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中原磨刀霍霍,于玄武池操练水师。忙活了整个冬季的江东水师演习,方才落下帷幕。除了部分奉命驻守的水师士卒,各部士卒因春耕的缘故,皆归家务农。
这便是秦汉时期兵制的特殊性,即便是世兵制亦不能免俗,除了战争期间之外,皆按‘闲时操练军伍,忙时归家务农’这套制度行事,毕竟在古代职业军人可不是轻易能够养得起。
在水师操练完后,霍峻奉命,赶赴吴县拜见刘琦。顺江而下,霍峻在京口暂休一日,与诸葛亮见了一面。
“孔明久等了!”
霍峻用巾帕擦着脸走了出来,进而将擦拭过的巾帕交到婢女的手上。
“无事!”
诸葛亮放下茶盏,笑道:“仲邈所制茶水,初饮苦意颇重,但细品之后却有甘味。苦尽甘来,又能提神醒脑,亮甚爱之。”
霍峻坐在榻上,从案几上的木盒内取出罐茶,放在诸葛亮面前,笑道:“此茶出自大别山甚有不同,我霍氏族人所种,我谓之为霍山黄芽。”
诸葛亮拿起漆盒,打开盖子,便觉得茶香气扑鼻,甚是清新,令人精神微振。
合上漆盒,诸葛亮笑道:“仲邈好意,亮在此谢过了。”
江东的高层当中,就属霍峻最会享受,不是奢靡般的享受,而是在生活品质上很是精致。
霍峻抿了口茶,问道:“孔明近日在丹阳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为大军筹集钱粮辎重,且向夏口又益兵五千,以供主公调度。”
“噫?”
霍峻好奇问道:“莫非荆州已有变动?”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主公担忧江夏兵力不足,恐担心其率兵赶赴襄阳之时,满宠、李通二将趋兵南攻弋阳三关,破城入境,以威夏口城郭。”
着,诸葛亮皱起眉头,道:“曹操已宁河北,坐拥中国。而车骑将军病重,至今未立嗣子,吴楚人心不宁。蔡瑁、蒯越二人心怀不轨之念,欲扶持刘琮继位。以当下局势唯有让长公子上位,方可避免吴楚分崩。”
在曹操拿下乌桓后,荆扬二地的神经属于是紧绷状态,甚是担心曹操举兵南下。实际上有了上次经验,曹操举兵南下倒也还好,重点是刘表至今没有明确表态立谁为嗣子。而刘琮与刘琦的斗争,荆扬二州的人似乎都知道。
外有强敌,主君病逝,嗣君未立。看出吴楚存在的问题,并不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荆州人心惶惶纯属正常。
摇着羽扇,诸葛亮吐露心声,道:“以今之局势,亮甚是忧虑车骑将军忽然离世,蔡瑁、蒯越二人与使君、长公子已有仇怨,此仇怨难以消解。长公子继位,二人必死无疑,为求自保二人恐向曹操投降。”
“曹操举北方之众南下吴楚,趁乱夺取荆州。得襄樊兵马,借其威名,安抚荆南四郡,而我军所赖唯有江左尔。以江左之地抵御曹军数十万,或许所恃唯有大江舟舸尔!”
霍峻放下茶盏,道:“蔡瑁、蒯越二人与我等素有仇怨,阻长公子进襄阳求见车骑将军。今下之局势,除非将襄阳蔡氏、蒯氏及帐下文武、亲信彻底铲除,方有机会扭转此局势。”
诸葛亮停下羽扇,皱眉道:“那便要动兵了?”
“蔡瑁执掌南郡兵马,江陵旧为其治所;及入襄阳,南阳及周围兵马,又被其所掌握。若欲惩除蔡、蒯二族,唯有举兵出战,夺取襄阳。而那襄阳城素来坚固,万人兵马足够抵挡五万大军。且襄阳离许昌甚近,步骑急行,半月可至襄樊。”
诸葛亮摇着羽扇,自我分析道:“除非速取襄樊,否则举兵围攻,届时曹兵南下,则内外受阻,兵败无疑。且我若为曹操,见我军向襄阳动兵,挥兵必走夏口、巢湖。以曹兵之众,我军兵力之寡,安能敌也?”
江左兵马太少,曹军兵马太多,属于是当下的致命性问题。如诸葛亮所言,若不能速取襄樊,反而被襄樊阻在城外,等曹操的大军抵达,围攻襄阳的军队必败。
且不谈襄樊多么险要,需要多少兵马进攻。就光谈江北,及江夏防线就要不少人马驻守,且要承受曹军南下的巨大压力。霍峻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案几上画着简陋着长江防线,道:“我江左军士合兵约有七万余众,今由使君统率驻防江夏一万五千人,峻领万人水师屯兵江北,丹阳军士二万五千人含老弱,豫章、庐陵兵马八千人,吴郡、会稽、一万五千人。”
江左整体的兵力在八万左右,包含建安郡、昌豨帐下兵马。但考虑到局势问题,山越盘踞的建安郡无法抽调,昌豨屯兵江都亦不能轻动。这二地兵马定死不能动,实际上江左可用兵马就在七万余众。
接着,霍峻又为拆解道:“大江辽阔,长达上千里。若曹操十万之众向江淮,我军守濡须口非六万不可。若曹操兵马向荆州,我军留万余人可守江左,又去江夏一万五千人,江左可用兵马四万五千余众。”
情况很现实,刘琦、刘备他们不敢大动兵戈,一旦他们动了大军,曹操可能会从江淮南下进军。今下的历史路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转,曹操可以选择的用兵路线不仅是荆州,还可以是江东。即曹操在观察南方局势走向,从而选择进军的路线。
仔细思索了一遍,诸葛亮道:“如按仲邈所言,当下唯有速下襄樊,借长公子威名整合荆州之兵马。但荆州若有郡守不顺,或是襄樊城郭坚守不住,则亦被曹操兵临大江。”
不想靠江东一己之力抵御曹操,唯有迅速拿下襄樊,凭借刘琦的继承权整合荆州兵马。在这个过程中,荆州各地郡守必须十分配合刘琦,襄阳城扛得住曹军的猛攻,且那时夏口、江北整个防线都有遭遇到曹军的攻击,也必须坚守住。
“难啊!”
“甚难!”
听着诸葛亮的感慨,霍峻亦是无言以对。想要拿襄樊,这就是江东面临的难题,其难度已非霍峻可以掌握,而是全看别饶脸色行事,亦要看命。
“那仲邈之意是?”诸葛亮问道。
霍峻端起已是冷却的茶水,一口饮入,道:“于襄阳御曹,观蔡瑁、蒯越二人,亦观曹操及帐下,甚至观命行事。使君居夏口,或可寻机奔袭襄阳。”
“而峻不可妄赌命,当在江左厉兵秣马,观吴楚局势,率兵进御,率我舟舸,破敌于江水之上。”
诸葛亮点零头,道:“可让使君试上一试,若襄阳不可取,立刻退守江夏,我等起兵驰援夏口。用大江堑消曹军步骑之强,即便不能破敌,但亦可令曹操退兵。”
顿了顿,诸葛亮似乎想起什么,将他身后的坛子拿了上来,笑道:“仲邈所求之物,亮命人从江都带来了!”
“石油?”
“对!”
诸葛亮掀开坛盖,道:“正是仲邈口中之物,其不与水融,颇似淳漆,燃之如麻,但烟甚浓。”
昌霸所在的江都步邱,簇乃是日后着名的苏北石油产区。在昌霸新筑城池之时,百姓向下挖掘水井,不料挖出少量石油。众人不识此物,不心用火触碰,居然能燃起大火,从此成为趣闻传开了。
此事被诸葛亮所知,察觉到这种东西的不凡,便将这件事分享与霍峻。霍峻得知后,让诸葛亮帮他收集起来。
霍峻用木勺子捞起些许的原油,观其品相粘稠,且又是深褐色液体,嗅着浓郁的味道,笑道:“多谢孔明相助,此有大用。”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亮命人收集二十余坛,不知足否?”
“已是足够!”霍峻合上酒坛,道:“请孔明派人送到皖口水寨。”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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