武器评论道，“就算是我，也无法从妖民的军队中保护你。”
希瑞克没有回答。他等待着伊尔明斯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回到了楼梯间之上，等待机会，一个让他获得一切的机会。
过了几分钟，午夜苏醒过来，立刻就注意到伊尔明斯特不在了：“伊尔明斯特呢，他去哪里了？”
凯兰沃将老贤者的去向告诉了午夜，二人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通往深水城山顶的路变得安全。
但希瑞克却不会让他们如此简单地坐收成果，暗影的化身融入了阴影，盗贼手持那猩红的短剑，一步步地靠近二人。
午夜
“什么？”战士困惑地问。
希瑞克趁着凯兰沃的迷茫向前冲刺，他想迅速解决这个战士。其他人可以慢慢处理，但让凯兰沃活着太危险了。
“是希瑞克！”午夜喊道。
凯兰沃转身面对他的袭击者，希瑞克的刀锋从战士胸前划过，以一线之差错过了目标，战士发出惊叫。盗贼意识到自己仍占有优势，上前一步，脚踝滑到战士的膝盖之后，绊倒了想要撤退的凯兰沃。
“住手！”午夜大叫，跨入了能够攻击到希瑞克的范围，她的手臂微微颤抖，深深的疲劳让她无法抬起手施法。
“别傻了！”希瑞克吼道，“放下武器，否则我马上割开凯的喉咙。”
午夜怔怔地看着他，似乎眼前的人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希瑞克深吸口气，报以凝视，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如果午夜对他曾有过什么奢望，那也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一个笼中的金丝雀，又怎么会有自由呢？
“伱想要什么？”午夜的眼神变得冷漠，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万年都无法化解的寒冰。
“一直以来都没变过，”希瑞克回答，“命运石板。”
“然后你就可以当上神，”午夜嘲讽道，“艾欧不会让小偷和杀人犯成为神明！”
希瑞克突然大笑起来，“为什么不呢？”他问，“这可是创造出巴尔、班恩和米尔寇的同一位君主！”
午夜眉头紧锁，她从未考虑过艾欧或许是一位邪恶的神祇，或者根本不在乎什么善恶。只是此刻这并不重要，她后退了一步，召出一道【魔法飞弹】的咒语。
“他会死！”希瑞克喊道，他认得午夜眼里的专注。“把石板给我，就现在！”
午夜念到一半的咒语被生生阻止，魔法的反噬让她早已疲累的身子更加虚弱，她嘴角吐出一口鲜血，左手用力的抓着布袋子，那是希瑞克心心念念的石板。
“所以，你真的会为了这个石板，杀死凯兰沃？杀死你最好的朋友？”午夜厉声问道。
希瑞克黑色的眼眸暗了暗，但手中的短剑此时发出微微红光，最后的一丝犹豫被他抛在了脑后。
“当然。”
短剑更加贴近皮肤，一丝血液落了下来，被饥渴的魔剑吸收。
“那我们之间呢？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在演戏吗？”午夜仍有不甘心，她不相信那个曾在月光下倾诉衷肠的少年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们都带着面具，不是吗？”希瑞克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扯起嘴角，眼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漠：“而我，只是有一个更好的面具而已。”
手中的魔剑红光愈发兴盛，希瑞克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冰冷，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回头，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盗贼的眼里带有一丝迷茫，他也曾真心对待他们，试图与他们一起走上巅峰，但他们却因为自己杀死那些伪善的阴影谷地人而对自己冷脸相向，甚至要将自己捉回去等死，可是，自己不也是为了他们才这么做的吗？
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自然也没资格追求那些阳光下的东西。
在这寂静而又喧嚣的夜里，瓢泼大雨落下，苍茫的费伦大地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的存在。这是一个舞台，而他们则是木偶，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住了他们肌肤的每一寸角落。虚空的魔网里，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女声，传来了一道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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