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与刘禅的关系非简单的君臣关系,因刘禅幼时寄养在诸葛亮家中一段时间,加之诸葛亮无生育子嗣,其待刘禅如亲子。
且随着刘禅的长大期间,刘禅常年接受诸葛亮的教育。久而久之,二人关系深厚,非比寻常。名为君臣,情同父子。
在这般关系下,加上刘封无明君之相。故而在早些年,诸葛亮力推刘禅成为储君,同时对威胁刘禅地位的刘封充满忌惮。
今刘封虽罪不致死,但仅能说诸葛亮实在太担忧刘封会影响刘禅的统治。故如历史上般,一反常态向刘备进言除之。
在这半个月里,刘备在宫里深思他与诸葛亮的谈话。
诸葛亮言,刘封性情刚猛,及易代之后难被刘禅所御,刘备深以为然。
但要下诏赐死刘封,刘备则又时常想起刘封与他的过往,根本舍不下心来。
在考虑半个月,即将东巡江淮时,刘备最终作出决定,以刘封兵败不从诏令为由,罢免一切官职,贬刘封为亭侯,迁居豫章南昌,无诏令不得出县,令郡守监之。
让刘封失去政治生涯,既满足了诸葛亮解决刘封之意,也成全了他与刘封的父子之情。
诸葛亮得闻刘备的诏令,并无异议。他之所以希望处死刘封,实在担心刘备还有用刘封的念头。今虽未处死刘封,但却也解决了后患。今后刘封是否被录用,一切就要看刘禅的态度了。
刘备与刘封妻儿吃了顿家宴,亲自抱了抱孙子刘林,含泪送别刘封。及刘封出宫后,刘备令马良代他传诏,并禁止刘封入宫。
刘封得闻诏令,大哭不已,回宫欲见刘备,但被禁卫所阻。刘封唯有携妻儿,在宫门外三叩首。随后在官吏的督促下,举家搬迁到豫章南昌。
在解决完刘封之后,刘备留太子刘禅监国,由丞相诸葛亮辅政。在陈到的护送下,刘备携糜皇后及糜氏兄弟,东巡扬徐州郡。
霍峻得到刘备东巡的消息,召集江淮文武准备迎接圣驾。
霍峻坐在榻上,告诫众人,说道:“今陛下与皇后将驾临江淮,诸君当严守律法,勤勉政事,不得犯纪,不可懒政。不论被陛下或是被我所察,一律免官治罪。”
“诺!”众人齐声而应。
集中交代了注意事项,霍峻留下少数亲信,询问接待事宜。
“正臣,陛下与皇后所临幸官舍,今下准备如何?”霍峻问道。
“禀都督,陛下遣官吏叮嘱,江淮初兴,不得浪发徭役修缮宫殿,令我等择修宅院改建即可。”
刘忠躬腰汇报,说道:“忠在江都中择大院改建,今改建宅院已成,唯剩景观、案榻、屏风等陈设。”
霍峻叮嘱说道:“宅院无小事,不可轻待!”
“诺!”刘忠答道。
继而,霍峻望着堂中亲信诸将,温声问道:“及陛下入淮,大军中当听谁调遣?”
诸将面面相觑,不明白霍峻为什么这么问。
丁奉大着胆子,说道:“都督是为大军统帅,我等当效细柳营之周亚夫,听都督条令。无都督调令,我等据不奉命。”
徐盛犹豫几下,说道:“陛下至江淮,当是以陛下诏令为先,而后再问都督之意!”
“不对,当听都督之令。”
“不可,当从陛下诏令。”
“大胆,莫忘军中军法否?”
听着堂中诸将的讨论声音,霍峻与蒋济相视而后露出苦笑之色。
见当下场景,霍峻不禁想起蓝玉。彼时朱元璋帝令喝退不了诸将,而唯蓝玉能让部曲退下,真就引起了朱元璋的忌惮。
周亚夫的细柳营真就是军纪严明吗?
他会不知道汉文帝来临军中吗?
无非就是周亚夫因周勃之故,对汉文帝不满,欲给其下马威。
霍峻按案而起,呵斥诸将,说道:“今非战时,陛下临驾江淮,军中事务皆以陛下为主。如陛下欲垂问,你等当一一上报,不得有误。”
“诺!”
吵闹的屋堂瞬间安静下来,丁奉盖知自己说错话,急忙低头应话。
望着退下的众人,霍峻端起案上的茶喝了几口,谓蒋济说道:“诸将多粗鄙,险陷我于不义之中。”
请刘备来江淮,不就是想让诸将见见刘备,增进下刘备与江淮的感情。如果玩细柳营那套,纵刘备胸襟多么开阔,但在心中也会留下疙瘩。
蒋济捋须而笑,说道:“都督功高震主,宜当处处谨慎。今日叮嘱诸将看似小事,但若处置不当,必引陛下不悦。”
“有些言语,我不便多说。子通与诸将多有私交,当代某与诸将暗中叮嘱言语。”霍峻叮嘱说道。
蒋济拱手问道:“都督与江淮诸人书信往来,是否向陛下通报一声?”
沉吟少许,霍峻说道:“我与陛下相处多年,无需事事恭请。此事纵我不言,陛下亦知我书信目的。”
“诺!”
该干事时干事,该藏拙时藏拙。君臣若无相知的信心,南汉也建立不起来。
且不言霍峻在忙碌刘备临驾前的工作,今刘备从京师出发,乘舟舸顺江而下,不日将至庐江界。
是日,刘备站在船头,负手背腰而望长江流水。
尚书杨仪趋步上前,拱手说道:“陛下,仪从左右语中听得事关霍督之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备瞥了杨仪,说道:“流言蜚语,无中生有之事,则可不说。”
杨仪被刘备提醒了下,如实禀道:“禀陛下,臣闻霍督不仅派人渡江招揽流民,且与朝中淮泗高官书信暗通。霍督身杖强兵,今有广揽民心之举。臣常为汉室危之,今愿为陛下献计,免此灾祸。”
刘备微微皱眉,静静看着杨仪有什么计策。
见刘备不语,杨仪拱手说道:“昔高祖令韩信平河北,然唯恐韩信栽培亲信,有自立为王之心,故三入韩营,夺其兵马。今陛下不如效高祖之举,借东巡之机,夺霍督兵马,委他将守边御敌。”
刘备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凡人若欲反,当谨言慎行,唯恐被外人所知。岂会同霍督般,广书信件与淮泗诸卿?今霍督广写书信与诸卿,是为令淮泗人归乡,并无他意,岂能因流言蜚语而忌之?”
杨仪这般话,刘备不知听多少大臣讲起。但有了淮南王之事,刘备早已深信霍峻,岂会因区区小事而动摇。
至于夺走霍峻帐下兵马,刘备并无这个打算。他虽被人称为有高祖遗风,不代表事事像刘邦。
今夺走霍峻兵马,你让霍峻会怎么想,让南汉所依仗的诸将怎么想?
尤其是今下正处于南北对峙中,且不说不能随意变动守将,连固守边境的兵马都不敢擅动。
顿了顿,刘备呵斥杨仪,说道:“无霍督则无今之江淮,卿为内臣,不恤外将之劳,怎能轻易进言,离君臣之心?”
杨仪露出羞愧之色,拱手说道:“臣仅是为陛下忧思,考虑并不周全,望请陛下责罚!”
“责罚不必了!”
刘备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卿是任尚书,为尚书台吏曹,今后不可妄听流言。”
“诺!”
霍峻用书信广揽淮泗人归乡之事,刘备早从淮泗士人嘴里知道。今刘备不参与进去,带头帮霍峻招揽淮人归乡,无非是考虑到自己身份,
他之前所下诏令为任听淮民归乡,即不强制,也不消极。如果刘备建议淮人归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通过手下传达,容易被属下改变原有的意思。
毕竟一旦涉及强制迁民,任听归乡的诏令就变味了,其所造成的影响将会非常大。
当然刘备也不是什么忙不帮,刘备准备通过这次祭祖,让糜氏分家归淮。糜氏作为外戚,若是带头归乡,外界众人则可以通过这件事领悟到刘备之意。
那些正处在犹豫当中的淮泗人,当会有样学样,跟随糜氏的脚步归乡。其中刘备仅是通过糜氏,以来向外界传达他的想法,而没说过任何让人归淮的话,这样才能避免强制迁民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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