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阅历很深,但与人争辩时却格外幼稚,如同小孩子吵架一般,姑且叫做返璞归真吧。
蒲潼面前的三位老先生就是如此,明明都是活了几十岁的老江湖,但在面对蒲潼的问题上,三人却是极其同步地选择了斗嘴。
是的,看到姜思榭和裴庆峰两人毫无根据地在自己的地盘撒野,陈泰这个主人翁有点忍不住了,直接加入了战场。
他既是这里的主人,还是蒲潼真正意义上的老师,还能看着他们两个小辈在这乱来不成?
老一辈之间亦有差距,他们两个是老教授,自己可都退休了,在这方面还是他更占优一些,裴庆峰和姜思榭也是他的后辈。
尽管三人略有口角,但他们两对自己依旧不敢冒犯,这也使得蒲潼不至于沦为被争相拉拢的对象。
“来我们专业学古代艺术吧,文学不差你一个,我们古典文化是真的缺一个传承者!”
裴庆峰顿了顿,转而看向陈泰,“书法也是传统艺术中不可缺少的一种,是古代文人墨客人格情感和思想精神等方面的深刻自我表达。”
陈泰下意识想杠回去,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在古代文化中,书法更注重与文字的配合,运用不同的笔划和书法技巧完成不同的书法书写,独树一帜,但无法否认的是,书法确实是古代文化的一部分。
“说什么呢?”
姜思榭可不吃这一套,他又不傻,这老登明显想把陈老先生也拉到自己的战线,肯定不能让这家伙如愿。
“自古诗书是一家,书法这东西还是更沾文学一点,再好的字,也要有诗意盎然的诗词相配,才能成为绝品。”
陈泰顿了顿,再次木讷地了点头,这个是真喷不了,最优雅的书法家,提笔写脏话也不可能好看。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说到底,这事还是要看蒲潼怎么选,任凭这两教授把自己的专业吹的天花乱坠,但如果蒲潼不喜欢也没什么用。
姜思榭和裴庆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得由蒲潼做出选择才行。
他们一时间有点纳闷,刚才他们争辩这么半天,都吵上头了,结果这小子居然一句话没有,甚至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别说他们纳闷了,坐在蒲潼旁边的余纨纨都纳闷,刚才几位老先生一开始吵蒲潼就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不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吧,这种场合还能发呆?
她都快急死了,眼看着三位老爷子都快打起来了,蒲潼这个核心人物也不知道去劝劝。
面对三人询问的眼神,余纨纨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啥情况咱也不知道啊……
蒲潼静静坐在那,低头俯瞰着面前的茶几,但他的视线却并未集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在想别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陈泰三人怕不是要直接开骂了,更长辈聊天时思想抛锚,多少有些不合礼数。
但蒲潼这小子如此这般,想必是别有深意,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等等准没错。
于是他们相当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没有去打断蒲潼,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僵持在了原地。
长辈不说话余纨纨更是不敢出声,坐在旁边烦起了嘀咕,能让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敢去打断沉思的,恐怕也只有蒲潼这家伙了吧。
“嗯……”
蒲潼的一声长叹成功打破了僵局,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几人都在齐刷刷盯着他看。
“老师,借纸笔一用。”
陈泰下意识取来了自己的笔墨纸砚,直到收拾妥当,他的心底才生出疑问来:这小子想干嘛?
他没想那么多,旁边的姜裴二人却是跟见了鬼一样,发呆半晌神游天外,忽然转醒要来纸笔,这是一朝悟道下笔如有神的节奏啊。
蒲潼铺开纸张自己研磨,随后抬手提笔,一气呵成,此时慢一拍的陈泰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要干什么。
这孩子是灵感来了啊!
三人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长幼尊卑了,纷纷上前围坐在一起,盯着蒲潼的开始用劲,看着蒲潼写下第一笔……他们是真的好奇蒲潼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关雎?
开头两字直接让几人一愣,这是文章题目吗,还是正文?就连饱读诗书的姜思榭一时间都犯了难,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蒲潼写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八个字后,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关关是形容雎鸠鸟的叫声,没必要过多深究。
如果说这一句只有他能够理解其中的韵味,那之后的一句,却是让在场几人心头一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雎鸠虽然是一种水鸟,但它们的巢穴一般都筑在树洞里,在每年的求偶季节里,已经结伴成定偶的雄鸟与雌鸟会如约聚首,双双出没于江河湖泊中的沙洲嬉戏觅食,并时常发出“关关“地和鸣……如果有一只鸟儿叫了一声“关“,另一只鸟儿会马上应和一声“关“,一呼一应紧密相连且短促响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雎鸠这种鸟儿就是连叫两声的呢。
关关不止是鸟的叫声,而是雌雄二鸟的和鸣,由此情感递进,才引出了下一句君子好逑。
这两句可谓是赋比兴全部都用上了,首先是以雎鸠起兴,进而用雎鸠比喻人,后面又写到了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求得淑女以配君子”。
随着蒲潼一字一句,几人这才明白,这两句是全文之总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事件的发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事件发生之后的结果,有始有终,此为总写。
这就是蒲潼方才所悟的诗词吗?
这首诗虽然行文简单,但构思巧妙古典意味十足,绝对称得上是一篇经典级别的作品。
蒲潼伸了个懒腰,这才得空说话,他转而看向余纨纨,笑道:“歌词终于写好了。”
啥,歌词?
三人闻言当场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么优秀的传世名篇,居然拿来当歌词?
暴殄天物啊,这是真的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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