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不正常的肌肉

  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不好事务,会对武士的声誉产生影响。

  战国时代,原本隶属于公卿们的管理权力早已经散落于武家,一个武士不仅该能打,还需要睿智。

  本家护卫总长,野上玄斋的命令算是给野上伊之介救了个急。

  “您的情况,正好趁着这次向野上玄斋大人当面禀报。好了各位!准备前去面见大人吧!”

  前半句是对着蓝恩说,后半句年轻的武士则是转身,冲着长屋里聚集起来看热闹的浪人们鼓气喝道。

  浪人们一听见关于吃食和工资的事情,理所当然的就把眼前的热闹先放一边。

  闹哄哄地呼喝着,拿着自己的武器就往门外跑。

  领路的士兵此时也在野上伊之介的眼神示意下,将阿隆戴特还给蓝恩。

  伊之介在普通浪人飞奔过身边的时候,面色难掩无奈与嫌弃。

  东瀛的阶级划分明显且严格,武士看不上浪人,却要使用浪人。总会出现这种纠结的心理。

  这跟具体某个人是不是势利眼没关系,跟社会氛围有关系。

  但是在面对蓝恩时,野上伊之介的脸色明显就认真许多。

  不管是‘明国人’、‘南蛮’,还是单纯的身形,蓝恩都具有了让他保持尊重的条件。

  “您还没有被正式录用,归还武具是应对考核的权宜之计,因此我会跟随左右。”

  话未说尽,但聪明人能明白接下来是什么意思。

  如果出现图谋不轨的苗头,那么现在彬彬有礼相互谈话的两人,下一刻就会刀刃相向了。

  幸好,蓝恩没这个想法。

  “请。”

  礼仪周到的伸手侧身,两个画风跟普通浪人明显不同的身影,跟在乱糟糟的一群人身后,向着平田庄中心位置的庭院走去。

  在城下町的时候,战争的氛围还没有那么浓烈,毕竟平民们还在市面上游走,干着自己的活计,挣着自己的口粮。

  但是等从城下町进入平田氏真正的庄园后,紧张又肃杀的氛围便骤然间浓郁起来。

  就跟大门处士兵差不多打扮的兵员们四处奔走、转运物资,他们腰间配备武士刀,或者肩上扛着寒光凌厉的长枪。

  蓝恩目不斜视的跟野上伊之介走在路上,但他的鼻子里已经捕捉到了火药味。

  想必在这些士兵搬运的箱子里,火枪、弹丸一类的东西也不在少数。

  因为东瀛多地震,房屋多采用木质结构,因此平田庄里的房子层数上都并不高,只是占地面积广大。

  起起伏伏的道路多是源于地形本身的高低差。

  浪人们没有进入庄园更里面,而是在如同一个个小格子的独立院落内,挑了一个作为召集的地方。

  平田家就算是庄园内的表层结构,也不愿意让浪人们轻易目睹。

  蓝恩和浪人们对此都没有异议,这是作为一个半军事组织的最基本准备。

  而他们自身也早就做好了不被完全信任的准备,拿钱办事的人就只有拿钱办事的待遇。

  蓝恩两人走到那处独立院落时,一个苍老却依旧鼓着劲的声音正在训话。

  “多说无用,今天只为考察各位技艺是否对得起平田氏之供奉!弱者削减,强者多得,上下分别,亦照此例!”

  浪人们没有许多文化,训话的人那脾气听起来也不像是会多做解释的。

  但是浪人们中互相窃窃私语一通,这话的意思也就差不多明了了。

  想要高效率的调动人力,还是要有个组织框架才好办事。

  浪人们不被信任,那就干脆让浪人们自己决出高低,编成队列。再由本家出人负责统领,简单明了。

  这样就算浪人集体叛变,也不过是一个队罢了,影响不到平田家其他的军事力量。

  等到蓝恩和伊之介进门,他才看到刚才喊话的人。

  那确实是个老人了,五十来岁的年纪在乱世之中称得上高寿。

  蓝恩微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位训话人的肌肉结构。

  从他羽织内小袖的颈部裸露来看,他的皮肤已经褶皱堆积,但是枯瘦的身体却还保持着有明显纤维感的肌肉层。

  导致他在裸露出锁骨的一角上,那身体的松散皮肤被枯瘦的肌肉牵扯着,就像是一块块骇人的疤痕似的。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人体肌肉结构!

  哪有正常人类年老的时候肌肉不松,光皮肤松弛的?

  这位老先生单论力量,一剑捅出去估计能直接把一头野猪横着刺穿!

  蓝恩身边,野上伊之介微笑着向他低声介绍:“那就是野上玄斋大人,平田氏的护卫总长,在三十年前,他可是个名气不小的苇名众呢!”

  蓝恩倒是没太在意伊之介化里的信息,他在意的是伊之介谈论此人的态度。

  这个年轻武士明显不觉得野上玄斋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说.

  这种异常的身体结构是普遍性的?

  或者说,至少在苇名是?

  猎魔人嘴里客套的回应着:“久仰大名了。”

  伊之介对此笑了笑,两人都知道,蓝恩初来乍到哪有什么‘久仰大名’。但是这种潜规则式的吹捧能被接上话,本身就再次说明了蓝恩并非是一般的泥腿子。

  猎魔人的说辞可信度由此提升不少。

  严肃的野上玄斋,眼神扫过众多浪人。在经过蓝恩和野上伊之介的时候,眉头骤然一紧。然后视角再也不做移动,死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神里带着戒备。

  他死盯着蓝恩,但嘴上却喊着:“伊之介!你来做考核官,以十招为限。过不了十招的不用留下,十招之后,再讨论待遇高低。”

  蓝恩身边的年轻武士立刻微微躬身,“是!”

  然后他小声朝身边的猎魔人嘀咕:“请见谅,野上玄斋大人一贯性格谨慎严肃,你的外形有点太出挑了。”

  蓝恩耸耸肩,“完全理解。”

  年轻的武士解释完,在从人群后面走到前面的过程中,已经从怀里抽出根绳子,将自己剑士服上略显宽大的袖子,用绳子捋到手肘之上,袖角在腋下绑好,变成了干练的剑士。

  在钢铁的摩擦声中,武士刀缓缓出鞘。阳光从刀身上反射出来,显得寒冷又锋利。

  伊之介朝着浪人群微微躬身,脸色变得凌厉起来。

  “诸位,请一一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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