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没想到胜邪剑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面前。
他去了剑后,在心中盘算。
自己进入南天门的日子,是十一月二十三日。
如果说,天庭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同,那难道今日已经是三月三日不成?
三月三日,西王母寿辰!
猛然间,江游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猜出西王母的意思。
胜邪一剑破开虚空,罗山出,瑶池现,西王母复苏!
故此才邀请自己前来参加蟠桃会?
而西王母才刚刚复苏,底蕴不足,一场真正的蟠桃会,是这撑不起的,这才引自己入幻境,回溯无尽的岁月,重现一次蟠桃寿宴。
而自己,是本次蟠桃寿宴中,惟一此世之人,也是唯一真真到场的。
往日繁花似锦,舞榭歌台,今日被岁月,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故人不在,只得一人前来。
望中犹记,可堪回首?
西王母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出面一见。
江游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沧桑,这才顿时止步。
转身朝着西王宫一拜。
“江游恭贺西王母诞辰!”
而目光投去,不知何时,原本空荡的主座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女仙身影。
身穿黄金色的长衣,文彩蛘明,光仪淑穆,身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带着太真晨婴之冠,脚穿凤文履,看上去三十年华,高矮适中,天姿掩蔼,容貌绝世。
正是江游曾经在罗山中惊鸿一瞥的女仙样貌。
不知为何,西王母不像他在幻境之中所见之仙,容貌被自然生发而出的神光遮蔽,让江游无法得见。
西王母对着江游一笑,美颜再添三分,一笑倾城。
饶是江游的心性,都为之而动摇。
祂一挥素手,顿时幻境中那天地之音响起。
“赠阎罗少主江游,紫玉灵人参一株,瑶池仙水一壶,弱水之精一滴!”
声音响彻天地,顿时就有三方宝盒从大殿之中飞出。
江游倒是没有想到,此声竟然称呼自己为阎罗少主。
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
往日记忆因此顿时浮上心头,让江游有些恍惚。
他和西王母,之前有过因果,也有一面之缘,勉强算得上是故人,此时他乡相遇,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江游一招手,就把宝盒收下,那大殿也顿时关闭。
玉阶之下,已有九色鹿拉着紫云之撵等候。
江游上了车辇,九色鹿踏云而飞。
这次,直接把江游礼送回了长生宫断崖处。
下车,九色鹿对着江游发出一声鸣叫,好似在向他告别,随即就飞走了。
江游重回长生宫,不用去看手臂上的倒计时,便知道,自己就要离开灰界了。
果不其然,随着天光一闪,再回头,自己身后就出现了封不惊和陈玉楼二人。
江游进入灰界无论花费如何多的时间,在外界都是一瞬而已。
两人还在被刚刚出现的瑶池迷得目眩神迷,对其中究竟是何景物在心中浮想联翩。
哪里知道,前方的江游已然从瑶池赴宴而回。
“消失了,仙山消失了!”封不惊一声惊呼。
江游回头看去,就看到,瑶池已经隐没在虚空的黑暗之中。
“此仙缘与你二人来说,时间还远远未到,日后好好修行,未必没有前往仙山的那一天!”
江游对二人开口道。
两人均是听出,江游是说对他们来说,时机未到,而没有把他自己包括在内。
顿时在心中想,难道刚才前辈就已经从这仙山得了造化了?
但随着江游越来越多显露出仙人手段,在二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经上升到无以复加的地位。
也就是在心中想想,万万不敢开口询问的。
“此地已无造化,也是该出去了!”
江游发话,两人哪敢不从?三人一路回到长生宫的大门之处。
合力把大门打开,外面之前在战斗的赤索螭龙和广目天王已经不见了身影。
想必是被胜邪之前的那一剑惊走。
出了长生宫后,三人来到那处岔路口,朝前走去。
此后再无遇到完整的仙宫,反倒是一路的半壁残垣,这些建筑原来都是用上乘的仙料所建,如今在岁月中,逐渐朝着凡物退化。
但就是这样,陈玉楼也都还在其中兴奋的挑挑拣拣。
他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脸上无光,笑着开口说是自己此前在长生宫,意外发现了一处石桌,石椅。
桌上刻画棋盘,上面有一盘残局,在观瞧残局,在阵法之道上,偶有所得,此时正好搜罗一些布阵材料,出去后正好习练一番。
陈玉楼还想把自己挑拣出来的材料给江游分润一部分,被江游笑着拒绝。
三人走走停停,发现前面不就正是他们躲避广目天王的化仙池。
这才醒悟,原来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一整圈。
“此地乃是天庭的一处碎片,看来尚且完整的也就只有长生宫一处,现在转了一圈,也是该出去了!”
三人来到断桥处,依旧是江游用自己的神桥把断桥修补完整,拉着二人过了桥。
再次进入迷雾困仙阵。
朝外走的路途就极为顺利,里面的诡异也没有现身。
它们的执念只是进入天庭深处,对离开的三人没有兴趣。
走到南天门后,三人站在残破的门前,对着仅仅还残留的那个“南”字,观摩许久。
南天门作为天庭的正门,不想而知,威能定然是极为不可思议,也就是现在残破,让威能十不存一。
但就算是如此,江游的天罚之伤,陈玉楼的虚弱沉睡,都在天门的威能下被阻拦下来。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惊了。
三人离开之前,也都是抓紧机会,对南天门仔细观摩,不管有没有所悟,都将其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当做自己日后修炼的资粮。
等三人都在脑中刻画完毕后,从天门走出。
这脚步一迈,顿时三人就出现在一处深渊之中。
三人立即踏稳虚空,朝下一看,就看到残破的南天门竟然就是嵌在身下的一处山壁之中。
观其形态,像是从空中掉落,落在此地的一半。
而身下之深渊极其深邃,三人目中神光大作,都是未能探到地步,犹如无底洞一般。
而南天门此时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随时就要跌落。
要是落了下去,怕是这块碎片至此就要在天地之中彻底消失。
但三人实力低微,对此现状也是没有丁点办法。
三人一路朝着深渊上空飞去。
以三人的速度,竟然一直飞了有一个小时,这才从中冲了上来。
刚一出来,顿时,江游就觉得一股天地之力向自己涌来,顿时,双眼一阵剧痛,两道血泪流下。
天罚降临!
而陈玉楼也是一声惨叫,身躯迅速变的透明,好似要直接散去。
南天门的庇护,一直到此地,才彻底散去,此前欠的债,统统都追了上来。
不过还好,江游本次天罚,也仅仅是把双眼封住,没有再去封他神识。
除了紫目神通和双眼的神光无法使用外,江游的视物,不成问题。
而陈玉楼,毕竟是泡了化仙池的,再加上在长生宫中的所得,也不止是那一桌残局。
身躯也在化为透明之后,稳定下来,而且身上一直被天地标记的恶意也一同消散。
至此,陈玉楼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不用再依托于封不惊之身。
这一点,对二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然,日后指不定还要生出多少波澜出来。
陈玉楼发现此事之后,也是一阵狂喜,和封不惊无意之中对视,二人眼神复杂,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江游探查周围环境,发现他们身处在一处断崖之上,前方就是那深渊,而后方是一片莽莽的原始森林。
“陈玉楼,你可能推算出此时是何日?”江游发问。
陈玉楼不知江游为何有此问,但还是顺从的掐指推演,神色猛地一变。
“什么,今日竟然是三月三日,我们进入天庭不过一日左右,外界竟然已经渡过了四个月!”
封不惊一听,也是惊讶,
“果然如此。”江游证实了此前的猜测。
三人从断崖上飞出。
原始老林,一片远古风貌,三人飞行之时,顿时齐齐变色,只觉得有一股惊天的杀意从西方席卷而来。
随即,吼声震天,山林摇颤,古林中乱叶纷飞,大地都在抖动,很久以后才停下来。
“那里有凶兽在大战!”
陈玉楼感知了片刻立即道,“这等声势,怕是有冥玄境的实力!”
三人没想到他们刚从天庭出现,就能碰到这样的凶兽交战,立即改变方向而行。
但飞了不多一会,又是感知到有凶兽交手的气息。
随即又转换方向。
而陈玉楼也为三人周围布置了遮蔽气息的阵法。
此后林中兽吼连连,让他们感觉误入了一处荒古之地,到处都是实力强大的凶兽。
三人也是越飞感觉越不对,最后从空中落下,干脆在林中步行。
这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草木,没有鸟虫,在一堆乱石林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它寂静如铁块,没有一点波澜,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它的颜色,漆黑一片,像是墨汁一般,黑的瘆人。
这是一片不毛之地,附近连根杂草都不生,黑色的大湖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命迹象,名副其实的恶水。
而这时,陈玉楼顿时在三人的遮蔽法阵上勾勒起来,随即就看到一道金光从天空飞来。
金光万丈,其中是一只大鸟,像是绚烂神火中永生不死的凤凰鸟,强大的气息让人颤栗。
那大鸟在空中停下,随即化为人形,身穿金色盔甲,持有一口黄金圣剑,具有绝世锋芒,迫人的杀机让林中三人感受到一股凛冽的锋锐之气。
三人立即在林中隐蔽身形,很明显,这大鸟就是识破了陈玉楼的法阵,为他们而来的。
还好陈玉楼阵法造诣高强,而且察觉的比较快,提前对阵法进行了加强,这才让它失去了目标。
黄金盔甲璀璨如阳,金色神华四射,如火焰一样在跳动,手中的金色圣剑轻颤,绷紧了三人的心弦。
“此妖,已经步入了洞玄境,我境界还未恢复,不是它的对手,前辈,你”
陈玉楼问道。
“我的情况也一样!”江游没有多做解释。
“铿锵!”
一声金属颤声发出,如龙吟九天,似凤鸣震苍穹,响彻天地间,其音清冽,直达人的灵魂中。
那大妖在发现刚才的气息消失后,索性直接对着山林出手,想要把他们逼出。
陈玉楼立即在脚下刻画传送法阵。
白光一闪,三人就传送而走。
出现时,已经是距离原地有百里之遥。
就看到身后,剑鸣贯穿天宇,神光炽盛,冲霄而上,无上威压横扫整片山脉,像是有一片汪洋淹没了这片山川大地。
而后,天地寂静,山风止住,草木不动,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时间像是静止了,死一般的安宁!
三人纵然相距遥远,亦很心惊。
“走,再走远点,这里还是不安全!”
陈玉楼看到此妖的手段,只觉就是在洞玄境中,都是精通杀伐的强者,不敢犹豫,再次绘制法阵。
这下,三人连续传送而去,一口气传了万里之遥。
“遁走万里,就是洞玄,在没有烙印下标记的情况下,也无法寻到我等!”
陈玉楼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身边有一名洞玄境大能的优势,现在终于是体现出来了,在天庭,陈玉楼表现得额如此拉胯,确实是非战之罪也。
到了外界,他纵使还未能重返洞玄,但这一身的手段和见识就发挥到淋漓尽致。
但就是走了万里之遥,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原始山林,让人一时心惊,不知这山林究竟翻地有多广!
周围,古树如山,耸入高空,枝桠如巨人的手掌,快与山岭齐平了。
一条条老藤粗如水缸,似一条条真龙蜿蜒,从山脚一直绕到山巅,苍劲而有力。
“此地绝非凡地,难道又是一处禁地不成?”
江游看着周围的景象皱着眉头。
“此地.”陈玉楼早年走遍天下,历遍山川,此时在记忆中不断寻找何其仿佛的地方。
“荒古神林!我们竟然从南州一下子来到了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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