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原来如此与何为如此

  月光看上去是淡白色的,但是从色彩上来说,它的色温要比太阳光的色温偏高。

  所以。

  从湖畔看上去,刚刚从湖水中走上岸的女孩,她的皮肤白皙的发出柔柔熠熠的光。

  随着她的眉间变化,脸颊微斜,月光就一同在她的面颈间游移,仿佛是在水波间荡漾。

  当她笑意昂然的看着手中的画的时候。

  她脸上的水波,就和脚趾点着湖水所触动的水波,一起袅袅的漾开。

  【作品名:《月光下的蔻蔻》】

  【素描技法:lv.6职业三阶】

  【情感:呕心沥血】

  人用手里的画笔在纸面上作画,不同于从头到尾,颜色和“笔法”水平高度统一,高度平均,不会出现任何风格变化的喷墨打印机。

  画家的心绪不同,绘画状态的不同,落于笔尖之下的情感与技法,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可以这样理解。

  画家用笔来作画,创作期间,他的“画技”水平会是一条不断上下波动的曲线,只是有些画技处于成熟期的画家,他们的绘画技法的曲线波动的较小,整体呈现平滑的过渡。而有些走“灵感激情”流的画家,他们的波峰和波谷,则可能像是一个个高山和峡谷,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间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毕加索,毕加索的有些作品,无疑是大师级别的功底。而有些作品……没准也就是小孩子涂鸦般的水平。

  从坏的方面说。

  相比于除非是喷头堵塞或者缺墨了,否则第一笔印上去是什么样,最后一笔印上去还是什么样的打印机。

  画家手工绘画出来的作品,缺少了那种亘古不移的稳定性。

  从好的方面说。

  人手工所绘制出来的作品,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仍然有一种什么机器都无法模仿的灵动。

  太稳定了,作品就会变成了雕塑,变成了木偶,变成了一块坚固的石头。

  就是这种手绘的浓淡变化,这种不平衡,不圆满,不坚固的缝隙之中,留下了情感和心绪随之流淌的空间,留下了灵魂存在的空间。

  它让它们从石头变成了孙大圣,从木偶变成了匹诺曹,从雕塑变成了童话里的公主。

  它们从此活了过来。

  所谓艺术,它就寄居在这些缝隙之间。

  系统面板评价一幅画的技法水平的时候,会笼统的取一个创作者在整幅画创作过程中,笔墨表达能力的中间数值。

  比如。

  顾为经在为菲茨国际学校的素描老师瓦特尔,完成那幅博物馆岛的最后一层罩染之后,它在面板上得到了技法水平的评价,不是瓦特尔自己的Lv.4职业一阶,也不是门采尔已经趋近于圆满的Lv.9大师三阶。

  而是在这两相之间,取了一个相对中间的值,Lv.7大师一阶。

  绘画技法是如此。

  作品中的情绪表达也是如此。

  这幅素描稿的情绪评价达到了呕心沥血圆满的层次,是顾为经到目前为止,所有画稿的作品里在系统面板上所得到的评价最高的。

  没有之一。

  然而。

  呕心沥血依然不是刚刚顾为经的极限,通过画画时前所未有的感觉,以及他才画到一半,就听到了素描破境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来推断——

  顾为经绘画时的情绪,已经触及到了另外一层艺术境界。

  Lv.6的素描只是隐约触摸到了大师殿堂的大门。

  而此前顾为经绘画时,那种用美来对抗空虚的信念,让他相信自己肯定有那么一瞬,不是触及,而是已经彻底踏入了另外一层情绪表达的境界。

  “妙笔生花”的境界。

  妙笔生花!

  顾为经静静回味着那一刻情绪在笔尖不受控制的宣泄而出的玄妙感受。

  他以前只在一幅画上,感受到了类似的感觉——大金塔周边墙壁壁画里的那一幅《礼佛护法图》。

  单论情绪而言,这已经是曹老的那幅蕴含着他幼年的时光,蕴含了他一生的感悟的封笔之作才能达到的层次了。

  用画笔去洞穿虚无,用有形的笔触,去凝固无形的概念。

  甚至是去凝固时间。

  观世音菩萨。

  “观”,观民生多艰,“世”,明世事人心,“音”,创作的艺术品拥有礼乐正音一般的韵律感。

  以及“菩萨”……拥有一颗无比敏感又无比坚强,既能感受到众生疾苦,又愿意去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

  只有此般。

  才能真正画出触及人心的好作品。

  “我真漂亮,哼哼。”

  蔻蔻哼哼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说话间,正扯过顾为经的西服外套,像是拿着一条大毛巾一般,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这个行为实在是作用有限。

  顾为经跳入湖中,跳的过于匆忙,当时,蔻蔻落水的声音,几乎洞穿了他的全部思索。

  他根本没有那个闲功夫在那里脱外套,连想这件事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

  顾为经的西服外套彻底毁掉了,此刻,它和蔻蔻的头发一样湿漉漉的。

  话又又说回来,顾老头向来抠门,他去旅游的时候,也没舍得给孙子买什么好西装。

  千八百块钱的三件套,想要能买到真的纯羊毛或者纯羊绒面料内衬的西装,明显是在做梦了,充其量也就是售楼处小哥,房地产中介穿的那种。

  水泡一泡,捞出来晾干,大概也许还能继续用。

  蔻蔻此刻用外套包住头发,用力的揉了揉,然后用外套包住顾为经的头发,也是一阵揉。

  阿旺大王趴在长椅上,睁大了眼睛,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从湖边“噗喳”一下就跳下去,然后又像落汤鸡一样爬上来的神经病。

  蔻蔻注意到了狸花猫的模样。

  “呵。”

  她走过去,一把也用湿哒哒的西装外套罩住长椅上正在瞅着她看的蠢猫,也是调皮的一阵乱搓乱揉。

  揉的阿旺一阵喵喵喵的乱叫。

  好在。

  在仰光的夜色里,即使被水打湿毛发也一点不冷。

  反而是一阵的清凉。

  “这是你画给豪哥的画么?”蔻蔻小姐一边低头揉着猫,一边随口问道,“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自己的照片摆在黑社会的岸头,被他贱兮兮抽着烟盯着呢。”

  “不要送给他这个,送给他一幅别的吧。这幅画我要了。”蔻蔻小姐在一边指挥。

  “当然。”

  顾为经笑了笑。

  他指着旁边的速写板:“这是我为你画的画,本来也就是送给你的。至于陈生林……”

  顾为经顿了顿。

  他静静的看着远方,眼神宁静而有蕴意。

  “我……也想好了要给他画什么。”

  他低低的说。

  在蔻蔻跳起那支《天鹅湖》的时候,顾为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顾为经身前恍惚间浮现起——书房里,陈生林那张挑衅般的直视佛像,被烟雾笼罩,又刹那间双手合十,变为一个虔诚信徒似的脸。

  顾为经放空自己,向身后躺去,躺在码头的木板上。

  他望着天上的星空,静静的笑了。

  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在整个湖面上回荡。

  过去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豪哥、陈生林的双面人生,对方对他反常的关注,没有道理的耐心,一次次的布局,以及那些对方不厌其烦在耳边所诉说的话……

  终究。

  在这个漫长的好似看不到尽头的炎热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顾为经在西河会馆的码头上,他想明白了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

  豪哥想管顾为经要一幅画。

  而他决定了要给豪哥画一幅画。

  这不是顾为经在豪哥表示妥协。

  恰恰相反。

  这将是顾为经,在十八岁年纪上,在人生的成人礼的舞台上,对命运最后的,也是最终极的反抗。

  他又想起了卡洛尔的那张《雷雨天的老教堂》。

  蔻蔻望着躺在码头边大笑的年轻人,她并没有打断或者出声询问。

  似乎已经无需出声询问。

  换作是酒井胜子,大概会在此刻抱抱顾为经。

  但蔻蔻。

  她只是抱着阿旺,躺在顾为经的身边,轻轻拉起他的手。

  十指相扣。

  “美好的艺术品无法被评论家所诉说,它自会发声。高贵的灵魂亦无法被尘世所约束,她自会寻找自由。”

  女孩身边的年轻人轻轻的念道——

  “原来如此。”

  ——

  “何为如此?”

  人群中的女孩用银质的汤匙轻轻的敲打香槟杯,蜂蜜色泽的酒浆微微摇晃。叮、叮、叮,的轻响压过舞厅里所有嘈杂的喧哗。

  “美好的艺术品无法被评论家所诉说,它自会发声。高贵的灵魂亦无法被尘世所约束,她自会寻找自由。”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何为自会寻找自由?”她目光环视四周,向着人群轻声询问道。

  仰光西河会馆的巨大华丽庄园里夜色深沉,明月当空的时候。

  6.5个时区以外。

  同样巨大华丽的伊莲娜庄园里,却刚刚天色擦黑,正是传统的社交晚宴刚刚开始的时分。

  宴会厅装潢古雅,却又别有趣味。

  地板是玫瑰色的深红,四周白色的帷幕像脆而薄的雾气,被奥地利山野间夜晚的微风轻柔的撩动。

  这里是庄园里的舞厅。

  或许十八世纪法国人和俄国人是整个欧洲最爱开派对的一群人,那么奥地利人就是整个欧洲最爱跳舞的一群人。

  无论是十八世纪、十九世纪、二十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奥地利人。

  都是如此。

  英国的贵族们在家里修板球场,法国的贵族们在家里修歌剧厅,俄国的贵族们在家里修芭蕾剧场,而奥地利的巨富家族们,则总是要在家里修几个供年轻人们联谊的交谊舞厅的。

  每当要开始举办宴会的时候。

  都会是庄园里最为热闹的时节。

  一瓶一瓶的葡萄酒被从家族的地下藏酒窖里取出开封,还有成箱成箱装在杨木板条箱里的香槟与杜松子酒。

  门前青色的大理石地砖以及身后喷泉边的草坪上,会被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停满。

  基本上都是些深色的奔驰,和天使眼的宝马这样的行政级轿车。

  一两辆乍眼的高性能跑车和优雅名贵的老爷车混杂其中。那是些喜欢享受亲自驾驶的乐趣的年轻人和他们同样喜欢驾驶乐趣的父辈们的坐车。

  偶尔。

  还会有直升飞机从庄园的头顶,擦着建筑低低的飞过,将草坪间上的四季青和女宾们的裙摆一起吹出波浪般的涟漪,然后在远处修建在湖面间的水上听机坪间落下。

  穿着黑白二色衬裙的女仆和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仆,在庄园里穿梭不停。

  会有一个乐团在庄园中演奏一整夜。

  尽管通常是小型的单管编制的乐团,但是单簧管手、双簧管手、长笛手、大小号手,六到八人组成的弦乐组,以及钢琴手……一个都不缺。

  男男女女会在这样的旋律中相拥着一直跳下去。

  指挥手里的指挥棒不停。

  女人们的裙摆翻卷就不停,谁累了就去旁边的自助餐的长桌上取一些西班牙火腿,搭配面包和各种果酒。

  仿佛可以一直就这般享乐着、享乐着、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久前。

  安娜的22岁生日聚会结束以后,由于如今只有一位女主人的缘故,这座算上山林和湖泊,占地面积需要要用平方公里而非公顷或者亩来计算的大庄园,难免会显得有一点冷清和寂静。

  直到今天。

  音乐声响起,灯火重开。

  纵然今天召开宴会的名义是纪念老伯爵诞辰一百五十周年,以及重新将老伯爵的青铜雕像安置进伊莲娜家族的庄园之中。

  但这种以社会舞会形式所组织起来的活动,当然不可能像是之前的欧洲美术年会一样,拥有那么多井井有条的活动流程和演讲安排。

  连专门用来发表演说的演讲台在这样的场合,都显得过于的古板正式了。

  刚刚。

  做为舞会的开场,伊莲娜小姐代替了乐团的钢琴手,她亲自坐在钢琴边,为大家弹奏了一首莫扎特活泼快活的《土耳其进行曲》。

  随着最后一只音符跳跃的落下。

  女伯爵用汤勺轻轻敲打放在钢琴琴台上的香槟杯,按照社交礼仪,这个声音响起,就表示宴会的主人要发表致辞了。

  男人们,女人们都停下了各自的交谈,安静了下来。

  既使此刻正恰巧从一层走向二层的客人,也礼貌的停步,从白色雕花的旋转楼梯的栏杆间望下,看向舞厅前方的钢琴边。

  他们都听见了叮、叮、叮的清脆的声音。

  既便没有。

  当你跟随众人的目光,视线落在钢琴旁女人明慧的迷人的脸上的时候,你也会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听上去,这是一个很宽泛而朦胧的说法对吧。我们似乎生命中无时无刻不听到一些类似的话,听上去震撼人心却又似乎没有实质,‘美’啊,‘自由’啊,‘高贵’啊,这些词汇可以毫无阻碍的镶嵌进任何一句格言,散文或者十四行诗之中,然后念过了,听过了,便忘记了。”

  伊莲娜小姐偏过头。

  她洁白的耳垂上的绿宝石的小缀,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她继续说道:“那么这些话的意义在哪里呢?思考的意义难道只限定于短暂的感受到这些词汇从耳边划过么?评论家在撰写艺术评论的时候,难道仅仅只限定于写下这些宽泛而朦胧的话么?那么——”

  “思考的意义在于放弃以前的所思,把真正应该记录的事情记录下来,从喧嚣不已的现实中,唤出幻境和梦。”

  有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笑着回答道。

  大家好奇的目光看过去。

  白发苍然却身材英挺的老先生从人群中露了出来,他穿着体面的驼绒的塔士多里服,脖口处打着一枚黑色的领结,胸前的口袋里则插着一枚叠方整齐的手巾。

  却是《油画》杂志社的莱文森·布朗理事长无疑。

  不了解内情的人看见布朗爵士,目光带着好奇。

  了解内情的人,此刻则目露古怪。

  刚刚伊莲娜小姐那明显仅仅只是一个反问句,虽然这不是正式的发言,但伊莲娜小姐做为主人做宴会致辞的时候,即使是一个疑问句,按照社交礼仪,通常也是不需要回答的。

  刚刚安娜敲响香槟杯。

  用“何为如此?”、“何为自由?”两个问题做为开场的时候,就没有客人在那里自作多情的乱吭声。

  倒未必大家回答不出来。

  而是这就像马丁·路德·金在台上大声问道:“有人问热心民权运动的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满足?’”

  台下的人只要默默听,等待着活动家挥舞着拳头,喊出那句——只要黑人仍然遭受警察难以形容的野蛮迫害,只要我们在外奔波而疲乏的身躯不能在公路旁的汽车旅馆和城里的旅馆找到住宿之所……只要密西西比仍然有一个黑人不能参加选举,只要纽约有一个黑人认为他投票无济于事,我们就绝不会满足!

  我们现在并不满足,我们将来也不满足,除非正义和公正犹如江海之波涛,汹涌澎湃,滚滚而来!

  然后全场一起热烈鼓掌,高声欢呼就行了。

  要是活动家的拳头才抬起来,底下真有愣头青在那里乱搭话。

  大家都会非常尴尬的好不好。

  现在这个愣头青出现了,竟然是布朗爵士,正常来说,以他的身份,是不会犯这种社会场合上的小错误的。

  “过去的历史就像是墓碑,有些思想也是。墓碑记录了我们的过去,我们团聚在墓碑之前,通过墓志铭去追忆,去怀念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同伴。”

  “我们为此痛苦,为此伤心,也为那些值得骄傲的人而感到骄傲。”

  “但墓碑不能定义我们的现在,墓志铭也不能书写活着的人的未来。艺术品绝非是对那些在任何给予的时间里显现的个别存在物的再现,相反它是对物的一般本质的再现。安娜,我们撰写艺术评论的意义也在于此。”

  布朗爵士笑笑。

  “让我们记住过去,然后勇敢的去迎来未来。诸位,让我们暂时的缅怀过去,然后为未来举杯,致敬未来。”

  老绅士轻轻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

  过去的历史像是墓碑。

  这一下。

  即使那些不太了解内情的人,或者一开始时,以为伊莲娜小姐和布朗爵士两者间是此前设计好的唱和的人,也目光古怪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场合,做出这样的回答。

  这已经不是乱搭话的问题了。

  这相当于马丁·路德·金在台上问:“我们何时能满足?”

  底下有人回答:“满足啦!满足啦!黑人白人好兄弟一家亲,MakeAmericaGreatAgain!”

  这已经从尴尬升级到了搞事情的地步了。

  这真是欺负人家伊莲娜小姐腿脚不方便,不会跳起来,追过来打你?

  场内有些人皱起了眉头。

  有些人却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内在含义稍微显得尖锐的回答,但是……布朗爵士的话依然也算得上是一个体面的回答。

  算是某种“希腊苏格拉底式街头辩论”的传统。

  欧洲的精英阶级们,是很喜欢这种搞这种言语上的机锋的,从他们的学生时代,就有这样的培训。

  英式公学里,最牛逼的学生也许是打网球打的牛逼的,划船划船的牛逼的。

  而在欧洲大陆,如果谁能在辩论队里大出风头,那么往往就会在学校里大受欢迎,起码,会被学生们认为是校园里最聪明的那个。

  要是布朗爵士刚刚冲上去,抽冷子给伊莲娜小姐一剂凶猛的左勾拳。

  那他就别想完整的走出去。

  管家那里搞不好端着猎枪就冲出来了。

  就算布朗爵士本人没事,他也会喜提交际圈中社会性死亡。

  但如果他是这样温文而雅的笑着,给她一剂言语上的“左勾拳”。

  那么他的行为依然是体面的。

  大家只会报以奇怪的微笑。

  安娜脸上也带着微笑。

  “艺术品绝非是对那些在任何给予的时间里显现的个别存在物的再现,相反它是对物的一般本质的再现。思考的意义在于放弃以前的所思,把真正应该记录的事情记录下来,从喧嚣不已的现实中,唤出幻境和梦。”

  她轻轻的鼓了鼓掌。

  “说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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