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那个崇祯太子在被裹挟入宫后竟然直接登基了!
其中内情已无法知晓,但在如今的朱慈烺看来,那个自幼受着皇家教育的正牌朱慈烺应是身不由己才会行此莽撞之策。
否则连他都能看出登基所带来的巨大危机,那个家伙又怎会看不出?
若是没有入宫,没有登基,那么陈四等人的行为便有很多种解释,可一旦入宫登基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届时无论城中掌权之人是战是降,要做的第一件事都必须是剿灭这伙人。
所以朱慈烺明知否了王福平等人的要求会对他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威望产生损害也不得不如此,甚至连其中缘由都无法说明。
“扬州已破,本宫估计鞑子的先锋也就四五日便会抵达。”
此言一出,包括陈四和王福平这些领头之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布满了愁容。
扬州的遭遇早已传遍了应天,否则对百姓来说终归还是要交税纳粮的,换谁不都一样?
“应天城墙高大雄厚,鞑子又都是骑兵,我们只需守上一段时间,待各路援兵抵达,诸位便都是有功之人,届时光宗耀祖自然不在话下。”
朱慈烺的话挑动着众人情绪,可他的真正的目的又怎会如此简单?
“只是............。”
见众人注意力再次回到自己身上,他又接着说道:“我等据此坚城静待援兵,可鞑子向来残暴,附近各县的百姓就要受难了。”
大明与满清从关外打到关内,其光辉事迹早已传遍大明全境,现在听到朱慈烺提到这些众人的难免物伤其类。
“王大哥,”朱慈烺对王福平拱了拱手才又说道:“可否选些熟悉道路的兄弟,替我向州县传个口信。”
王福平连称不敢,待朱慈烺挥了挥手才停了下来等待他后面的话。
“各县能守则守,自觉不能则当疏散百姓,否则扬州之事恐又重演,有敢战之人亦可在此之后往应天而来,若日后陛下责罚,诸般罪过由本宫一力承担。”
朱慈烺这番话的发心颇为复杂,虽大部分是想让百姓逃脱战乱涂炭,但最终达到的效果却是对鞑子坚壁清野。
清军远道而来,在接收江北四镇投降后其后勤供给定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若是无法就地获得补给,那么其兵势也当无法长久。
这一点,在场众人是想不到的,他们眼中太子殿下能说出这些话,除了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王福平走到一旁安排前往各县传讯的人手,朱慈烺则转头对陈四说道:“陈四哥,劳烦你派人往各勋贵、大人府邸传信,就说本宫在兵部大堂恭候大驾。”
“不去宫里吗?”
“不去了。”
“怕是不剩几个了。”
“无妨,有几個算几个。”
陈四随意拱了拱手,便转身往手下汉子群中而去。
方才他被情势逼得不得不向朱慈烺下跪,心中已然不太爽利,此时又被朱慈烺支使,自然更不畅快。
老实讲,下跪对陈四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这辈子下跪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可片刻之前他还信心满满能够将太子握在手中,转眼便跪于其面前,此时更要被这娃娃支使,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自然表现在了他的举动上。
见他这幅做派,朱慈烺也不恼怒,而是对着他的背身接着说道:“陈四哥莫急,还有事劳烦你安排兄弟们去做。”
“还有何事?”
此时陈四语气中已经带着些不耐,一旁的向仁生心觉不妥便悄悄拽了拽其衣角,哪知陈四不但不收敛,反而一把打开他的手,瞪着眼看向朱慈烺。
“四哥,城中粮仓武库还需人看着。”
朱慈烺笑容更盛,连带着对陈四的称呼也变得更加亲切,仿佛陈四的这番脾气并不是对他而来。
陈四正待转身,却听朱慈烺的声音再次传来:“四哥稍等。”
“又要怎地?!”
“武库粮仓定然还有兵丁差役把守,若贸然过去许会发生冲突。”
话音落下,陈四心中怒气蹭蹭直冒,这不晓事的家伙有话不会一气说完?非要等自己有了动作才将后面的话讲出,这分明是把自己当猴耍!
可当他正要发作时却瞟见周围弟兄们不住点头,再想到旁边的这伙差役,陈四也只能强行按下怒火等着朱慈烺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
“劳烦四哥找个匠人为我刻方印来。”
“为何又扯到刻印上?!”
陈四的语气越发不善,一旁的向仁生刚抬了抬手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将手放了下去。
他有些不理解,平日里待人仗义和气的四哥为何如此暴躁,好在太子殿下大度,并不计较这些。
若是两人起了冲突,他们这些做兄弟的又该如何自处?
“空口无凭,本宫修书一封,再加盖印章,哪怕看守的兵丁不配合,至少也不会和派去的兄弟起冲突。”
陈四心中有气,但也无法否定朱慈烺的办法确实可行,只是让他如王福平那般躬身领命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嗯!”
他闷哼一声,随后便转身向手下兄弟交代起来。
不远处正在向差役们分派差事的王福平看似对这边的动静毫不在意,但他的耳朵却将这些话全都听了进去。
这些话确实不好用一两句交代清楚,似乎也不至于等陈四有了举动才说后面的事。
他不清楚太子殿下是否有意为之,可如果他是陈四手下那些汉子,经此一遭虽不至于为了太子殿下和陈四翻脸,但长此以往谁又能说得准呢?
王福平暗叹一声:陈四到底只是个苦哈哈罢了。
片刻之后,陆续有三两结伴的差役向朱慈烺行礼后转身走出院子,而朱慈烺也在回礼后目送他们离开。
几批之后有那眼尖之辈惊讶地发现朱慈烺已然双眼通红。
“殿下仁慈,比那昏君要好上千百倍!”
回礼这种事,他原本是为了笼络人心刻意而为。
但当第一批离开的差役郑重向他行礼时朱慈烺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鞑子已然过江,若他们遇到斥候.........。
“他们为何会如此?”
意识到此行的危险后朱慈烺不禁有些疑惑,可随着一批批差役的离开,他想明白了。
王福平和陈四这些人中当有心思不纯的,但能在这个时节冒险来狱中的又怎会没有半点报国之心!
明末时节,降官降将如过江之鲫,可为大明死节之人同样为数众多。
有这些仁人志士,朱家子弟仍在数年之内将大好河山丢得一干二净。
朱明皇室对不起为国死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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