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谢缺竟是挣脱了脚下的黑雾。
不知自何而来的巨力在水中击起无数浪花。
谢缺体内的罡气开始不由自主地刺激起经络,“狂浪千叠”一瞬间便将谢缺身体内的潜力尽数激发。
一呼一吸之间,谢缺的胸前肿胀得如同塞了个蹴鞠一般,鲸洪诀亦是开始全方位地运行起来。
两门秘武同时在谢缺失去理智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开始全功率运行,他的体表开始升腾起无数蒸汽,甚至气化了一部分河水。
“这小子,元顺在哪里找的?”祁山真人眼中颇为意外,歪着头看着谢缺。
岸边,一道青金交加的身影跪倒在地,朝着那一小尊佛像拜去。
佛像竟是当场碎裂,一道金光转瞬摄入张玉阳与其怀中少女的眉宇之间。
下一刻,张玉阳的身形开始不断膨胀变化起来。
怀中明妃竟是生出一对巨大獠牙,开始啃食起张玉阳所化作的明王法身。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整具大威德明王法身都被明妃身啃食干净,只留一具降魔杵。
下一瞬,一名面容俊秀,看去难分男女的身影冲天而起。
这身形身披袈裟,长发齐腰,面容竟是既有男身威严,又有一丝少女般的妩媚。
“靠着拜神,勉强入道。”祁山真人将视线重新落回至张玉阳处。
“张玉阳,不……张玉阳已死,现在只剩下你李守玉了。”
祁山真人轻笑一声:“厮守一生的伴侣,竟是化作你入道的资粮,还真是可笑啊。”
李守玉,便是与张玉阳共用一身的文修。
“哈哈哈……”看着下方正不断狂笑的谢缺,祁山真人指向他道:“看,他都觉得好笑……”
“呱!”金蟾传出一声虚弱的蟾噪,谢缺竟是直接自其腹部的伤口处钻入体内。
祁山真人面色不由得大变。
他已感觉到金蟾阴神的逐渐虚弱,那虽只是一具身外化身,但亦是自其本体阴神所分裂出。
其胸前的蛞蝓飞身朝着金蟾而去。
李守玉嘴巴开阖数声,一道道难懂的秘宗经文顿时从起口中传出。
其心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孔洞,看不清其中虚实。
但正不断扩大着。
祁山真人手中捏了个法印,面色一改之前的轻松,亦是变得无比严肃。
整个河面都随着其结印完成轰然震动了一下,一道玄光神雷竟是直直朝着李守玉劈去。
李守玉胸前的黑暗瞬间便被驱散,整个身形如破布娃娃般飞出。
但自其原本站立的地方,竟是留下了一枚叶子般的法印。
“迦叶印!腾焰飞芒。”
法印竟是无火自燃,与之相随的,祁山真人的身上竟也燃起鲜红的火光。
“哼。”祁山真人以鼻音传出一声不屑,两手向前虚握。
下一刻,其口中竟是吐出一枚巨大的巨虫,上面还沾惹着粘稠的毒液。
大虫展开其四肢,显得纤细无比。
与之对应的,便是背上那硕大无比的囊肿。
囊肿炸裂开来,黑色的液体转瞬便将祁山真人与河域上不断痛苦哀鸣的金蟾统统包裹住。
祁山真人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金蟾腹部的巨大豁口竟也是快速开始愈合起来。
金蟾体内正不断吞食着其肝脏的谢缺,潜意识中亦是察觉到一丝危险,迅速自伤口钻出。
“你二人,能将本座逼迫至此,已是足以自傲了。”
祁山真人甩开身上的黑色液体,不复之前的运筹帷幄,而是有些披头散发显得狼狈。
李守玉回身,手中的降魔杵亦是狠狠落下。
但祁山真人依旧是轻描淡写,伸手向前一指,看不见的屏障瞬间便将李守玉阻碍。
降魔杵上发出无量佛光,将屏障击碎。
祁山真人眼球再度化作瘌痢头,向前飞遁而去。
李守玉顿时陷入迷惘,但无尽的火光在下一刻便将其全身包裹,驱逐了其眼中的迷惘。
祁山真人抬手,一道落雷再次将李守玉击飞出去。
河面上,谢缺如同陷入魔障一般,铡魂不断斩向金蟾,好不容易将金蟾体表的黑色液体劈散。
但下一刻,黑液像是能够自动愈合一般,不断重新聚拢。
“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祁山真人抬起手,一道黑雷竟是落在谢缺身上。
罡气与气血相杂组成的体表护盾,消磨去了黑雷的大部分威力,但还是将谢缺劈得有些皮开肉绽。
谢缺依旧不停放声狂笑,如血一般的双瞳看向天空中的祁山真人。
“原来是個癫子,还真是可怜。”祁山真人摇摇头,故作慈悲模样,“也不知元顺从哪找来的你,武道天资如此出众,但却是个癫子。”
他抬起手,准备再度一记黑雷落在谢缺身上。
“叮铃。”
此时,谢缺腰间的铃铛竟是无风自动。
一道苍老的身影竟是突然出现在河畔。
谢缺也停下了狂笑,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之色。
“元顺,你还是来了!”祁山真人看着岸边佝偻着身躯的大顺,竟是开怀大笑。
“今天,就让你和张玉阳一同到地府之中团聚吧。”
散乱的阴影自谢缺身周不断聚拢,三头怪物转眼形成。
它悄无声息地行至金蟾身前,竟是开始用力咀嚼起来。
祁山真人莫名感到阴神一阵吃痛,他低头看向河面。
面色不由大变:“夜叉!”
下一刻,金蟾也如同疯了一般朝着水下疯狂潜去。
那钻心的疼痛直接自阴神传出,实是让金蟾难以忍受。
“给我死去!”
祁山真人强忍阴神痛楚,手结印记,一道黑雷落向大顺。
才恢复过来的谢缺亦是面色大变,扑向养父便想为其阻挡。
但黑雷速度极快,转瞬便是劈在大顺身上。
烟尘拂过,大顺却是并无受伤。
祁山真人冷哼一声:“张玉阳都有办法活下来,想必你元顺,又岂是易于之辈。”
“不过今日,不论是你,还是张玉阳,甚至连你这养子,都得死!”
李守玉残破的身形再度站起,声音显得无比凄凉:“元顺,玉阳已死,今日即便是搏命,我也得杀了这老魔。”
祁山真人不过笑笑:“张玉阳以身饲佛,算是求仁得仁。”
“不过你元顺,竟然炼制这般歹毒法器,秘宗教义对你来说还真是狗屁啊!”
话语之间,祁山真人便想刺激大顺。
令谢缺惊奇的是,大顺竟是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如腐朽已久的老树般:“秘宗教义,便是随心。”
祁山真人竟是放声大笑起来:“什么随心?连你这秘宗亲传,也视人命如草芥,便是教义吗?”
大顺沉缓开口:“教义万千,不过泡影。”
“元顺在此,请真人,赴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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