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珍是左营制将军刘芳亮的部下,头脑灵活,善于思考,打仗往往能出敌不意,听说长沙明军来救浏阳,立即下令停止攻城,率领全军缓缓退到了浏阳河南岸。
周二南以为贼军胆怯,想要渡河追击,王俊才劝道:“贼军人多,却不与我军交战而主动撤退,是想引诱我军渡河,以便半渡而击之,府台不要上当。”
周二南心中一惊,急忙问道:“那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末将愚见,府台应当还军守卫县城,贼军见破城无望,自然退军,那时乘势掩杀,可获全胜。”
“本府率军平贼,岂可遇贼而退?”周二南不悦,不听王俊才之计,传令就地安营扎寨,与米国珍隔河对峙。
米国珍见周二南不进县城,却开始扎营,知道此敌易破,留下一哨骑兵监视对岸,引大队暂且后退,传来都尉侯可畏,命令道:“明军舍弃坚城,临水结寨,此乃取死之道。着你率一千军兵从上游隐蔽渡河,以一个时辰为期,待我引军邀战,你便发动突然进攻,与我前后夹击,共破敌军。”
“遵命!”侯可畏领命,点起一千兵马够奔上游而去,米国珍随即传令全军休息,看看到了约定的时间,才引军去而复返,指挥兵丁佯装渡河。
周二南闻讯,立即领兵出营,严阵以待,以为这次该轮到自己半渡而击之了,不想侯可畏突然从背后杀出,在营寨后面放起火来。
营寨起火,众军心惊,周二南急忙命令王俊才分兵抵挡,正在混乱之际,米国珍早已改佯渡为真渡,挥军掩杀过来,明军腹背受敌,顿时大败,王俊才被侯可畏斩于马下,官兵将佐杀伤无算,周二南仓惶逃奔浏阳城,却不幸坠马,被追兵杀死在城门洞中,浏阳知县出北门,逃往长沙向何腾蛟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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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周二南和王俊才战死,浏阳失陷,何腾蛟这才如梦初醒,心中懊恼不已,急召傅上瑞、严起恒、章旷商讨对策。
傅上瑞畏战,劝道:“贼军势大,既已占据浏阳,下一步必定攻打长沙。长沙守军仅有两万,恐怕难以抵敌。为策万全,督师何不走避衡州(今衡阳)?”
米国珍只有三千人马,哪怕他的上司刘芳亮,总兵力也不过才有一万,只是长沙守军的一半,却获得了“势大”的考语,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
可是长沙诸公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判断,连反对撤离的章旷也觉得敌情紧急,需要赶快征调援兵,说道:“黄朝宣正在奉命来府的路上,督师可派人催其速行;茶陵的张先璧,武冈的刘承胤,还有赴江西平乱的曹志建,现正驻扎在永新,也应当派人召他们火速来援。”
严起恒摇头道:“刘承胤距长沙太远,远水难解近渴;曹志建怨恚骄戾,有攻杀远安郡王之罪,恐怕未必会奉命。此二将急切难用,堵胤锡近在常德,可召他与张先璧来府。”
傅上瑞一心想要逃离长沙,知道何腾蛟不喜欢堵胤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常德兵都是新招募的,训练未熟,恐怕难堪大战,张先璧又太弱,亦非闯贼对手,刘曹二将还是要用,关键是要用得其法。上瑞有一计:督师可命曹志建绕行上高、新昌(今宜丰),由浏阳入境回援,抄贼后路,可获奇兵之效。督师如果俯准,上瑞不才,愿亲往永新为使,说动曹志建戴罪立功,奉命来援。”
这个所谓的“绕行之计”,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从永新直趋长沙,本来不比张先璧远多少,可若经上高、新昌回援,却要背道而驰,先向东北跨越吉安府和临江府地界,然后再拐入瑞州府(府治今高安),走一个大大的弓背,绕的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这样走,等曹志建赶到长沙,黄花菜早就凉了。
可是何腾蛟等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就是对军事一知半解的人,要么就是纸上谈兵的假把式,连刘芳亮到底有多少人马都没搞清,就开始考虑撤退和求援的问题,又哪会想到“抄贼后路”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梦想?
抄后路的好处轻易就战胜了兵贵神速的金科玉律,何腾蛟闻言大喜,立即同意道:“逢此国家多事之秋,正是臣子尽瘁之时,我与诸位都是封疆大臣,理当誓同城池共存亡,没有可以退避的地方。禧征所议甚佳,一事不烦二主,那就有劳你走一趟永新吧。告诉曹志建说,过往之事,或有隐情,只要他回援建功,本督定会上奏朝廷为他辩诬,并且请功受赏,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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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国珍攻占浏阳的三天后,刘芳亮亲率大军一万进抵长沙城下,发起了对长沙的攻击,何腾蛟婴城为死守计,大顺军累败转战之师,缺乏重炮和攻城器具,只靠飞梯攻城,苦战一日没有结果。
第二天,刘芳亮指挥军兵继续攻城,何腾蛟亲自上城楼督战,战况十分激烈,大顺军数次登城,但都功亏一篑,战至中午时分,黄朝宣的三万大军赶到,刘芳亮担心被内外夹击,只得退军,离城二十里下寨。
长沙围解,何腾蛟自鸣得意,对章旷和严起恒说道:“贼军不过如此,可见所谓剽悍善战,尽是讹传。可叹朝廷剿贼十余年,徒费钱粮,局势竟会糜烂到这种程度。”
这话太过自夸,只有傅上瑞才会曲意奉承,可是他却到永新搬兵去了,此刻并不在场,章旷和严起恒都只简单敷衍了几句,心里觉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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