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点五章 要搞就搞大的 (我有罪,昨天的章节号又错了)

  6月21日

  应天

  自获得崇明岛相助之后,朱慈烺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可他麾下能够拉出去好好战上一场的人马拢共也就那些,所以若想将心思付诸于行动便得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

  就拿派兵去杭州来说。

  指望那两千八百人击退鞑子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只要合纵连横将杭州的力量集中起来却也大有可为。

  在他的记忆之中,杭州诸公或想战、或想逃,但想要直接降了的却只是凤毛麟角。

  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伟人已经做过示范,无外乎联合想战的,拉拢想逃的,再打击想降的。

  如此一番之后杭州便有很大可能会坚持守下去,原本一边倒的局势也有可能陷入僵持之中。

  不得不说这般谋划是极为符合现实情况的。

  毕竟他能够派出的力量极为有限,而且其身份很可能会遭到质疑。

  这种情况之下派出长袖善舞的朱国弼领兵去杭州当可称为人尽其用。

  至于说朱国弼离了应天会不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呵呵。

  最终,“大军”离开应天,而朱慈烺也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

  这几日他过得确实煎熬,一阵觉得出兵有些晚了,说不得朱国弼还未到达,杭州便已降了;一阵又觉得,杭州城里的大佬们应该不会好好配合,搞不好还会让城里本就激烈的斗争白热化。

  可当他真正收到杭州来信之时却傻眼了。

  太顺利了。

  实在太顺利了。

  除了最初和刘良佐率领的降军打了一场之外,应天军几乎就没有遇到过半点阻碍。

  杭州的几家势力,只凭朱国弼几句话便非常坦然的认可了他太子的身份,至于“行监国事”更是连半点质疑都没有提出。

  这样的情况直让朱慈烺觉得不太真实。

  不过他毕竟也沾着点腹黑的意思,想了一阵便从另一个角度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清军每占一处便开始圈地征粮,黄道周这些本地势力巴不得能有一个愿战的主君,朱慈烺的出现于他们而言不正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更何况“假太子”这事是在马士英主政时弄出来的,太子殿下越是英明神武,那么马阁老便越是昏聩误国。

  两相叠加起来,他们便是朱慈烺在杭州城里最为坚定的支持者。

  唔........至少现阶段是。

  至于其他两家,马士英一党没了听话的傀儡,又失了对大军的控制,除了尽力自保之外还哪来的胆子质疑手握大军的太子殿下。

  而郑家毕竟还不是隆武那时的郑家,在国事上也没太多发言权,旁的两家不反对,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也不关心朱慈烺是真是假。

  说白了无论真假他们都是现在这副听调不听宣的样子,着实没必要为这等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而得罪旁人。

  想通此节,朱慈烺也不再纠结于事情的顺利程度,将信中所言对城楼里的诸位通报一番后便开口说道:“议一议吧。”

  .................

  太宽泛了。

  换做其他人听到这话大约会一头雾水,可在场的这帮人已和朱慈烺处了日子,自然知道这“议一议”指的便是什么范围。

  “殿下,臣意当将马士英明正典刑,将逆王贬为庶民,由锦衣卫收押。”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徐瑜话音几位大臣立刻出列附议,可朱慈烺却对他们这般表现感到万分惊讶。

  在他看来,马士英的问题顶多算是战略错误,朱常淓却公然在战场资敌。

  这种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怎能只是贬为庶民。

  “为何不处死逆王?”

  听到朱慈烺的问话,几位大臣相视一眼,最后便由徐瑜出言解释。

  其实老臣们也认为这样的处置有些便宜逆王了,但这里面有個无法回避的问题。

  若是将逆王在战场资敌的事宣扬出去,那么很可能会对皇家声誉造成不良影响,可若是不宣扬出去又有什么理由杀他?

  一旦在不宣扬出去的

  情况下杀了逆王,那么在有心人眼里这便是朱慈烺心胸狭隘,屈杀了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稳定局势的朱常淓。

  左右他已落在手中,过了这阵子是生是死还不是由朱慈烺一言而决,实在犯不上为这等人有任何损失。

  “马士英革职,逆王于杭州凌迟。”

  “殿下英......啊?!”

  “马士英其罪甚大,但将罪全都归于他一身却也不合适,至于逆王......此獠丧心病狂,若是不除,本宫凭何让将士奋勇杀敌?”

  “殿....”

  “孤意已决,不必多言。”

  朱慈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本宫,他甚至还用上了那个极为正式的“孤”。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若因投鼠忌器而让这等孽畜继续活在世上,也太对不起为大明战死的将士了。

  更何况此事有那么多人看到,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与其等到谣言四起,倒不如在最开始便磊落些。

  见他心意坚决,众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便由徐胤爵出面将话题引到了战事上。

  按着他的意思,现在清军兵力分散,且又在占领区倒行逆施。

  若能在此时发动反攻不光能在世家大族的配合下对清军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更可坚定江南百姓抗清之心。

  这的确是打击清军的好机会,但朱慈烺还有些不好诉诸于口的心思,所以他便找了些托词。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却还不足以和鞑子争锋啊。”

  “殿下,新兵都已磨合完毕,虽还不足以于八旗正面交战,但有各地士绅配合,打些小城却还是能做到的。”

  朱慈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就当徐胤爵以为自己已将殿下说服之时却听他缓缓问道:“你们都是这般想法?”

  “是,殿下,机会难得啊。”

  “殿下,有士绅配合当是可行。”

  “老臣以为可行。”

  诸人说完之后,朱慈烺沉默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江南战事太过顺利,所以在清军占领应天、俘获弘光之后,多尔衮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剃发令。

  由此江南一带便爆发了第一次全面抗清运动。

  可这个时空,由于他的出现,清军在江南的战事遇到了一点小波折,导致剃发令并未如约抵达。

  虽说粮草被焚之后,多铎下令各部征集粮草,各地士绅也有了反清之意,但在朱慈烺看来,这种反抗意识的激烈程度还需要再发酵一段时间。

  当然,凭借这种程度的反清之意完全可以给清军造成不小的打击,甚至说操作得当的话亦有机会收复大片失地。

  但在朱慈烺的眼中,他的敌人不光只是鞑子。

  若能借清军之手对世家大族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削弱那便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只是这样的心思是万万不能让第二人知道的,所以找借口拖延时间便成了他的唯一选择。

  “江南乃赋税重地,”沉默良久之后,朱慈烺终于开口了:“若不能一战定乾坤便不能贸然出击。”

  “殿下,恕老臣直言。”

  “越先生请讲。”

  “想要一战定乾坤,何其难哉?

  若朝廷长时间没有举动,那意志不坚之人便会投向鞑子,心向朝廷的便会意志不坚。

  到那时鞑子脚跟站稳,我们再想有所作为便难如登天了。”

  越其杰所虑便是众人所虑,莫看此时不断有士绅大族想方设法联系残存明军,但若大明不能给他们希望,那士绅大族的忍耐力必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提高。

  什么跑马圈地、征募粮食,说不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到那时局面逐渐稳定,人心思安之下还会有谁支持大明的反攻呢?

  “诸位对多尔衮有多少了解?”

  朱慈烺的问题让在场众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是正在讨论江南战事吗?怎一下就瞬移到了敌酋身上?

  “有传闻说老奴死前本打算将汗位传予多尔衮。”

  众臣的疑惑他自看在眼里,但以此开头之后,他便将黄台吉如何逼死其母,又如何夺其汗位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讲故事,他大约是擅长的,再加上事关清廷辛秘八卦,所以众臣便也

  听了下去。

  “黄台吉在时多尔衮表现得极为恭顺,可他一死多尔衮的真面目便彻底露了出来,他不但没有忘记母亲被逼死,更还记得从黄台吉手里获得的每一份屈辱,到现在睡人老婆打人娃,真搞得不亦乐乎。”

  “咳咳!殿下!怎能满口污言秽语!”

  “啊,失言,失言,”听到徐瑜的训斥,朱慈烺自是有些尴尬,敷衍了几句便又说道:“我说这些不是窥人私密,而是想让诸位思量思量,他这种遇强则软、遇弱则硬的人懂得适可而止吗?”

  在场都非笨人,朱慈烺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如何还能想不明白。

  若按殿下所言,今日士绅们应下征集粮草,明日鞑子便会来跑马圈地,后日便敢淫你妻女、夺你家业。

  长此以往,只要你不敢反抗,他们便敢得寸进尺,直至将你吞得渣都不剩一点。

  这般情形之下,除非有血性的人全都死绝,剩下的甘愿做一辈子奴隶,否则还哪里会有什么“局面稳定”?

  诸臣细细揣摩着从殿下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心中虽觉得其言不差,但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间倒让他们满面纠结,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他们的表情,朱慈烺心里如明镜一般。

  阳世间哪来那么多有血性的?

  顺治一朝的前三年里发生了近三十次抗清起义,之后的十五年里发生了二十余次,可从康熙至道光这二百年里拢共却只发生了四十余次。

  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难道真是大清中后期百姓安居乐业?

  说白了就是顺治这一朝里,真正心怀大明的人几乎都已死绝了。

  堂中诸臣在朱慈烺的引导下将关注重点都放在了清廷会得寸进尺上,就算在觉得有些不对,却也因时间匆忙未想得这么深罢了。

  “所以鞑子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站稳脚跟的。”

  得出结论之后,朱慈烺见诸臣似乎还是心有疑虑便又说出了一条理由。

  “若是实力不济,净干些小打小闹的事,不但不会对鞑子造成实际上的损害,反倒会让占领区内心怀大明的力量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说了半天,众臣大约也已明白,刨去殿下那些废......之外,他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一条:鞑子没那快站稳脚跟,我们还能再攒攒实力。

  道理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可若将各地士绅的求告置之不理,岂不是会凉了人心?

  “你们看,我军现在的实力虽然比之前强了不少,但能野战的其实也没多少。”

  见众臣面带犹豫之色,朱慈烺未说计划,却先盘点起了自己的家底。

  应天守军和民壮共有十五万,杭州各部共有七万余人,再加上苏松之地的明军五六万残余明军,在应天以南,杭州以北的这片区域里共有近三十万明军。

  当然这只是与应天取得了联系,并且愿意听从其号令的人马,如渺无音讯的左部和散落在各处义军暂时并未算在其中。

  乍一看明军似乎已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但若按战力细细划分却又是一番景象。

  杭州的七万人马里除去方国安所部能够拉出去野战,旁的大多都是新募得的人马,其战力虽未经检测,但按常理来想大约也不会比应天民壮强得太多。

  苏松之地的那些残余明军,虽然都是正规官军,但这里几千,那里万余,统属实在太过繁杂,当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剩下的便是应天了。

  经过一轮补充之后,宿卫营和祝塘军已増至两千人。

  以李朝东所部三个百户和常冠林挑选的几百精锐作为班底的两营人马,在经过参与夜袭的民壮和守军精锐的补充后也已扩充至各五千人。

  如此一算,此时真正能拉出去野战的撑死也就两三万人,余下的还要分守应天、杭州,哪怕能用来撑场面的人马却也没有多少了。

  “不过再等上旬月功夫,最早的那批民壮当也能补充入各营了,到那时我准备..........”

  说到这里,朱慈烺在地图上点了几处,随后便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拖出。

  “殿下,真要搞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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