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板太弱了。”
老独眼按下按钮，将矛头收了回去。
“能爬吗？”
他问道。
“勉强可以。”
楚子航试着握拳，剧烈的疼痛感随即传来。
“不行下次就别逞能了，没有你，我照样一枪给它撂倒。”
老独眼哼了一声。
实在不行，他还能超载激光手枪的电池，扔出去当手雷使。
当然，考虑到巢都下层弄到一块适配电池的难度，扔完以后激光手枪就可以直接当废铁处理了。
“上去，我托你。”
老独眼托着楚子航的屁股，把他推进了通道入口。
从死亡危机中得救，挖蚌小队的成员脸上却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
关于那个死去的同伴，他们也没有讨论的意思。
“走吧。”
老独眼淡淡地喊了一声。
所有人继续往前爬，脸上除了一丝残留的恐惧外只有麻木。
爬过了长长的管道，他们来到了一个像是天井一样的空间里。
天井的四周，密密麻麻的贝壳吸附在钢铁墙壁上，看上去更像附着在岩壁上的藤壶。
“那些就是灰蚌。”
老独眼指了指那些贝壳。
“小声点，现在不要惊动它们，等一会儿。”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天井的上方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无数的废水和废料倾泻而下，就像这座钢铁巢穴刚刚窜的稀。
受到这样强烈的惊扰，墙壁上的灰蚌纷纷打开了蚌壳。
大部分都接住了空中掉下的废物，只有少部分什么也没接住。
老独眼努力地记住那些空壳而归的灰蚌，这些就是待会儿的目标。
过了十几分钟，上方的垃圾终于倾倒完毕。
天井的地面随之裂开，露出下方的大型处理机。
单分子刀片高速转动，将所有接触到的垃圾都切成了薄片，再被下方的研磨机磨成颗粒，送往下一轮处理。
原来这个天井正是一个大型垃圾处理站。
检测到垃圾基本处理完毕后，处理机停止了运作，地面再次合拢。
“可以了，我们有一个小时。”
老独眼跳到了地面。
灰蚌们刚刚张了太久的壳，这会儿估计是累了，没有理会这些人类弄出来的声音。
而老独眼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态度非常随意。
“大炮，来开壳。”
他招了招手。
楚子航本来是抓来当壮丁了，但现在手受了伤，老独眼也只好接着让自己人上了。
大炮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也跳进了天井里。
他捡起了地上一个漏网的金属废料，跟着老独眼朝着一个选好的灰蚌走去。
走到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两人停了下来。
大炮用手抓着金属废料的内侧，一点一点地向那个灰蚌挪动。
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紧张，不像是在靠近一个一动不动的蚌壳，而像是在靠近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楚子航很快就知道了这个男孩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当大炮走到离灰蚌还有十几厘米远的时候，灰蚌突然弹了出来。
灰白色的粘性软垫拉得老长，就像被嚼到没味道吐出来拉长的口香糖一样。
比铁还硬的蚌壳狠狠地夹向了大炮，他惊恐地抛出了手里的金属废料。
废料飞进了灰蚌的嘴里，蚌壳瞬间闭合。
金属被强劲的闭壳肌挤压变形，声音让人脑袋发胀。
“就是现在。”
老独眼举枪瞄准，连开两枪。
灼热的激光烧穿了灰蚌的前闭壳肌。
尽管还有后闭壳肌在用力，但闭合的威力却不止少了一半，已经不足以对金属废料造成碾压了。
灰蚌吃痛缩回了墙壁上，但蚌壳依然被金属废料卡住。
老独眼又是一枪，烧穿了它的后闭壳肌，这下蚌壳彻底合不上了。
成功了。
老独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高兴的表情。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只要成功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他并不打算开太多，因为不能竭泽而渔。
灰蚌的繁殖速度并不算快，别看墙上那么多，那是因为多年的积攒。
岁数越大的灰蚌爬得越高，最上方的灰蚌足足有两个人那么大，那正是这个蚌群的蚌王。
它里面极大的概率会有蚌珠，那是非常珍贵的工业材料，也是一种奢侈品，可以卖出非常高的价钱。
但老独眼从来没打过它的主意，不仅是因为非常危险，也是因为拿到了也没有命卖出去。
瞥了瞥一边围观的楚子航，他决定今天多开几个灰蚌。
这个临时工的性格和身手他都很中意，老独眼决定让他代替螺丝的位置。
名字他都已经替楚子航想好了，就叫奇美拉。
除了莉莉和楚子航外，老独眼让所有人轮流当着诱饵，一共开了十五个灰蚌。
蚌肉有大有小，但加起来也足够他们吃上四五天了。
不同于地球的蚌类，灰蚌的保质期要长得多，可以在常温下放上一个星期都不会变质。
这是楚子航看他们处理蚌肉时，好奇问出来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毕竟在地球上，保质期长和健康一般是负相关的。
当然，在巢都下层这种地方，凡是慢性的危害基本都没有什么机会体现出来。
将蚌肉装进自己编的高分子纤维袋子里，挖蚌小队准备离开。
加上通道外面的撕裂者，这次狩猎可谓是大丰收了。
老独眼寻思着怎么把那个撕裂者卖出个高价，说不定能给他的激光手枪升级一下。
至少把射击频率调高一点，免得回回都跟尿路堵塞一样。
而撕裂者这样的高级战利品也能提高他的威名，震慑一下那些潜在的敌人。
虽然老独眼的实力在聚居区的独行侠也算是有一号的，但谁又会嫌弃自己名头太响亮了呢。
在巢都下层，响亮的名头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就当老独眼准备让大炮当先锋探路时，天井里再次出现了设备启动的声音。
他悚然一惊，难道是又要倒垃圾了？
但老独眼立刻又意识到不对，倒垃圾的时间是非常规律的，这么久来从来没出现变化。
而且，声音太小了。
他循声望去，另一边的墙壁上，同样开出了一个通道。
而通道之中，钻出了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光头。
老独眼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枪，射穿了光头的脑袋。
这个天井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并不允许其他人觊觎。
不管是谁先发现的都一样，巢都下层从来不讲先来后到，只讲你死我活。
对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光头的尸体被推了出来，掉到天井里。
随即一把自动步枪从通道里伸了出来，朝着天井里来回扫射。
“带着莉莉快跑。”
老独眼喝道。
大炮毫不犹豫地抱起小女孩儿，抢先钻进了出口。
其他的孩子们则聚在出口前，等待着前一个人钻进去以后，立刻也钻了进去。
老独眼背对着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当盾牌。
流弹射在他的身上，射烂了他的衣服，露出里面绿色的盔甲。
尽管颜色不同，但楚子航还是立刻认出了他穿了很多次的甲壳甲。
激光手枪、甲壳甲，再加上对帝皇的信仰和对孩子们的训练，老独眼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一个星界军为什么会沦落到巢都下层，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好奇。
可惜楚子航没有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一个火箭筒从通道里伸了出来，尖头火箭对准了老独眼。
“不准动，否则立刻炸死伱们。”
标准的高哥特语让老独眼有些惊讶，他权衡了一下射爆火箭筒的可能性，只好示意孩子们停止了攀爬。
扛着火箭筒的光头从通道里钻了出来，接着是拿着自动步枪的光头、拿着霰弹枪的光头和拿着喷火器的光头等等。
另一个通道里像下饺子一样下了二十多个光头，在天井里站得满满当当。
他们大部分都穿着白色的袍子，少部分则穿着劣质的塑钢防弹衣。
这些人皮肤呈现出淡紫色，头顶上还有板状的凸起。
他们的后脑勺也异于常人，吞得就像长了个大瘤子一样。
这群变异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挖蚌小队，然后分开队列，从中间走出来一个老年变异人。
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总觉得他们的样子有些眼熟。
“不用紧张，孩子们，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老变异人用低哥特语说道。
他的声音缓慢而嘶哑，却带着一种无以言表的魔力，能让人镇定下来。
“不会伤害我们？你指的是这种吗？”
老独眼冷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弹头。
“那是因为你抢先攻击了我们，先生。我们对待陌生人向来是友好的，除非他们先向我们施加暴力。”
老变异人温和地指正了他。
“对陌生人友好？在巢都下层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老独眼撇了撇嘴。
“我知道这很难，但正确的是就必须要去做。帝皇告诉我们，要爱你的邻人像爱你的孩子一样。我们都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挣扎生存的可怜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老变异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甚至示意他的族人放低了枪口。
“你们也信仰帝皇？”
老独眼问道。
“当然，祂是全银河的共主。”
老变异人掏出了脖子上的吊坠，一个长着四条手臂的神像挂在上面。
“四臂神皇，他们是基因窃取者！”
楚子航终于想起了这种可怕的生物，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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