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在下姬家长老姬开，恭喜李圣子渡过天劫，成就四极大圆满。我等是为追捕这些作恶多端的连苍山余孽而来，不想竟然有幸得见圣子渡劫英姿，实乃三生有幸！”
刘芒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姬开抢答了。
作为姬家长老，姬开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有一套完整的应对打不过的高手的方法。
这话一说出来，不管刘芒到底有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至少他确实是感觉挺舒服的，如果没有必须杀他们的理由，刘芒倾向于放他们一马。
连苍山一伙人如梦初醒，卢长虹张了张嘴，发现根本想不到说点儿什么好，只能眼看着姬开与刘芒交流，自己连插话都不敢。
这保命素养比起姬开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果然这听都没听说过的劳什子连苍山不是什么大势力，连这点儿基本素质都没有。
刘芒有点无语，这连苍山的人着实不行，姬开说他们作恶多端，他们竟然连反驳一句都没有，等于是直接就认下了，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他寻思着也不能光是姬家在说，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得两方都如实交代前因后果，刘芒才能了解真相浑水摸......啊不是，才能主持大局！
所以他示意姬开先闭嘴，转头看向连苍山一伙明显是头领的卢长虹。问道：
“姬开长老所说是否属实？”
这样的机会都给了，要是他们还懂不起反驳一下，编个稍微过得去的故事来蒙蔽刘芒，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卢长虹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犹豫了半天，说出了令刘芒浑身一震的回答：
“基本属实。”
刘芒一个战术后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笼罩身躯的神光都瞬间闪烁了一下。
别说刘芒，就连姬开都震惊了，这是干什么，不想活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刘芒迅速开动大脑，各种猜测在脑子里打转，却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甚至本来他比较确定的连苍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猜测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如此老实的犯罪分子，在坦白并不从宽的情况下，为什么能如此大胆地承认自己的罪过？
难道他看出了刘芒同样是坏蛋，打算来个恶人与恶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以此保命？
“你，你确定？要不再想想？”刘芒善意提醒道。
卢长虹摇头，坚定道：“姬家人说的没错，基本属实，我没有什么要修正的地方。”
刘芒顿时纠结了，他想将犯罪分子暂时保下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压榨的油水，结果人家一点不配合，一心求死的样子。
他该怎样在姬家人面前保持正义人设的同时将其保下呢？
想着想着，刘芒突然发现，好像本来只是随便问问就打算干掉的连苍山一行人，现在他竟然在想办法要将其保下来了。
他猛地一惊，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连苍山这家伙故意的！
他知道连苍山是无法和荒古姬家比名声和信用的，刘芒是摇光圣地圣子的事情他之前也听到了，摇光圣地和姬家同在东荒南域，又是同等级的极道势力，互相之间有些交情。
这种情况下，只要姬家开口，无论他怎样反驳，天然就不会被摇光圣地的圣子相信。
那么他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老老实实承认罪过，用行动来挽回刘芒的印象，说不定就能让他认为这其中有隐情。
毕竟哪有人会老老实实认罪啊，这不得是姬家仗势欺人逼得他连反驳都不敢？
只要刘芒不是一定要杀他，怎么都得了解清楚实际情况之后再动手，这就是机会。
想通一切，刘芒倒吸一口凉气，这波操作太妙了，他确实被操作到了！
之前还觉得连苍山一伙人素质不高，遇到打不赢的只能等死，结果是他浅薄了，这哪是素质不高，而是太高了，刘芒自觉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不会比连苍山这个领头的处理得更好。
果然，小势力想在大势力夹缝中生存下来，确实需要比大势力更加努力。
姬开没有意识到卢长虹的阴谋，虽然奇怪为啥对方突然发疯，但只要能将其带走，那就是他的胜利。
“李圣子，您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不置可否允许我先行将这一干人拿下交差，日后备上礼物再上摇光圣地恭贺您成就四极大圆满。他们虽然实力一般，但终归是我姬家圣主亲自吩咐要的人，老朽实在不敢耽搁。”姬开舔着老脸道。
刘芒颇为感叹，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一言一行都十分谨慎的人了。
这话不仅听着好听，还透露出了这四个人是姬家圣主要的，如果是一般的圣子可能就真的被震住给这个面子了，但刘芒不是一般圣子。
而且，姬家圣主要的人，很有可能手里有好东西啊，这能直接交？
“不行，我觉得他们有难言之隐，姬家行事素来霸道，我也有所耳闻，若是他们是畏惧你们姬家的实力选择承认不属于自己罪行，我将他们交给你，那这就不符合我的正义。”
“决定了，我要将你们分开进行审讯，直到还原出事情的真相，给予真正的邪恶致命打击！”
刘芒振振有词，一脸正气，脑后神轮光芒大放，将其衬托得神圣威严。
就这卖相，他刘芒客串一下光明神、正义之神啥的，有啥问题？
你怀疑我的正义？看着我这能秒杀化龙的神轮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姬开脸都僵了，那给他致命威胁感的神轮，据说那是上古无敌异象之一的大日化神轮，古籍中对其的记载基本都与光明、阳刚、勇气、正义什么的有关，妥妥的正面人物的排面异象。
有这种异象的人，理论上来说都是正义的伙伴，为了正义他们敢翻天。
姬开并不怀疑刘芒是不是出于正义做出的这个决定，古籍中的记载已经告诉他这绝对是出于正义，他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只是，正义的伙伴啊，他姬开自认不是哈好人，面对如此正义之光，他该如何将人安全的带走？
甚至，万一他的邪恶在正义之光下露出马脚，别说将人带走，他自己能不能走掉都是个问题。
而且，分开审讯的话，万一被其审讯出来混沌石的事情，那可是天大的祸患！
正义的归正义，利益的归利益，混沌石乃是无上仙料，没有任何修炼者会不动心，一旦消息走漏，他再想得到基本就没可能了。
作为化龙九变的姬家长老，姬开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修炼《虚空经》的他，实力比起一般的仙一一重天也差不了太多。
可争夺混沌石这种事情，他上是真的没有任何卵用。这得是各方圣主拎着极道帝兵才有机会抢到手的宝物，他区区化龙九变的姬家长老，不配在那种战场上露上哪怕一脸。
他唯一得到混沌石的机会，就是趁着消息还没走漏的时候将其逼问出来，悄悄将其拿到。
可现在，刘芒打算将每个人分开进行审讯，难保不会被他审讯出来点儿混沌石的消息，到时候就糟糕了。
推己及人，要是将姬开放到刘芒的位置上，要是他得到了半点儿关于混沌石的消息，肯定是要将这一票人给灭口的。
刚刚才说过，正义的归正义、利益的归利益，再是正义的伙伴，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能不能保持住自己的正义可是很难说的。
正义的伙伴灭起口来，极有可能比罪恶的化身都要来的彻底。
姬开有些想反抗，但一想起先祖虚空大帝的人形闪电被对方打爆的场景，一切勇气都流逝干净了。
他化龙九变，对方四极大圆满，但毫无疑问，真要打起来，他得被对方碾压，这是不用打都能想到的事情。
姬开顿时悲从中来，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灰暗过。
“太上长老啊，希望您赶紧发现我们失联了吧，不然，这混沌石不仅和我没关系了，和整个姬家都没关系了......”
数万里之外，一座高耸的、造型奇怪的山上，遍布着的鲜血与尸体。一些穿着铠甲的修士正在处理尸体、寻找宝库，血腥味儿弥漫长空。
这就是连苍山，在东荒南域小有名气的一个魔道门派，日常杀人炼药、蓄养人畜，却因强大实力一直没有人敢惹，直到撞到了姬家。
作为一个拥有仙台修士的门派，连苍山在很广的一片范围内都是无敌的存在，像是灵虚洞天那种小门派，连苍山吹口气就能灭掉好几十个。
本来能传承上千年，连苍山也是深谙东荒南域的生存之道的，绝不敢惹本地的强大修行势力，比如姬家、摇光圣地，以及太玄门、逍遥门、清风门这种大派。
可是魔门之所以是魔门，就是因为他们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无法无天惯了，总有得罪大势力的一天。
某一日，姬家神王体姬皓月从附近路过，由于他的信息被姬家保护太好了，连苍山没有认出来，那一身神体本源在魔道修士眼里毫无疑问是大补之物，当场就有人动手了。
结果同级的道宫上去，一招就被人家杀了，更厉害的道宫跟上，一样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然后就是四极一重天修士，情况好了不少，与对方发生大战，但近百回合依旧落在了下风。
连苍山的修士一看不好，好几个四极修士就围上去了。
姬皓月区区道宫三重天，面对围攻当即不是对手，被打出了保命符箓，传送到几百里外逃跑了。
然后没三天，姬家太上长老就带人算账了，二话不说将连苍山的仙台掌门打死，让姬家人动手屠灭连苍山，要求一个都不能放过。
连苍山大长老卢长虹就是那时候趁机逃出来的，姬开负责带人去追。
可如今过去快一天了，不仅姬开一行人没有回来，甚至还失去了联系。
这一发现当即惊动了这里的姬家人，一名化龙长老赶紧找到新晋太上长老姬长空汇报情况。
姬长空听到情况，眉头猛地皱起来。
“这姬开什么情况？之前他非要带着人去追，现在又搞失踪，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姬长空摇摇头，没有信息，他啥也推测不出来，只能找到姬开问问。
“姬开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位置？”姬长空问道。
汇报的长老早已准备好，立即回答：“是死亡戈壁附近，传回的消息说他们要追进去，之后过了9个时辰，直到现在，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姬长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死亡戈壁？”
那可是姬家明确招呼过仙台以下不得随意进入的地方，几千年前东荒南域妖族王庭所在地，时不时会有真正的大妖进去凭吊，随便跑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这都非得追进去，显然有什么促使着姬开做下这种决定。
姬长空喃喃自语：“难不成，那卢长虹身上有什么宝物？”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消失，这是一种记载在《虚空经》上的简单玄法，能身合虚空爆发极快速度，乃是姬家仙台以上修士主要的赶路手段。
相比于化虹飞遁，这种手段更加高级，也更加快速，还有一定的削弱攻击的能力。虽然是非常简单和基础的东西，但并不意味着不好用，在姬长空使来，数万里距离他只用了很短一段时间就走走过，来到了死亡戈壁之外。
姬家太上长老是有修为要求的，最低都得是仙一九重天的半步大能才能担任，这在极道势力中基本通用，大家的太上长老都是这个标准。
姬长空乃是姬家新晋太上长老，四年前才突破到仙一九重天当上太上长老，实力在太上长老中垫底。
但再垫底，那也是太上长老，堂堂半步大能，全力出手搞破坏的话，几百里大地都要糜烂，山脉都要崩塌。
仙台和化龙之间乃是一道天堑，能跨越这个天堑越级而战的人，整个宇宙都不多。
半步大能，放到哪里都能称得上正真的强者了，整个摇光圣地公开的半步大能级以上的人也才一百左右。
姬长空看着死亡戈壁那毫无生机的千里荒野，一瞬间迟疑都没有，直接进入了死亡戈壁。
对于普通姬家人来说称得上龙潭虎穴的死亡戈壁，对于半步大能来说什么都不是。
昔年妖族王庭的余孽，还没有人走到大能的层次，他姬长空就是大能之下最强一级，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散开神识搜寻姬开一行人的下落，很快就有了结果。
因为十几道流光正极速向着这边飞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家的人。
可是，姬开没在队伍里。
姬长空那如深渊一般空虚，如大海一般深邃不可揣测的气息，简直如夜空中的皓月一般显眼，姬家骑士们很快发现了姬长空。
他们眼底升起庆幸与轻松，太上长老当面，他们总算安全了！
冲到近处，数名骑士失措大喊：“太上长老，姬开长老被摇光圣地的新晋圣子李鸿杀了！”
姬长空询问姬开去向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为一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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