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哪敢多说,忙闭了眼口鼻、憋了一气,眼前一黑,心想这回当真是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由心砰乱跳,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脑袋空空、一时便想乱动挣扎也使不上劲来。
只不片刻,他这整个头便也都埋在沙地里,凸成了一个小沙丘,宛似扣在地上的一顶土帽。
“臭小子,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又过一阵,恍惚中只听王川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道,“除了我,现在谁也不能定你的生死命数,便是你自己说了也不算。你可听清楚了?”
李小白这眼瞧不见,四周一片黑蒙蒙,耳朵倒是还没失灵,隐隐听得这几句,自不由一阵莫名,张口动了动试着待要作答,不觉溜进来一嘴沙,大气也不敢乱出,只含着沙唔唔了几声,也不知师父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你刚才吃的不是你那位师祖的续命仙丹,而是暗星的护心保命丸。”
只听王川咕嘟喝了口酒,接着又道,“这药丸或能保你一时不死,却难救得了你这碎了心的小命。这回可听明白了?”
李小白听得一愣,心想这‘护心保命丸’可也是暗星少数人才仅有难得的救命灵丹,之前小薇和师父、还有杜大哥伤重危急,都曾有服用过得以保命,小薇把她的灵药给了师父救急,师父这时又把他的灵药给了自己服下保命,这么说自己还有机会活命,说不定明天还能在这沙滩上晒太阳了?
“你这伤势凭我现在也难给你治得了。”
王川自顾又道,“我现在就把这‘倒转阴阳’的功法要诀告诉你一些。你要是不想死,就试着按我说的行功运劲,逆行经脉,能不能好起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给我听好了!”
李小白又是一愣,心想师父这伤重在身,自然没法替自己运功疗伤,却原来是要传授自己神功、以便让自己能够自救,亏得自己还道师父是为报仇有心加害,单是师父此般恩义,自己这不肖弟子怎能辜负、又能何以为报?
这‘倒转阴阳’的功夫自成一套,倒非简单的把这‘阴阳混元’神功倒转逆练,却是在此神功的基础上生发而来,两者可谓一正一反,若能同时练成,融会贯通,自是相得益彰,功力大增。比起‘阴阳混元’神功,这‘倒转阴阳’神功的练法又难了不少。前者好比疏通河塞,使得河川东流,后者首先便是要把这川流截停拦住,以使其原路倒行逆流。
简要说来,这‘倒转阴阳’第一步便是要闭气凝神,使得这动荡不止的‘阴阳二气’尽数凝定不动,进入这所谓虚空极静、濒死绝境之态,再设法逆行真气贯通周身冲要大穴,劲走百脉。说来容易,实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经脉错乱,气绝而亡。这第一关倒有点像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如这一关过不了,其后真正妙绝高深的功夫自然免谈。
只听王川念念有词道:“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极而静,静极复动;阳动则变,阴动则合
……”自是这‘倒转阴阳’神功的心法口诀纲要。李小白字字入耳,心领神会,便待不听也难,当下也不敢多存他念,静心聆听,生怕稍有错漏。
“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这几句之后,却是教人如何断绝这‘阴阳二气’的行功法门诀窍,以便静极而动、倒转阴阳。说来倒也巧,李小白这心府碎裂,血流难止,气劲原是难以使上,自是已可谓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要断绝二气,进入这虚空临死境地,比寻常倒是又容易些。话虽如此,要在这濒死断气、极静虚空的状态下倒运真气,逆练神功,自非易事。他这也不敢丝毫分心,依着王川所授之法行功修炼,不知不觉间,已有些迷迷糊糊,很快竟不省人事了。
“师父,这里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是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醒是梦,朦朦胧胧中,李小白只觉身轻体飘,脚下虚浮,周围阴阴森森,伸手难见五指,也不知身在何处,只不无茫然道。
“这里便是阴曹地府。”
四下昏黑中也瞧不见王川身影,他这一句不急不慢,却清清楚楚地传来道,“你怕不怕?”
“我……我怕……”
李小白不由一激灵,汗毛倒竖,但想果真到了阴曹地府,似乎也已没什么好怕,四周更没瞧见什么鬼怪可怖之物,转念便道,“怕什么?”
王川嗯一声,淡淡道:“那便走罢。过了这里,便可以投胎了!”
李小白壮了壮胆,也不多想,迈步便行,怎料刚走没两步,忽然一下踏空,整个身子骤然便往下直坠,伸手无可抓处,竟是踏进了一处无底深渊。他这一惊自是不小,啊声刚叫出口,更不料黑漆漆中突然火光冲天,无底深渊赫然变成了熊熊火海,不由已惊出一身冷汗,只仍不住往下坠,啊声陡然升了个调,这要掉下去,岂不是得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这一闪念,眼前火海中忽地显出一口大锅,锅中油烟滚滚、热气腾腾,却是一口烧得滚烫的油锅。这瞬息间变故接连,他这啊声惊叫起调本就老高,这会儿已难再往上升,也没法更继续叫,扑通一声,随即一头扎进了那滚烫冒泡的油锅里。
“臭小子,瞎嚷嚷什么!”
这时只听王川这一声不远不近地传来,叫骂着道。
“啊……”
李小白一下惊醒,只觉周身异常清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扑腾了几下,稍一运劲,大叫一声、整个人墓地却从深水中纵身飞腾到了半空,如龙出渊,带起老高一道水花。一时耳畔生风,五感清明,只见天青气朗,艳阳高照、金光耀眼,周围山清水秀,隐有鸟语花香,比之适才阴森晦暗的骇人境地大有天渊之别,忽才惊觉竟是做了个梦。
他这一下讶异之感也不亚于先前,啊声骤然又升了个调,身子有些失控,转瞬倒像刚从水里蹦出来的鱼儿扑身落地,趴着倒在了河滩沙地上。
“叫什么叫,耳朵都给你叫聋了!”
数步之外生了堆火,王川坐在一旁,正自翻烤着一条鱼。
“师父,我……我……”
李小白一时也没缓过神,感觉手脚仍有些不听使唤,野狼一般连爬带扑、几下靠近,看了看地上原是自己刨出来埋身的沙坑,又看了看数丈外的滔滔大河,茫茫然道,“我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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