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过去十日有余。
江陵的百姓,还未从新年的氛围中走出来。
而在南乡郡南乡县的新年,早已经过去了。
江陵城有刘禅在,各种活动不断,加之刘禅赏赐有功之臣大量财货,那些有功之臣的家眷,自然是要花花花了。
消费的过程中,亦是让年节的氛围延长了。
与江陵不同,南乡县本来就发展一般,加之还有‘傅扒皮’在,能在下一年不挨饿就好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过年节?
家家户户
想的不是玩的事情,而是生存的事情。
南乡县城外,毗邻襄江支流边上,有一处新建未久的奢华庄园庭院。
高耸的大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门前树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柱身雕刻着各种神兽和仙人,栩栩如生。
一进入庭院,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草如茵,细腻的草坪上铺着精致的白色石板。围绕着草坪的是一圈精心修剪的花坛,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散发出浓郁的芳香。
庭院中央是一座宏伟的花园亭台,亭台上覆盖着琉璃瓦,瑰丽的彩绘装饰点缀其间。
亭台四周挂满了飘带和丝绸,摇曳生姿,随风飘舞。
亭台内是一张巨大的红木桌案,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和各式珍馐。
庭院四周种植着参天的古树,树冠如伞,为庭院提供了阴凉和宁静。树下是一片湛蓝的池塘,碧波荡漾,池塘中栖息着各种绚丽的鱼儿,宛如游动的彩色宝石。
此刻在带雪的亭台周围,南乡县县令傅杰,手上正拿着一方琉璃印章,拿在手上细细把玩起来了。
“这琉璃印章,当真是好东西啊!”
傅杰肥头大耳,面色虚浮,有被酒色掏空之像。
在傅杰身前,一个留着八字胡,一脸精明的商人说道:“可不是吗?这可是南阳琉璃矿出产的,听说一日只能出一件,宝贝得不行,卖到魏国去,这一方琉璃印章,得要十万钱!”
十万钱?
傅杰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十万钱?”
他看着这商贾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您还别说,到了魏国,有时候你有十万钱,还买不到这一方琉璃印章呢!”
“美婢一个才两万钱,换做是蛮婢,更是一万钱就可以了,这小小的印章,能换五个美婢?”
傅杰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钱这么不值钱了?
“呵呵。”
那商贾笑了笑,说道:“县尊若是不买,我也不勉强,这玩意,如今根本不差销路,我之前听说过宗家的消息,宗惠叔在商盟中买了一尊琉璃佛,花了二十万钱,结果呢,一转手,卖了三十万钱出去,一来一回,可有十万钱的收益啊!”
他看着越来越意动的傅杰,轻笑着说道:“下次县尊来买,说不定这方琉璃印章,就不止十万钱了。”
居然还能升值?
“好!我买了!”
买来不会亏,还能升值!
何乐而不为?
反正他有的是钱。
那商贾见此,脸上笑开了花。
“那我等快些交接罢,我还有其他差事,现在要去江陵县转运货物到江东去了。”
傅杰轻轻点头。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方琉璃印章放在案牍之上,轻声说道:“放心,信誉这种东西,我还是有的,管事,从府库中支取十万钱出来。”
之后,他转身看向这八字胡的商贾,笑着说道:“你我买卖的事情,可不要公开出去了。”
八字胡商贾露出大家都懂的表情,笑着说道:“县尊放心,道上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而且,就算是消息泄露出去,又能如何?令尊乃一地郡守,你为县尊,花个十万钱,算得了什么?”
“你不懂,为人还是低调点好。”
一想到汉中王太子刘公嗣,他心情不免沮丧起来,眉头更是紧紧皱住。
“既是如此,那我不打扰了。”
八字胡商贾笑呵呵的离开奢华庄园庭院。
他缓步走上牛车,掀开车窗,最后看了这庄园一眼。
“这庄园倒是不错,日后盘下来,倒也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转头,他看向车边的青衣小厮,说道:“南乡县县尊买了一方琉璃印章,花了十万钱,将这消息,告诉殿下去罢。”
如今能够在荆州行商的商贾,都是在商盟上有注册过的。
大部分,都领了刘禅的差事。
探查民情!
得到有用的情报,可有奖励,提高下次行商额度。
像是琉璃物件。
此番这八字胡商贾出来,只能带出五件出来。
但立了功,提高了‘绩点’之后,下次出来行商,便能带出十件琉璃物件了。
只要他够会吹。
十件琉璃物件,卖给这些有钱人,便能有百万钱的收入,净利润,在数十万钱之间,这么大的利润,为汉中王太子做间谍,收集消息,那又如何?
这可不是一百钱,一千钱。
这可是数十万钱啊!
卖命都够了!
同时,他已经是猜到这南乡县县令的下场了。
必定是会被汉中王太子处置的。
在来南乡县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里的童谣顺口溜。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说的,便是这傅杰。
从前庄到后庄,村村都有丈母娘,天天作新郎,夜夜入洞房,作了三年小县尊,回头望,个个小孩长的都像我县尊。
啧啧啧!
这种人,就算是有个郡守老子,还能活得久?
八字胡商贾离去之后,又一辆马车停驻在奢华庄园庭院之前。
从车马上下来的,正是十日前在江陵前去献上表册文书的上计吏。
一想到南乡县被记上下等评价,这上计吏心中便有些害怕。
我的前途?
不!
现在该想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前途了。
而是自家的小命,到时候能不能保住?
殿下一定会派人来南乡郡彻查消息的。
县尊不做点什么改变一下,恐怕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了。
是故。
这上计吏从马车上下来,便火急火燎的朝着奢华庭院而去。
此刻。
亭中。
傅杰将琉璃印章收起来之后,便不将其放在心上了。
十万钱对于别人或许是巨资。
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中的一毛而已。
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商路畅通,他从中攫取的利益,比之之前三年来的还要多!
赚了钱,能不享受?
是故,他托朋友,从江东买来两位美姬。
花了大价钱的。
不比方才那方琉璃印章来的少。
江南水乡的美女对人温柔体贴且妩媚妖娆,在外又冷艳傲娇。
比之北方女子,更得傅杰喜欢。
譬如如此他面前的两个美姬,便让他忍不住将衣服都脱了。
只见左边的美姬,身着一袭轻盈的舞裙,裙摆裁剪得极为短小,露出修长迷人的双腿。她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贴身的低胸紧身衣,衣料轻薄,将她婀娜多姿的身姿展露无遗。
她的肌肤如白玉般细腻,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发披散在肩上,如黑色的瀑布一般飘逸动人。
端是清纯。
右边的美姬眼眸明亮而妖媚,似乎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她的眉弯修长而迷人,仿佛画出的完美弧线。她的嘴唇鲜红欲滴,微微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散发出迷人的诱惑力。
这哪还忍得了?
傅杰当场就要把事情办了。
不过恰此时,管事却是上前通禀。
“县尊,前去江陵为殿下贺,上表书的上计吏回来了,他说有要事,要向县尊通禀。”
上计吏?
有事通禀。
“没看到我正忙着呢!”
这铁一般的武器都亮出起来,不将他折软了,岂能入鞘?
“上计吏言之,事情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
傅杰轻哼一声,只得是将衣物匆匆收起。
“你们去房中,洗干净了等我。”
说着,在其丰腴处用力一拍,这才一脸不悦的对着管事说道:“让上计吏过来,若没个十万火急的事情,敢扰了本县尊的好事,我定叫他好过!”
没过多久,一脸苦色的上计吏便上前来了。
“县尊,大事不妙了!”
他缓缓将在江陵城中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
然后自己再给了一个结论。
“殿下当时的表情,恨不得将属下吃下去一般,这十日来,定然是派人前来彻查情况了,县尊若想要安稳落地,还需要府尊援手,县尊也要收敛一些。”
近期派人来彻查?
傅杰瞳孔一缩。
“昨日,确实有一伙人,自称是太子府属官,前去城内差找了不少人谈话,还查了不少名册,莫非殿下已经是派人开始了?”
他心中一个咯噔。
不好的想法,当即从心中冒出来了。
“快!”
他对着管事大喊道:“快备车马,我要入城去见父亲!”
殿下可是杀伐果断的人。
若殿下知晓他在南乡县的事情,还不将其大切八块?
趁事情还没有败露,先去找自家做郡守的父亲,让他想想办法!
“诺!”
管事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江东美姬送来了,自家县尊都忘了去享用,可见其心中之惊慌。
很快。
车马便准备好了。
奢华的马车,简直比得上王侯的车驾了。
傅杰坐上马车,刚准备出府,却听前方管事一脸惊慌的跑过来说道:“县尊,大事不妙了,庄园被大军围住了。”
大军围住了?
傅杰心中虽然惊慌,但心中反倒是横起来了。
在南乡县,谁敢出兵围我?
他当即从车马上下来,走出门外。
确实是大军云集。
而且看那些浑身披甲的士卒,似乎不是本地的州郡兵。
他心中略有惊慌,但此刻惊慌,反倒是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怕了。
我可不怕!
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虚弱!
傅杰在庄园门口大声吼道:“我爹乃是南乡郡郡守,尔等敢来围我?我犯了何种罪过?”
“哼!”
关兴骑着高头大马,走上前来,他手上的银枪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精光。
“你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玩忽职守,已是死罪!”
说完,他右手一挥,当即便有士卒上前去,准备将傅杰控制住。
哪知道傅杰却是大声高吼,招来了数十披甲庄卫,将其护在其中。
“我爹是南乡郡郡守傅方,谁敢来擒我?”
“哼!”
关兴冷哼一声,说道:“你父亲,可是他?”
关兴一招手,只见他身后,有两辆囚车上来,为首的一辆囚车中,正关押着一位发福的中年糙汉。
不是傅杰的父亲傅方,又是何人?
“父父亲?”
傅杰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何?想要负隅顽抗,还是乖乖上囚车?”
负隅顽抗?
庄中才多少部曲?
如何抵挡得住汉中王太子派来的大军?
他只得一脸绝望,示意众人将武器放下。
“罪在我一人之身,与我父亲无关。”
死他一人,能活整个家族。
他死也死得其所。
反正这辈子,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了。
关兴却是不屑的说道:“如何处置,殿下自有定论。”
关兴所带讲武义从将傅杰控制住,一路囚送向南。
目的地,自然就是刘禅所在的江陵了。
“将南乡郡各地傅方、傅杰父子的资财查封了,之后,自会有太子府来验收!如有藏匿者,下场如此父子二人一般!”
贪官的东西,可不能给有心人藏匿了!
三日后。
江陵城中广场。
临时建造了个审判台,此刻,围着审判台,来了有三四千的百姓在四周旁观。
庞统作为审判官,端坐在台上上座。
审判台上,贪官县令傅杰浑身颤抖,双膝不住地打颤,汗水从额头滴落,害怕之情溢于言表。他的衣袍被汗水湿透,衬衫上还有几处清晰的血迹,显然是在审讯过程中遭受了一些苦刑。
此刻被固定在架子上,一动不能动。
台下的百姓愤怒至极,愤愤不平。他们大声咒骂着那个贪官,对他的贪婪和腐败行为感到深深的愤慨。有的百姓双目圆瞪,怒气冲天,愿意用刀剑亲手断掉他的罪恶之喉。
这些日子,在刘禅宣传机器的宣传下,傅杰已经是成为十恶不赦的贪官了,不管是他的罪名,还是不是他的罪名,总是,都往他头上扣!
热心肠的百姓闻之,恨不得亲自上前,生吃他肉,生饮他血。
审判台上的庞统冷酷地看着贪官县令,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他高高在上,一言一行显得极其威严。
“南乡县令傅杰,其罪有十:其一,侵削众庶兆民;其二,收水泉池泽之赋;其三.”
台下的百姓不断举起抓住贪官的证据,控诉着他的罪行。
铁一般证据被摆在众人面前,让傅杰心中绝望,无地自容。
“殿下,我愿意恕罪,我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他只能苦苦哀求,希望刘禅能宽恕他的罪行,但是他的求饶声在百姓的愤怒咒骂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傅杰的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但却无法为自己辩护。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将面临严厉的制裁和惩罚。
“傅杰禽兽不如,其罪当诛,殿下有命,赐其剥皮之刑,剥得人皮,为后世官吏警示!”
“行刑官何在?”
行刑的官吏当即上前。
能完整剥开人皮的匠人,刘禅可找了好一会儿。
当着众人的面,行刑官开始用刑。
观刑的百姓原本兴致勃勃,以为又有好戏看了。
但大部分百姓,看了一半,心神都有些忍不住了。
太惨了!
不少人当场呕吐,逃一般的离开审判台,但还是有不少人颤颤巍巍的,观看了行刑的整个过程。
说是酷刑,毫不为过。
一张完整人皮剥下后,会用针线缝合起来,有的做成皮鼓,鼓风吹起或填充上稻草,悬挂于官府旁的土地庙门前。
刑罚虽狠,但对于这刘禅来说,却还不够尽兴!
此刻他直接化身朱元璋。
他奶奶的。
当贪官,欺压百姓是吧?
问过我刘公嗣了没有!
他刘禅不信了。
他待遇可比明朝的时候高多了,小贪我也放任。
但还敢做大贪官,就别怪我将你的皮剥下来,填上草料,挂在庙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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