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道?”
兵卒话音未落左梦庚和袁继咸便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前日有魏国公家的人自应天来见大帅。”
听到这话,二人好奇之心顿起,随后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兵卒的言语上。
要说那兵卒到底是黄得功身边的人,说话终归与大头兵有所不同,也就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让在场众人明白了应天现在的情况。
“........后来就不知他二人去往何处了。”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
谁能想到本在囹圄的“太子”居然真掌了应天,谁又能想到他居然还击退了鞑子夜袭。
就当众人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时,左梦庚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父亲!您终是没有看错啊~~~~。”
当初左良玉起兵虽是打着解救太子的旗号,可不管中枢还是地方督抚都将他们当做叛军对待。
现在弘光出逃,而太子却力挽狂澜硬挺挺将鞑子挡在应天之外。
两相对比之下岂不证明了左良玉起兵的正确性?
如此一来,左部虽还顶着叛军的帽子,可对军心的负面影响却会因起兵的正确性而被降至最低。
这于历经挫折、已有些军心不稳的左部来说当真能称得上雪中送炭。
话分两支,且不提朱慈烺坚守应天的消息会让袁左二人的想法出现怎样的变化。
单说那将这消息带至芜湖的叔侄两却又遇到了难处。
那日黄得功带兵去追二贼,徐文爵与徐绍月便在军营中耐心等候。
可谁曾想等来等去没等到黄得功回返,反倒等来了大股鞑子。
如此情形,失了主帅的明军自是大溃,叔侄俩也趁乱夺了马匹逃出军营。
也不知是他们倒霉还是好运。
按照多铎的军令,尼堪在俘获弘光后便该急速帅军回返,可田马二人见到尼堪后转手便将明军兵力空虚的情况倒了出来。
得此消息,尼堪自是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但由于军令的缘由却也只能一边派人回去请示,一边散出大批斥候验证该消息的真假。
如此一来,叔侄二人便因鞑子斥候的扩散游弋被逼的离长江一线越来越远。
无奈之下他们索性放弃寻找左部直往杭州而去。
原本徐文爵是想兜上个大圈子再抵近长江的,可徐绍月去对此提出了不同意见。
在黄得功军中时她便注意到所有人都认为应天已经失守。
若将这种情况推而广之,那偌大的江南当也无人知道太子殿下还在应天苦苦支撑。
这种情况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便是各地援兵很有可能因此而止步不前。
所以在徐绍月心中,将应天还在坚守的消息散播出去远比寻找左部要重要的多。
徐文爵亦非固执之人,听了侄女的解释当即便决定往杭州而去。
至于为何选择杭州...........
作为大明境内数得着的大城,还有比这里更适合散播消息的地方吗?
只是...........
“上面严令难民不许入城,你二人莫要在此纠缠!”
城门之下,一个百户打扮的军官思虑片刻终还是不敢将面前的两个娃娃当普通难民对待。
叔侄二人在这短短数日之内行了近千里路,待到杭州之时却已风尘仆仆,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风采。
其实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将太子殿下还在坚守的消息报予各个官员知晓才是正事,至于风不风采的倒也没心思关注。
可徐家世代勋贵,叔侄俩又怎会想到这副落魄的样子竟会让他们连杭州城都无法进入。
“你怎如此无礼?我乃魏国公家人,若误了要事,你可吃罪得起?!”
“魏国公家人?”
口中念叨一声,那百户便又对着二人仔细打量了起来。
老实讲,二人现在虽一副落魄样,身上衣衫又是逃出应天时换上的普通货色,但若仔细观察便能从其肤色上辨出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差别。
如此一来那百户的态度自然也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我不让你们入城,只是上面下的死命令,万不能让一个逃难百姓入城,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马士英不是从应天逃来的吗?”
“三叔!”
徐文爵心中恼怒,说起话来自然有些口无遮拦,徐绍月虽有心阻拦,可最终还是让他将话说了出来。
见此情形,那百户已在心中确定面前的两個娃大约真是魏国公家人,可与此同时他更是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他们入城,至少不能从自己把守的城门入城。
你道为何?
这娃要是真的冲撞了马阁老,指不定他这个放其入城的人也得受些牵连,要知道马阁老可是屠了广德的人啊。
一个要进,一个不让,那百户虽一直好言相劝,可徐文爵最终还是闹了起来。
“太子殿下还在应天坚守,尔等不思报国也就罢了,竟还阻我入城求援,到底适合居心?!”
原本他曾和徐绍月商议,在寻见与自家交好的官员前觉不能透露半分应天的情况,但一番争执之后他那鲁莽的性子却被激了出来,口中说出的话也就有些毫不顾忌的意思。
再看周遭,本还看热闹的人群在安静片刻之后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太子?是那个被关在牢里的吗?”
“应天竟然还在坚守?”
“莫听这娃儿胡言乱语,凭应天那几块料又怎能挡住鞑子。”
“娃儿,你说清楚点,应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杭州城里挤满了从应天逃出来的高官,若以小人之心度之,他们若知道应天还在坚守会是怎样的心思?他们又会怎样对待这两个带来消息的娃儿?
所以,当周遭场面因这一句话而逐渐沸腾之时,徐绍月便一把抓住徐文爵果断往外挤去。
也亏得二人身架较小,而这里又无人刻意阻拦,只用了片刻功夫他们便消失在了那百户的视线之中。
“怎么回事?”
就当那百户还在暗自庆幸之时,从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待他扭头看去便见一身着甲胄的年轻人正皱着眉头站在他身后。
“马将军,方才有人在此胡言,现已被我驱离了。”
“嗯,尔等要打起精神,切莫让鞑子细作混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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