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正文卷第九十章七块钱一瓶的“春雷”浦江市文化局。
一场针对《浦江日报》违规刊登广告的临时会议刚刚结束。
满脸铁青的吴局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给江海打来了电话。
这通意料之中的电话终于来了。
江海这一会反倒踏实了一些:“吴局长,请您听我解释……”
“你还要解释什么?”吴局长显然是气坏了:
“谁同意你们这么干得,当初文化局明明就把你们的申请报告退了回去,没想到伱江海居然这样无组织无纪律。”
“吴局长,”江海赶紧解释道:
“我们报社刊登广告的申请,已经得到了市宣传处的同意了。”
“什么?”吴局长一听更来火了:
“一个小小的宣传处能做什么主?行了,其他的话我先不说了,江海同志,你就等着局里下一步的处理意见吧!”
咣当一声,那边撂电话了。
江海却仍然保持着握电话的姿势。
江山看了看蔡文升,蔡文升摇了摇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火大。”
“唉,”江海缓缓挂上了电话,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
“老蔡啊,我俩琢磨了那么多解释的文章,没想到人家都不给我们念的机会。”
江山上前拍了拍老大:“不要想的太多,这不还是有支持我们的人嘛。”
“呵,”江海忽然笑了起来:
“家家都在准备广告,可家家都不敢第一个登,这下好了,《浦江日报》倒成了各位的明灯了。”
江山也笑了:“后悔了?第一个螃蟹没那么容易吃,但如果你不咬上一口,怎么能知道它香不香?”
江海摆了摆手:“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好歹也是经过组织同意的,只是这组织好像势微了一点。”
这一会,浦江市工商局的会议室。
一场从早上八点就组织召开的会议。
直到中午也没能走出一个人来。
戴副局长正襟上坐:“看来大家对《浦江日报》的违规行为,意见很大呀!”
直接对接报社工作的同志,端坐在椅子上。
义正词严道:“之前我退回《浦江日报》刊登广告的申请时,就严肃警告过他们,这是人民群众的报纸,不是给他们用来赚钱的。”
一位女领导也是满面气愤的表情:“《浦江日报》这次的影响太不好了,他们的总编糊涂啊!”
“是啊,”另一位同志痛心疾首:
“还是要把之前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活动,继续开展下去。”
“这位江海同志,”说话的这位应该认识江海:
“还是太年轻了,之前好好的一份报纸,到现在变得是乱七八糟,像个大杂烩。”
“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把《浦江日报》变成一张广告报……?”
之后,江海接到了一通来自工商局的电话。
局里所有批评的声音都通过这次通话传达给了他。
“唉,”江海无精打采的挂上了电话:“工商局的领导们,让我先进行自我批评。”
江山和蔡文升笑了,这一会他俩一人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
还别说,这张沙发是江山穿来后,坐得最舒服的地方。
“江总编,”江山关心道:“还是先吃饭吧,最近你们的食堂伙食不错啊!”
“你是该多回来看看了,”江海撇了老三一眼:
“昨天我跟去印刷厂交定版,发现那姑娘现在已经不看《安娜卡列尼娜》了。”
江山一时没听明白:“哪个姑娘?”
“余文文,”蔡文升居然也知道这茬事:“你不记得了?”
江山:“噢,怎么可能忘。”毕竟花了不少钱。
“人姑娘现在可出息了,”江海一聊到这,表情明显松快了不少:
“这个月还评上了捡字车间的积极分子。”
江山刚想说关他屁事。
谁知还没开口,就给江海截去了话茬:“人姑娘现在天天走哪都抱着本书。”
蔡文升也发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嚯,”江山都快给姑娘鼓掌了:“江总编,你还不赶紧吃饭,一会还得进行自我批评呢!”
江海一口豆腐咬在嘴里,咯蹦一声。
听得江山都牙酸。
第二日,《浦江日报》于六点正常发售。
“春雷”洗发水的广告仍然出现在了同样的版面。
文化局、工商局……甚至连一些莫名其妙的部门都打了电话过来,批评了一嘴。
相比昨天,今天的江海同志已经坦然了许多。
接完电话后,立刻进入到自我批评的环节:
“奶奶的,怎么我去要钱时,没那么多顶头上司,这一会全都跑出来指手画脚了。”
第三日,顶住所有压力的江总编。
依然坚持在《浦江日报》上刊登了“春雷”洗发水的广告。
直到这一天,江海终于接到了,期盼已久的宣传处章处长的来电。
“江海同志,”章处长的声音依然很客气:“最近,你的工作开展的很不容易吧!”
江海点点头:“我一直在坚持自我批评,但,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章处表示可以理解:
“当初是我们宣传处同意了你们的广告申请,但,我们最近的压力也不小啊!”
听到这,江海已经大概清楚。
不是宣传处不帮着他说话,而是对方现在也同样处于漩涡之中。
江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让自己去安慰对方吧。
章处长的声音又重新传了过来:“江海同志,市里正在召开会议,是关于你们报社的……”
听到最后,江海都不敢相信他的“错误”,竟有如此严重。
章处长:“其实回去歇一歇也未必是坏事……很抱歉,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您别这么说,”江海苦笑了一下:“您能提前把会议内容透露给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后,江海就如一尊枯雕似的,依在椅背上久久不改变姿势。
江山和蔡文升再次对看了一眼。
这几天,他俩无数次的对视都是缘于江海的一举一动。
江山对着大哥的方向噘了噘嘴,蔡文升立刻的点了点头。
“总编,”他手里拿着明天《浦江日报》的定稿:“我看这明天的广告,要不就算了。”
“拿来给我,”江海一秒回神:
“合同上是几天就登几天,明天就算不让它见报,上面就能恕我无罪了?”
蔡文升赶紧把定稿递了过去:“不管怎样,我蔡文升都和总编你共进退。”
“可千万别,”江海赶紧制止道:
“上班、拿工资,才是硬道理。赶紧先把老三剩下来的稿费给结了。”
江山觉得老大的反应还算理智:“对,说得没错。”
他记得,上一世《天京日报》的总编在刊登广告之后。
就天天带着内衣和牙刷上班了,想着如果被逮走了。
至少可以保持一下个人卫生。
这一会,和《浦江日报》同样焦虑的。
还有浦江日化厂的同志们,广告已经刊登三天了。
好奇的电话倒是接了几个,但,仓库的“春雷”却依然没少一箱。
眼见盼了很久的一张底牌,连个水花都没响一下。
这可把红星日化厂的袁科长开心坏了,至少他没让厂里损失这份冤枉钱。
第四日,《浦江日报》上的春雷广告,彻底把各位局领导惹火了。
程序都不用走了,先是文化部的同志过来对江海宣布:
经组织研究决定,从今日起,免除江海同志在《浦江日报》的一切职务。
后续的处分责任认定正在开会研究中……
接着,工商局的同志也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立刻离开,之后反倒又向财务室走了过去……
看见他们的背影,江山和蔡文升立刻走进了总编办公室。
“怎么了这是?”江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这工商局怎么还去财务室了?”
江海这两天的眉就没松开过:“说是有同志检举揭发我们,违规收取了江宁玩具厂的宣传费,他们去财务部的目的就是想彻查一下,报社还有哪些商业行为。”
“我的天,”江山没想到还有这层官司:“还别说,领导就是领导,什么都瞒不了。”
“唉,”蔡文升叹了口气:“前阵子,不是通知要事改企嘛,企业不进行商业行为,进行什么?”
江海这一会已经穿好外套了:“蔡主编,在新领导班子没过来之前,报社的事就辛苦你照看一下了。”
忽然之间,蔡文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处处为报社效益日夜操持的年轻总编。
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仍旧心系着报社。
这一会,蔡文升能做的就是:“放心吧,我定当全力以赴。”
江海紧紧握了握蔡主编的双手:“我这两盆吊兰,你先帮我照看几天,最近几天不能浇水、不能晒太阳。”
蔡文升点了点头:“不能浇水、不能晒太阳。”
当江山陪着江海走出浦江日报社的时候,江海回头望了好几眼。
每一次回望,传达室的大爷都站在那里对着他招手……
‘老三”,江海骑上了自行车:“陪我去浦江日化一趟。”
江山坐上后座后问道:“是因为少登了他们一天的广告?”
“还是你懂我。”
“我也想过去看看,不知道他们七块钱一瓶的“春雷”怎么样了?”
燕京市,浦江装潢公司的五人小组,历经三个多月的努力。
终于在《仁民日报》总编的帮助下,见到了宣传/部的大领导。
这一会,领导正坐在会客厅里看着他们递上来的一份份申请资料:
“同志们辛苦了,这么详细的资料收集起来很不容易吧?”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得!”
领导一份份看得很仔细。
“这份申请报告写得很有诚意嘛,”领导把手上的一份材料,递到了其他工作人员的手中:
“你们也看一看。”
【作为浦江日报社的一名总编,我坚持要开展广告业务,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发展自己,不能再给组织添麻烦了……】
这一会,在各位手中传阅的这份资料,正是当初江海写给是市宣传处的申请信。
再回到领导手中时,提笔就给签上了:“可以一试”四个大字!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