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敢问可是太子殿下?”
一位稍显肥胖的军将似是有些跪不住了便壮着胆子试探了一句。
“他连这都没和你们说?”
太子殿下万分惊讶,随后便如置气般坐在那里不再出声。
众军将见如此情形便求助似得望向二位国公,可那两人只是尴尬地笑笑却又一言不发。
“算了,你们先起身吧。”几个呼吸后,殿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终于想起了他们这些人还跪在地上。
“谢殿下。”
众将起身后长舒了口气,显然这盏茶时间对他们是巨大的折磨。
与北边那些穷鬼不同,身处富庶繁华之地的他们稍稍动动脑筋便能赚个盆满钵满。
日子过得优渥,自然也就...........。
“那边吵了半个晚上还是定不下是战是守,所以才叫你们过来说说情况。”
朱慈烺换了个稍稍舒服些的姿势,随后便看向这十八位军将。
说实话,没过来前他还想能否从这些人里挑出一两个硬骨头,可当真见到这些人时却由衷觉得多此一举。
不过既然来了,就算找不出真心想守的军将,能从他们口中听听守军的真实情况也算不错的收获。
“殿下,标下觉得难守。”
最先开口的微胖军将此时已将事情猜透:
爵爷就算不知军中真实情况,但也能猜個七八分,如此情况他又怎会想战?
所以召自己这些人来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就是想借自己这些将官的口来吓吓这些想战的。
至于为何来人是这位殿下..........,皇帝都跑了,想战的自然得找个旗子。
若是自己能将这旗子吓倒,那想战的自然也就散了。
“标下接任时卫里兵卒便只有满员的七八成,这些年饷银不足,逃兵日增,如今更只剩了六七成,加之装备损坏、训练不足,实际战力怕只有三四成啊。”
他刚张口时其他军将还惊讶于其胆大,可当他将老底都抖出来时所有人都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接下来一群人便如老妪般围着朱慈烺絮叨,从兵士到城墙,从装备到士气,总之若是要守这应天变得准备好身死城破。
朱慈烺一边听着,一边将军中情况记于心中。
过了半晌,他没再从这些人口中听到新的信息便准备离去,可当他刚刚起身时却见有一人站在人群外边,只是涨红着脸却一言不发。
“那个谁,你说说。”
众将顺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人却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毫无察觉,等房中话语声渐熄时他才茫然看向四周。
“别看了,就说你呢。”
此时那将官的脸比之前还红了一些,但也只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觉得降还是守?”
“守!”
“你觉得能守?”
“不能。”
“那为何要守?”
“应当!”
这两个字铿锵有力,震得众将不知该如何驳斥。
阳世间应当的事多了,可又有几件是按着应当发展?
崇祯应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他没有这么做;朝中大臣应当团结一致共纾国难,可他们没这么做;弘光应当坚守应天,可他也没有这么做。
若世人都能将应当做之事做好,明末的百姓又何至锐减数千万?
“你随我来。”
朱慈烺对这句应当不置可否,招呼一声便直接转身往外走去,待到安全范围他才又说道:“全都绑了。”
他个人并不厌恶主降之人。
武备松懈、兵员不足,如今更是连朱家皇帝都跑了,又凭什么让别人与应天共存亡?
若他与这些军将易地而处,说不定便直接出海寻块无主之地称王称霸了。
但世事没有如果,朱慈烺哪怕再理解他们的难处,以现在的局面也由不得他手软。
“你叫什么。”
身后咒骂声、讨饶声阵阵,朱慈烺却只当没有听见,但那红脸军将却还没反应过来,待朱慈烺转头才恭声答道:
“标下双桥卫指挥使常冠林。”
“是常家人?”
“我家与国公府应有些亲戚,但家道中落已有多年不曾联系。”
“哦?你这堂堂指挥使也算家道中落?”
“先祖去得早,我父年幼便被本家夺了产业,到我时也只能从军挣口饭吃,后来在宣大随卢太师打过几年仗,积功升至千户。”
说到这里常冠林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过往,片刻后才又接着说道:“卢太师被革职后我寻门子调回了应天,去年才因朝廷补全四十八卫升成指挥使。”
这份履历在军将中算是异常亮眼,别的不说,光是随卢象升打过仗这一点便值得朱慈烺特殊对待。
“那些人里可有国公家的人?”
朱慈烺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朱徐二人犹豫了一下才如实答道:
“有两个。”
“有一个。”
“待会你们告诉向兄弟一声,别伤了自己人。”
两位国公之后还有大用,所以还需稍加安抚,省的在没有彻底掌握兵权前出了什么变故。
徐胤爵似是毫无察觉,但朱国弼却在腹诽不已。
他已猜到朱慈烺将那些人绑了,是不准备给勋贵人家染指兵权的机会,所以才对自己加以安抚。
可说到底他朱慈烺有本事自己带兵吗?
若没有,最终还不是要靠这些将官。
几人回至书房院中,朱慈烺对徐瑜和向仁生交代了一番又让陈四带着二三十个兄弟随自己离了伯府。
也亏得陈四手下人早将整座府邸控制起来,否则这浩浩荡荡几十人说不得还会引出些麻烦。
出了伯府,朱慈烺并未直接去往兵营,而是绕至兵部衙门,去寻守在那里的王福平。
时间紧张,两人见面后朱慈烺直接开门见山。
“王兄,各衙门的书办小吏你可能寻到?”
“这倒不难,每日卯时衙门里的人便都该到齐了。”
见朱慈烺不抓紧时间去营中控制军队,反而来此找什么劳什子的书办小吏,常冠林自然是万分不解。
不等朱慈烺继续吩咐他便直接开口打断:“殿下,军营才是正事,别的等明日再说吧。”
“无妨。”
见朱慈烺只是回了自己一句就又开始絮叨,常冠林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再催促。
军中拢共留了十八位指挥使,十七位却都被殿下拿了,难道这位爷还指着自己一个指挥使便能掌住全军?
简直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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