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雄山之巅,烟云缥缈。
层层初晨薄雾,似腰环颈带,依偎在山腰处,隐约显露顶端升起的寥寥青烟。
轰隆!
一声沉闷低响,自火山口传出,轰鸣如雷。
碳黑死寂的山口中,数块炽热发红的斗大巨石,随着岩痕扩张,相继崩裂,激荡起斑驳滚烫的赤红岩浆。
山口之外,则是依山生长的苍翠绿植,层林尽染,厚如毛毯。
而在两处有着天壤之别的空间夹缝处,一道倩影迎风而立,素衣柔裙,襟飘带舞。
只见其两鬓如须,随风摇曳,玉手执笔,于画卷之上凤舞龙翔,妙笔生花,一双琉璃明净的秀眸,凝视出神,赫然是早先外出的姚丹青。
“呃……”
秦一观瞧见对方如此入神,欲言又止,不忍打断。
身影落在,踩在火山口焦枯的黑岩,悄声上前。
凑近数步,秦一观得以一窥画中之景。
阡陌稻田,禾苗若毯,农人如织,往来不绝。
屋舍俨然,街巷交错,贩夫叫卖,顽童嬉闹。
燕雀低飞,耕牛健步,风如浪涛,山林倾倒。
与秦一观先前见过的罐河盛典图一般无二,在这幅恢宏巨作之中,人物、林梢、飞雀都能自主活动,栩栩如生,且有幸目睹这等奇妙如何诞生。
窘同于印象中的作画,仅需数笔即可,若能再润色一二,便能更好。
可这姚丹青手握画笔,在稻田间反复描画着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农人身影。
笔底龙蛇,行云流水。
一连画成数组人影,重叠般汇聚,方堪堪落至画卷上,形成一道活灵活现,扛着锄头在田埂行进的人儿。
一道落成,方抬笔着墨,其他的亦如法炮制,却也并非一股脑的照猫画虎、生搬硬套,每个人物都有所不同,五官各异,面容姿态有别。
这种多层重叠的方式,与前世的翻页动画有些类同。
初看时,秦一观尚不觉其中玄妙,待其着墨画至商贩走卒,猛然一顿。
那画中包子摊伙计,不正是自己早上见过的那人吗?
有了参照,秦一观脑中暗暗有意将之对此。
不论面庞轮廓、仪态神情,还是头巾样式,甚至瞳孔颜色,都可谓一模一样。
再待姚丹青着墨其他事物时,秦一观都会回忆一番,与记忆中的进行对比,均如出一辙。
忽然!
姚丹青面色凝重,渐生细汗,执笔的右手如灌铅一般沉重,移动缓慢,不复先前之势。
秦一观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异状,却闭口不提,默默关注。
皆因,其所画的部分,正是日出晨起,绽放万丈光芒的旭阳。
太阳该如何画?
这个问题似乎有失偏颇。
秦一观自然而然想到的,自然是在画卷上画出一个圆,再将这个圆用颜料涂满即可。
放在前世,几乎是公认的。当然,这仅限于小朋友级别画画水平,谈不上多深奥瑰美。
可这里是蛊界,又遇上画道这等异类,似乎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与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画笔尖端在画卷近乎龟速般,艰难移动,扭扭捏捏,不成形状。
仿佛随手涂鸦,如龙蛇搅动,鹰蚯抓爬,凌乱不堪,却又星罗棋布,让不明其中真意。
持续凝视一会儿,秦一观依旧不明觉厉,抬眸打量,见姚丹青仍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不由皱眉,心间暗忖道。
“这搞艺术的,都这么玄乎吗?”
他还是喜欢简单明了,不那么过于抽象的画作。
刹那间,陡然生变!
一只浑身滚圆,荔枝大小,周身亮着柔光的光球状蛊虫,自姚丹青空窍中缓缓飞出,跟随画笔徐徐转动。
二转,光球蛊!
作画过程中,难道还要其他流派的蛊虫?
秦一观饶有趣味地默默观察。
须臾片刻,原本绕笔转动的光球蛊,状态突变,周身光影酷似受到某种巨力牵引,光芒发生扭曲,如螺旋环绕一般,缠绕汇聚至画笔尖端,变作笔墨,融入画卷。
落笔所至,光辉如灿。
愈发神奇的一幕正在上演――随着光辉降至,二转光球蛊逐渐黯淡,首先是光芒褪去,之后是身形轮廓消弭,最终彻底化作一抹柔光,由笔尖钻入画卷之中,气息彻底消失。
至此,一轮旭日东升的新阳,自画卷中部地平线处出现,光芒万丈,宛若直视骄阳,令人皱眉闭目。
在画卷中太阳正式画成时,光芒不仅刺激着他的瞳孔,还令画中事物在同一时刻有了阴影,树影婆娑,人影交织。
不知是否是秦一观的错觉,一股窘同于先前的莫名生气,油然而生,瞬间盘活了画卷中万物。
方才画中之物,都令秦一观觉得像,与原物像,却也只是像。
而如今,却已然有了质的飞跃!
再定睛细看那包子铺伙计,发觉其竟也微微抬首,与他对视时,拘谨的神态,讨好的神情,恰如真人。
秦一观浅薄的见识,不能支撑他洞悉其中奥妙,知晓其内真谛。
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二转光道蛊虫,怎么就带来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几乎堪比画龙点睛,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秦一观愣神间,姚丹青素手抹了一把额头的香汗,收起画笔,长舒口气。
“终于,画完了!”
姚丹青忍着强光,眯眼扫视自己的作品,内心成就感满满。
旋即,扭头瞥见呆滞原地的秦一观,一脸困惑。
“有事吗?”
“呃……其实则说不上……”秦一观一时语塞,想问方才发生的一幕,又觉得太唐突,想着该怎么才能委婉一点。
突然,心念一动。
秦一观右手一转,打开二转手提箱蛊,取出一包油纸包裹,早上打包的包子,递给姚丹青,尝试先缓解关系。
“尝尝!今天早上的。”
“嗯……谢谢!”
姚丹青犹豫了下,伸手接过,正好她也了忙了一早上,确实有些饿了。
吧唧吧唧!
小笼包个头不大,姚丹青也毫不顾及形象,囫囵吞枣般统统喂进嘴里。
秦一观就这么看着对方吃包子,感觉气氛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主动挑起话茬,遂指了指那副刚刚落成的新画,示意道:
“我看看?”
“你能看懂吗?”姚丹青停下嘴巴,脑袋微斜,反问道。
秦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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