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一章假私济公的江山同志自打进入二月份以来,由《东方都市报》和浦江电视台联合成立的“新星音乐会”筹备组,早已经习惯了副总导演江山同志的一些习惯用语。
什么“走起”、“复盘”,翻译过来便是“开拍”、“总结”。
而刚刚说的那句“颗粒度对齐”,也就是让在坐的各位相互通通气,汇报汇报进度,统一统一节奏。
于是,筹备组的各路成员,立刻向导演组汇报了拍摄成果。
大家伙一起站在显示器前,端着饭盒边吃边总结。
感觉都能说得过去后,便一起打包进入了下个流程。
“江山,明天去中华铅笔厂的拍摄任务,就交给你带队了,”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张路和江山一路聊着:“那边你比我熟。”
“行,”江山点点头:“都交给我来办。”
前段时间,“大白兔”的爱民糖果厂、“幸福可乐”的正广和汽水厂、包括美影厂和译制厂的大合唱,都已经拍摄完成。
为的,就是赶在年前制作出一段“新星音乐会”的宣传短片。
可是落在许局长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分明就是小江同志在假私济公,为轻工局做宣传呢!
这两年一路走来,张路感觉自己与江山越来越合拍了:“江导,半天能拍完吧?”
“就一首歌的事,分分钟就能拿下。”
“也是,我这两天拍得也很顺。”
江导迈着人五人六的步子:“关键是同志们的积极性都很高,各单位的领导也很支持。”
张路随后也背起了双手:“能不支持嘛,这可是要上电视的。”
“这才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
“等明天拍完后,浦江的外景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张路抒情了起来:“说实话,我现在对这场音乐会,是越来越期待了。”
“我也一样,”吃了顿饱饭的江山,这一会感觉心情特好,嘴一张就唱上了:“我爱你森林无边……”
张路立马接下句:“我爱伱群山巍峨……”
一位位走出会议室的筹备组成员,很自然就加了进来: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甭管什么调门,反正各个唱得都挺起劲。
一时间,整条走道都在回荡《我爱你,中国》的歌声。
随着一扇扇房门的拉开,各间办公室的人都伸出脑袋来瞧热闹了。
“你别说,这歌还真挺适合大合唱的。”
“天天听他们哼,今天总算是知道词了。”
“早知道这个组这么好玩,我当初也递申请了。”
“……”
“小江,唱得不错嘛!”
台长办公室的房门一开,古铮铮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江山眼见是他,一脚刹在了原地。
然后,表情严肃的看向了张路:“张导,我们都先稳着点,预演那天才是最关键的。”
张路跟着就收了歌声:“江导提醒的对,我一会再去落实一下预演的流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台长办公室。
嘭——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满屋子的星光灼得江山眼都红了。
“小江,快坐下来歇会儿,瞧把你这两天累的。”
谷建芬满眼心疼的看着江山,一看便知,这小子忙得连觉都没睡踏实。
可就在她心疼江山的时候,江山却更心疼她:“我这算什么,您才辛苦呢!”
自从定了开办“新星音乐会”的日程后,除了江山,谷建芬便是最给力的那个人。
一会去浦江交响乐团试听配乐演奏,一会去各单位教歌……
百忙之中,今天还抽空去了趟火车站,把燕京的各位出场嘉宾给接了回来。
这一会,古铮铮的办公室里星光四射、格外耀眼。
朱逢博、李谷壹、王洁实、谢莉斯、苏小明、朱明瑛、郑绪岚、吴国松。
虽然这会有几位还没出名,但他们已经在江山的眼里看见了属于自己的点点星光。
“我来介绍一下,”
已经向古台介绍了一遍的谷建芬,又再次介绍了起来:“苏小明、来自海政歌舞团,朱明瑛、来自东方歌舞团……”
“各位老师路上辛苦了,”江山顺着一遛看过去,放眼全是老师:“我是新星音乐会的副总导演江山,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张路同志提。”
张路同志:“我就是张路,也是这场音乐会的副总导演,各位老师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就行。”
“你俩都是副导?”早就和这熟成一片的李谷壹,笑着问道:“那谁又是总导演呢?”
“总导演当然是,”江山和张路一块看向古铮铮:“我们的古台长了!”
说完,在座的各位全都看向了古台。
立在办公室中央的古铮铮,面带庄严的微笑:
“首先,我要代表浦江电视台,感谢大家放弃了春节与家人吃团圆饭的机会……让我们携手并肩,为中国的歌唱事业唱响最崭新的篇章!”
哗啦啦一片掌声,各个拍得发自肺腑!
改开初开,当希望的阳光普照时,群众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大家聚在一块堆工作,不讲究排场、不追究得失。
只为能给集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一刻,江山也有点上头了。
等部分同志被张路送去招待所后,江导才想起了这场音乐会的重点。
“古台,”
翻开一本塑料壳护着的笔记本后,江山终于说到了重点:
“今天一早《东方都市报》上已经刊登了‘新星音乐会’的售票通知和图文报导。之后,报社的两部对外电话便一直没歇过了。”
屋里的谷建芬、朱逢博和李谷壹左右看了一眼,嘴角随后便翘了起来。
古铮铮抬手看了眼手表:“马上就快8点了,我们台为‘新星音乐会’准备的新闻报导,也快要播放了。”
说完,他也和江山相互看了一眼。
嘴上虽没说,但心里都明白。
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和这些报导一块放出去的,还有《新星音乐会》的广告招商通知。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江山一点都没担心过。
毕竟目不暇接的音乐会花絮,才是票房和广告商们最有力的支撑。
“明天,”古台长默默环顾一圈:“等明天一到,就知道这场音乐会能不能成功了。”
他这会虽然绷着笑脸,但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连续三天三场音乐会,一场就是一万五千张门票。
没有预知后事的他,岂是江山能够理解的。
……
同一片夜幕下,也有一位陪着古铮铮操心的人。
东方都市报社,总编办公室里一片灯火通明。
端着一杯热茶的江海,正听着几位编辑的汇报。
“我桌上的电话机一个劲的响,”蒋壮壮激动的唾沫星子直飞:“那电话绳热的,我都怕它着起来。”
丁铃铃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都是来咨询新星音乐会的,好多同志还询问能不能马上就来咱们报社买票。”
“我这也没闲着,”副刊部的蔡文升笑道:“估计是你们那的电话打不进去了,就往我那边来了。”
荣斌点了点头:“都一样都一样,反正照我看,咱们这场新星音乐会算是开了个好头了。”
“革命尚未成功,”
江海缓缓揭了揭茶杯盖子,架子拿得十足:
“同志们还需要继续努力,明天一早,各路记者按计划准时就位。记住,都给我把红马甲穿好喽!”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立马就聊开了。
“知道吗,万体馆上下两层看台,可同时容纳一万八千人。”
“除去角度不好的两千张位子,再去掉一千张内部观摩卷,每场将售出一万五千张入场券。”
“压力的确不小啊。”
“我看准没问题,现在我关心的就是咱们报社能分到多少内部观摩卷。”
“我来算算啊……”
一路走过来,各个都是老人,全都没拿总编当干部。
但令江海略感欣慰的是,一致对外的大家伙一旦工作起来还都算十分卖力。
就好比这一会,一商量起“新星音乐会”的工作事项,一个个的越说越兴奋。
根本没人唠叨什么大年初一还加班加点的话茬。
毕竟,年前已经将大几百的年终奖金揣回了家。
有媳妇的被媳妇夸,没媳妇的被父母夸……反正是一直在接受表扬。
现在,只要报社的职工再提到加班,各位家属恨不得起身欢送。
在这个“年终奖”还没广为传播的年代,东方都市报社的职工无疑成了旁人纷纷羡慕的对象。
叮铃铃……一串电话铃响起。
总编江海随手便接了起来:“哪位?”
“……”
“你哪里找江山?”
“……”
“噢,是您啊,”听着电话里的答复,江海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可江山这会不在报社啊!”
“……”
“您别着急,我这有个号码,您打过去试试。”
……
浦江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一帮人正坐在一块商量着音乐会的出场次序。
李谷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江,你安排在结尾的这场大合唱很有看头啊,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在她来之前,江山已经交待过了这个问题:
“1980年,我们不但走进了崭新的80年代,还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在领导们英明的指挥下,相信我们的祖国会愈发美丽富饶、繁荣强盛。”
“最主要的是,”
说到这,江山忽然放低了声音:“有这首歌压阵,看谁还敢说咱们这场音乐会不健康、不文明。”
江山不糊涂,他可没忘了上一世“新星音乐会”的遭遇。
即便是得到了群众们的拥护,还是被有关部门批了个遍体鳞伤。
不仅如此,连音乐会上参加演出的各位歌唱家,也在返回单位后遭了好长一段时日的白眼。
这一次,江山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
安排在结尾处的这首大合唱,就是其中大招之一。
1979年,珠影厂拍摄了一部电影《海外赤子》。
这部电影里的主题歌,便是日后响彻中华的《我爱你,中国》。
《海外赤子》的影响力虽不及同年代的其它作品,但这部电影在当时的意义却很有代表性。
海外游子放弃国外优渥的生活,回归祖国参加建设。
虽然历经艰辛,却矢志不渝、至死不悔。
为了给这部歌颂海外赤子的影片配上一支佳曲,珠影厂特意邀请了两员大将。
广-州战友歌舞团的团长瞿琮、副团长郑秋枫,分别为这首歌作词作曲。
这对老搭档不但步调一致,坚持守住了《我爱你,中国》的歌名。
还在多年以后创作出了活泼可爱的《蓝精灵之歌》。
可惜这一会他们的经典曲目《我爱你,中国》,并没有响彻四野。
问其原因,还是因为陈冲主演的《海外赤子》没能叫得响。
但江山还是撺掇古铮铮将这首歌要了过来。
因为只有他感受过,当《我爱你,中国》唱响的时候,中华儿女深藏在心尖的爱国、护国、兴国的滚滚热血,必将奔涌而起、流淌至四肢百骸……
“要论大合唱,讲究的就是个气势,”江山操起了他自以为是的播音腔:“这首《我爱你,中国》不但气势恢弘,意义也立得住。”
谷建芬深有同感:“再给你这么一折腾,场面也铺开了。”
“嗯,”李谷壹挨近了谷建芬:“就刚刚他们在走道里吼的那段,听着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还真别说,”朱逢博看着江山笑了:“我这会还真有点期待这场音乐会早日来临了。”
“这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江山更期待:“等过两天预演的时候,还请各位老师帮忙看着点,都不是外人,有意见尽管提。”
“对,”
面对屋里数一数二的二位女歌唱家,古铮铮是越看越踏实:“有你们在把关,咱们这场音乐会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屋里的几位女同志,纷纷露出了轻松的笑脸。
毕竟,她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叮——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古铮铮接起来之后,转眼又看向了江山:“找你的。”
“找我的?怎么打您这来了。”
稍感意外的江山,赶紧走了过去。
第一感觉:别是出什么事了:“喂,请问哪里找……”
“是我,听出来没?”
燕京大雅宝胡同,黄永钰一听是江山的声音,直接就嚷开了:“你小子怎么回事,我都找了你一圈了。”
先是报社的江山办公室,
再是江山的家里,接着,又是江山的家里……
接连几次后,感觉对方有急事的江妈,赶紧将大儿子办公室的电话告知了对方。
之后,便辗转进了浦江电视台。
“永钰叔,”江山听出声音后,赶紧问道:“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都把电话打这来了,看来事还挺大。
“倒也……”
黄永钰仔细一回味,自己干嘛非要在今晚找着江山不可,真是见了鬼了:“倒也没什么急事。”
一旁的王世襄立马急了,压着嗓门小声道:“怎么没有?我都等了三十年了。”
“您那准有事,”电话里的江山更着急:“可千万别瞒我。”
“就是……那个……”
黄永钰咬了咬牙:“江山啊,想必你知道中国的英文China因瓷器而得名,但你知道日-本的Japan是因何而得名吗?”
“嗯?”江山一时听得有点懵,但还是张口就来:“因为漆器呗。”
“对喽,但你知道让小日-本引以为傲的漆器,其实是打咱们国家传过去的吗?”
“您这是……”
江山越听越糊涂,敢情黄永钰这么着急,就为了跟他说这事?:“嗯,我听说过一点,要不……您再给我仔细讲讲!”
黄永钰抓了抓脑门,笑了。
“其实吧,我是想让你帮个忙,”他瞧了眼屋里的王世襄:“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多事的人,但这老头吧……眼瞧着就是土埋脖子的人了……”
同坐在一块的沈丛文和王世襄,不约而同伸出一手指头。
隔空指了指“年轻的”黄永钰。
王世襄边掸肩膀边说话:“哪有土,土在哪?”
沈丛文向一旁让了让:“别波及他人。”
“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他们说他们的,黄永钰说自己的:“我实在是担心他,临了还没见着自己的书面市。”
听筒里的江山,试问:“是有关漆器的书吗?”
可惜,黄永钰跟没听见似的:
“小江你还真别信,这会你的沈大师也在我这,他的一位老友刚刚被送进了医院,捐了一辈子的心血啊,到头来连住个单间的资格都没有……”
话说至此,王世襄和沈丛文都明白了。
原来,黄永钰还没走出张伯驹那道坎呢。
“唉,”沈丛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丛碧这会怎么样了?”
王世襄叹了口气:“现在再想想,我当初保外就医那会,还真是个幸事。”
“怎么说?”
“好歹也能住上个单间啊!”
“你这资格,”沈丛文及时调整了视角:“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别看这帮老先生多年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会却只能窝着。
要说这会能叫得响的,也只有一个曹禺。
可惜了,人此时正在伦敦接受访问呢!
听到这,对面的江山也及时调整了话茬,原来黄永钰不是想跟自己聊漆器的事:
“谁啊?谁没有住单间的资格?这人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您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电视台的台长办公室里,古铮铮、朱逢博、谷建芬和李谷壹,眼瞧着小江同志就阴下了脸色。
“一位捐了半个故宫的老人,说什么也不能受这种委屈。”
这话听得黄永钰眼一亮:“你还知道这事!那,你能给解决吗?”
“我?”江山一秒回神:“您都解决不了的事,我上哪解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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