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溜达的有多开心,今早就睡得有多香。
时隔几个月后,江山没想到又和黄华同志住进了一个屋。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四五竿后,两个人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几点了华哥?”江山边问边抓起了手表。
“11点了,”黄华一屁股坐了起来:“带快点江山,今天的活可不少。”
下午两点左右,
当江山和王扶林向“纽约广告节”的主办方递交了参赛广告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向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高台阔门、通天罗马柱、12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
这座极富古罗马风格的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個庞然大物。
背靠着第五大道中央公园的大都会博物馆,原本只想走一个闹中取静的思想路线。
可惜那堆了一屋子的藏品,没能给它这个躲清静的机会。
刚踏上博物馆的台阶,还没等几位同志仔细瞧几眼。
大门旁两位东方面孔的男同志,已经开始仔细打量他们了。
接着,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志,试探的问道:
“请问,你们可是中国派来拍摄‘明轩’展厅纪录片的同志?”
刚拿出相机的江山,转脸看向了对方:“没错,我们就是明轩纪录片的摄制组,请问您是?”
“欢迎欢迎,”一听这答复,对方立刻笑了起来:“鄙人姓方,是大都会博物馆亚洲部的负责人。”
“原来您就是方闻同志,”
王扶林和江山一块迎了上去:“我们没来晚吧?”
好久没听见这种客套话的方闻,感觉尤为亲切。
在他的亲自接待下,一张照片都没拍的7人小组,直接就走进了大都会博物馆。
高挑的穹顶大厅,开阔的展厅布局,令几位同志刚进门就挪不开眼了。
其中,以黄永钰和王世襄的表现最为突出。
见此,50岁左右的方主任决定先征求了一下摄制组的意见:“请问,我们是先去明轩展厅,还是先上其它展厅看看?”
江山看向了王扶林:“您看呢王导?”
王扶林果断道:“当然是先去完成工作了。”
“那好,”方闻向着二楼一指:“大家请跟我来。”
跟随在方主任的身后,一行来自中国的访客顺着楼梯登上了二楼。
刚一放开视线,就见到了一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北齐的四面佛塔、北魏的燃灯佛像……高达4米多的观世音立像。
虽然说好了先去“明轩”,但江山这一会还是陪着黄永钰、王世襄走到了一幅巨型壁画的面前。
高约7.5米、长约15米的壁画,几乎占满了展厅的一面墙。
端坐在中间药师三尊、以及一众有缘人的元代壁画。
虽已经显出了苍黄的岁月痕迹,但画面的线条和色彩瞧着依然无比华丽。
“药师经变图,”
用不着看备注,黄永钰直接将此画的名号报了出来:“小江,你见过这幅画吗?”
尽管已经见了很多次,但江山还是觉得瞧不够:“没有!”
黄永钰抬头看着壁画:“连画册也没见过?”
“没有,”江山说没有就没有:“您见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永钰道:“在一本杂志上见过,那个时候我还住在香江。”
江山转脸看向了余思归:“你见过这画吗?”
还在震撼中的余思归,缓缓的摇了摇头:“你都没见过的东西,我哪敢见!”
“嘁!”
江山的嘴角笑了一下,看着余思归仰着下巴使劲看的傻样,忽觉有点手痒。
“这幅壁画你们没见过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方主任带着其他人走了过来:“因为它早在1929年时,就已经被人带到美国了。”
“1929年?”王扶林盘算了一下:“军阀混战的时期?”
“据说是这样的,”
身为一位考古学家的方主任,介绍道:“《药王经变》这幅壁画原本是山西广胜寺大殿的一幅壁画。
广胜寺是中国最早建立的几座寺庙之一,早在东汉就已经存在了……”
到了1929年时,为了修缮围墙倒塌、破败不堪的殿宇。
广胜寺将这幅绘于元代的壁画以1600块银元的价格、出售给了登门求购的米国人。
接着,分多幅铲下的巨型壁画,又到了文物贩子卢芹斋的手里。
在这位二道贩子的推销下,《药王经变》以及《昭陵六骏》等壁画,一一被送进了米国的博物馆。
在《药王经变》的壁画前拍了几张照后,江山一行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明轩”园林展厅。
穿过摆有两只石狮子的月亮门,明轩展厅的整个空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陈工,”
方闻刚一进门就喊了起来:“咱们的客人来了。“
“摄制组的同志来了?”
这个时候,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走了过来:“欢迎欢迎。”
陈从周,国内首席园林建筑学家、园林美学大师。
四年前,当大都会博物馆准备建筑一座摆放明代家具的展厅时。
著名设计师贝聿铭,二话没说就向方闻推荐了陈从周。
“当时一楼的埃及厅上方是个全挑空的设计,”
在江山与张路架好了摄像机后,方主任首先介绍了起来:
“之后博物馆决定,就在埃及厅的上方加盖一个二层楼板,作为中式园林的展位。
选好了展厅地点后,展厅的建筑风格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寻遍了苏杭地区的庭院后,陈工和我一致认为苏-州城的殿春簃是个很不错的样本……”
清泉、假山、半亭、书房……
装修已经接近尾声的明轩展厅内,来自国内的27位工匠正在完成最后的修饰工作。
随着方闻和陈从周的介绍,江山扛着摄像机一路跟着。
当镜头对准一位位工匠的时候,很多同志还对着摄像机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国家领导对纽约博物馆的项目非常支持,”
陈从周边走边说:“明轩厅的一砖一木全部来自国内。
这里的50根楠木梁柱,都是1979年专门采伐的。
当时在四川的森林中砍伐后,扎成木筏直接从长江漂流至苏州。
为了给展厅烧制砖瓦,苏州还重新启用了陆墓的御窑……”
王世襄脚步一停:“陆墓御窑?紫禁城的御窑?”
“对,就是紫禁城的御窑,”
陈从周点了点头:“按照老规矩,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打上了‘戊午苏州陆墓御窑新造’的印记。”
听到这,王世襄转头看了眼江山:“还真不是一般的支持了。”
江山只笑不语,中美蜜月期间的诸多事宜可不就是顶格上嘛。
“不仅是国内,”
方闻在这会拿出了一叠照片:“美方的领导也十分重视这项中美艺术合作……”
接过照片后,摄制组的几位同志一块看了起来。
“这一张是纽约市长亲自主持的开工仪式,下面这张是中美两国工人在开工仪式上交换安全帽的场景,”
方主任在旁边一一介绍道:“还有这张,是前总统尼可松亲临博物馆看望苏州工匠们的照片……”
“这些照片可以给我们一份吗?”
江山一拿到这叠照片,就没准备撒手了:“我计划把它们一块放进纪录片里。”
“当然可以了,”方主任笑道:“这些照片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那敢情好,江山笑眯眯的将照片递给了身后的余思归。
“请问,”
下一秒,一直在犹豫不决的陈从周实在是忍不住了:“您是不是黄永钰先生?”
“正是在下,”
早就被对方看得发毛的黄永钰反问道:“你认识我?”
“哎呀,”
陈从周一听,赶紧握住了黄永钰的手:“我先头就看着面熟,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瞧着对方一脸的激动,一片茫然的黄永钰,只能使劲的回忆。
不过还没等他多动会脑子,方闻也过来打招呼了:“原来您就是黄永钰先生,幸会幸会。”
接着,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王世襄:“请问您是?”
“他伱们都不认识?”
为了给好友壮壮声势,黄永钰隆重介绍了起来:“国内著名的文物专家、文物鉴赏家、漆器技法整理编撰者、古建筑研究所专员王、世、襄!”
“王世襄?”
一听对方的介绍,方闻差点没原地起跳:“故宫文物研究所的王世襄?”
“退休职工一个,”王世襄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足挂齿啊!”
方闻再次确认道:“您真是王世襄先生?”
王世襄点了点头。
瞧着对方激动的模样,不仅的王世襄本人,就连一旁的江山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方闻紧紧握着王世襄的手:“真是没想到啊,国内居然给摄制组安排了两位特级专家。”
黄永钰和王世襄相互瞧了瞧,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升的级。
“王老,您来得正好,”方闻问道:“能帮我们馆看件东西吗?”
王世襄:“古董?”
“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完,方闻向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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