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代替曹仁执掌淮南大军之后,吸取曹仁久攻不克的经验,让军民在城北修筑土山,且不断逼近城墙,试图利用土山法破城。
为了向钟离城持续施压,曹休又让夏侯儒率士卒轮番交战,用冲车撞击城门的同时,配以投石车砸毁城楼。
徐盛率数千军士与魏军昼夜苦战,魏军用冲车撞城,城土脱落,他则在夜间率军士以泥补缺口。加用石磨、铁环砸毁冲车,魏军冲城纵能至城下,却不能坏城。
投石车以石弹砸投城楼,徐盛以木栅修复被摧毁的城楼,而后用床弩反击,杀伤甚是恐怖。
为了抵御魏军的攻城,徐盛募善射手百人,高竖白旗,凡城楼被攻危急之时,徐盛率百人驰之而援。百名弓手善射,每操弓所向,敌寇不无应弦而倒。
徐盛及其所统百名弓手,每日所射之箭不下五十矢,杀得攻城魏军惊恐不已。而后魏军见到城楼上所竖的白旗则知徐盛至,无不惶恐而退。
仅十余日内,魏军死伤军士高达二三千人,加上之前折损的魏卒,死伤者已有七八千人之多。如此高的战损,曹休恼怒不已。
幸曹休所看重的土山已筑堆而成,其高度略高钟离城楼,魏军弓弩手居土山而临下,以强弓劲弩以对汉军。
见魏军土山将要大成,汉军将士无不惶恐,徐盛激励众人,亲自负土,在城楼上筑高城楼,而后与魏军对射。
然即便徐盛胆略如何过人,守城技艺如何出众。依旧难以魏众敌寡的格局,在魏军持续五、六十日的土木工作下,深冬十二月时,魏军土山终于成功。
魏军土山大成后,先立盾橹为墙,而后遣弓弩手上楼,弯弓操弩而射,箭如雨下,彻底压制城上的汉军。
白昼被夜幕所笼罩,寒风呼啸间,随着土山上的箭矢逐渐稀疏,汉军将士才在北城重新活跃起来。
城中,篝火点点亮起,将士们带着一身的疲惫围坐在篝火旁,心情低沉不已。
徐盛满脸疲倦,多日未修剪的胡髯横生,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坐到交椅上。
“将军!”
张瑰手臂挂彩,缓缓走了过来,问道:“今援军还有多久能至?”
魏军在土山上,居高临下射击,张瑰难以操作不了八牛弩,被魏军流矢中臂。
“快了!”
徐盛喝了口温水,尽量保持自己的状态,说道:“十二月寒冬若过,则转入春时。春水将生,都督援军必至。”
“今距春水生时,还需数十日。以今形势观之,怕我军将士守不了那么久!”张瑰担忧说道。
“是啊!”
或有吏卒问道:“都督还未率兵解围?”
“莫非都督欲舍弃我等?”
听着左右兵将的质疑声,徐盛呵斥说道:“休得胡言,都督今未解围,必有其谋划。”
说着,徐盛强调说道:“今下我军虽疲,但杀伤敌寇甚众,敌军亦畏之。再坚持数日,我钟离之围必解!”
“诺!”
听着徐盛依旧的言语,众兵将低声而应,已是不太相信徐盛的话。
一百多日下来,他们每次询问援军状况,徐盛总不告诉他们实情。今下危急之时,只要魏军将土山修至城墙,钟离城就守不了多久。
高晨在侍从的搀扶下走来,说道:“徐将军,今我军奋战百余日,上下将士无不劳累,可用将士仅两千余人。当下贼据土山,箭如雨下,将士伤亡众多,惶恐而生畏。”
“我军将士久不知援军消息,士气日益低沉。当下不如告之实情,以让众人明都督之意。”
徐盛从交椅上起身,望着周围气氛低沉的将士,大概已知今下到了城中将士的极限,必须要用最后一招了。
拍了拍张瑰的肩膀,徐盛说道:“让什长以上将吏至此,言有军情商议。”
“诺!”
少顷,数十名汉军将士纷纷而来,聚集在徐盛跟前。
见所有人都到,徐盛从木盒中取出呈放多久的书信,说道:“昔贼军围城之际,都督书信已至本将之手,其信中明言援军抵达时日,及我军据城之法。”
“什么!”
在场兵吏既有惊喜,又有不可思议。
说着,徐盛让盖有霍峻印章的书信让众人浏览,说道:“都督有言,我军守钟离五月,其则有援兵至;如超过五月,我军降敌或弃城,不予追究!”
“敌八月围城,今隆冬十二月,将有四月。距都督五月之约,还有四十日,五月之约须臾可至。”
“太好了!”
“我军已守百余日,再守四十日,有何难哉?”
“将军怎么不早说?”
众人忽然间有了目标,士气大振,更有甚者欢喜而笑。
徐盛保持仪态,笑道:“若早告诉诸君,恐诸君会因此而生畏。本以为诸君能守八十日而气丧,不料诸君与我守城百余日,方因土山而士气低沉。”
顿了顿,徐盛说道:“曹贼残暴,所到之处多屠戮,我与诸位妻儿老小在广陵。如钟离失守,则广陵将失。今城中有粮,箭矢充裕。敌虽修土山,不足以畏之。望诸君能与盛齐心守城,更待都督兵至。”
“愿与将军共存亡!”众人士气大振,应和道。
江淮军士的妻儿皆被霍峻安置于淮南,为得便是他们在奋战时,会顾忌妻儿老小在淮南。为了让妻儿免于战火,他们必须殊死而斗。
汉魏在军制上,既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之处。
如曹操担心将领带士兵叛逃,故而将士兵的家眷与将领的家眷控制在中枢周围。刘备则是留将领的家眷在首都,士兵的家眷可随士兵至驻地。
“好!”
徐盛见士气可用,说道:“敌虽建土山,但我可修重楼,以此来据敌。诸君明日当率兵马拆卸房屋木料,加固整修重楼。”
“明日敌寇不攻城?”张瑰问道。
我自有方略!”
徐盛笑了笑,说道:“诸君且退下好生休息,今夜等我消息!”
待众人退下,徐盛留下高晨,说道:“今之形势,若贼强攻,恐难以守上四十日。我欲亲自出城诈降,令曹休宽容一二日,以便我军修缮重楼,以据敌之土山。”
高晨神色大惊,说道:“城中得以将军方能守下,今将军出城诈降,如被贼首擒得,当如何是好?”
徐盛脸色严肃,说道:“今我不出城诈降,贼不足以信。我如被贼扣下,望高将军守城。”
“这~”
徐盛打断说道:“敌不知我军之虚实,且贼将久被钟离所克,今见人来降,当是以喜胜疑。”
“善!”
见徐盛态度坚定,高晨无话可说,唯有同意。
天色渐晚时,徐盛翻城墙而出,见到魏军,口称归降之人,被人带去见曹休。
今大帐中,曹休与夏侯儒、常雕、杜袭等人,正商讨明日攻城事宜时,得闻徐盛乞降,既惊又喜,当即召见。
“钟离城将徐盛,拜见曹将军!”
入帐后,徐盛向曹休拱手,说道:“将军威名响彻江淮,今日得见,盛甚敢幸焉!”
曹休神情不为所动,沉声问道:“将军出城见我,言为归降,可是有假?”
“不敢有假!”
徐盛神情谦卑,说道:“将军筑土山攻城,如雷霆扫世,无所可挡。今城中自盛以下将士,皆无死战之心,故欲向将军归降!”
“将军既欲归降,今下何不率军士出城?”曹休问道。
“回将军!”
徐盛说道:“霍峻有令,钟离城被围一百二十日而不见援军救者,可献城而降,家眷不受连坐。故今城虽欲降,副将高晨及部下将士尚有半数不欲降。”
“今汉法守城之期将至,我欲好言劝慰高晨。望将军能宽容数日,令某率甲兵归降将军!”
“嗯?”
曹休蹙眉而思,问道:“需多少日?”
“三日!”
“三日太久!”
曹休略有心动,但为了保险起见,拒绝说道:“高晨可劝可不劝,若高晨不降,将军可杀之,而后迎某入城。”
徐盛扑通跪地,哀求说道:“将军,高晨与我有姻亲之关系,某为富贵而杀亲!”
说着,徐盛向曹休磕头,说道:“三日若太长,望将军酌情与我一日。明日黄昏,我当携高晨献城而降将军!”
“一日时间!”
曹休心动不已,看了眼朝他微微摇头的杜袭,问道:“徐将军言明日黄昏归降,不知以何为信?”
徐盛解下腰上的印绶,而后奉上与曹休,说道:“盛身无长物,今下邳太守印在此,望将军收下,上呈与陛下。言下邳太守、钟离城督徐盛与副将高晨,率甲兵三千七百八十六人,举城归降陛下。”
曹休伸手接过印绶,稍微把玩了下,笑道:“将军献上印绶,足以明将军之诚!”
徐盛叩了下头,感激说道:“多谢将军宽厚!”
曹休将印绶放了下来,扶起徐盛,安抚说道:“明日黄昏,望能与将军宴会共饮,不醉不归!”
“诺!”
曹休与徐盛安聊了许多内容,尤其是江淮军中机密之事,徐盛半真半假回答曹休。
见徐盛归降态度诚恳,曹休才返徐盛回去,约定明日黄昏归降。
待徐盛退下,杜袭向把玩印绶的曹休,说道:“将军,徐盛久守不降,今时归降,怕是有诈!”
“印绶在此,岂是诈降?”
曹休指着印绶,笑道:“且区区白昼一日,徐盛安能有所作为。明日黄昏之时,钟离城将归我军之所有!”
“将军,陆逊屯兵下游,钟离城外有援军,今时归降恐是有诈。望将军明日立即攻城,以免延误战机。”杜袭再劝道。
曹休将印绶收起,说道:“我军强攻钟离城上百日,今守将有归降之心,不宜逼迫太甚,以伤他人之心。”
“这~”
见曹休这般自信,杜袭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毕竟杜袭也不确定徐盛是否是诈降,仅是隐约感觉徐盛归降有些奇怪。
“来人,将下邳将印绶送呈陛下。将徐盛归降之事,报与陛下。”曹休吩咐道。
“诺!”
归城之后,徐盛召集众人拆卸城中房屋,而后带人连夜修缮重楼。为了防止石弹砸毁重楼,徐盛分修两层,上层与下层分离。
次日清晨,魏军并不像往常般攻城,而是如曹休军令,停战一日。徐盛除了抓紧时间修楼外,则让军士分批睡觉休息,补充精力。
下午,曹休发现钟离城异样,派人询问徐盛。
徐盛回了封信,信中谓曹休言:“今唯死徐盛,而无降徐盛!”
得知自己被徐盛戏弄,曹休勃然大怒,发兵强攻钟离城。但可惜建有重楼的钟离城,能与土山较高下。
曹休从中午攻至傍晚,而后不顾杜袭的劝谏,下令军士夜战,从傍晚攻城至深夜。
徐盛则是率帐下军士,与魏军拼死而战。
两军交战至深夜,魏军将士疲惫不堪,死伤惨重,唯有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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