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陈立安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将散乱的长发捋到脑后。
陈立安的房间很小,十平米都不到,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上面的书不多,只有几本还很新的高中教材。
大杂院里的人这会差不多都起来了,陈立安还听到齐大爷在院子里打拳的带出的拳风声。
这老头把功夫练到骨头缝里了,陈立安在他手底下最多支撑三分钟,就会被一掌拍到地上趴着。
为了不让齐大爷发现自己回来,然后拉着自己问东问西,陈立安就在家里刷牙洗脸,等到老头打完拳出去吃早饭,才从屋子里溜出来。
这个大杂院是三进院,一共住了六户,陈立安出来的时候,有几个毛头小子正蹲在家门口睡眼惺忪的刷牙呢。
他们看到陈立安后,都立马放下手里的牙刷嘟嘟囔囔地喊道:“安哥。”
陈立安没有搭理自己的小老弟们,表情郁郁地离开了大杂院。
一个十五六岁留着寸头的孩子,看着陈立安离去的背影嘀咕道:“安哥的表情有点吓人啊,又是哪個不长眼的惹到他了,希望不会被打死吧。”
如果陈立安知道这小子这么在背后议论自己,等电影拍完绝对会先打爆他的狗头,说的好像他是暴力狂一样。
从大杂院出来,陈立安没有去以往那家包子铺,担心会遇到齐大爷,索性绕了个弯去胡同另一头的炸油条的摊子,买了两根油条。
陈立安嚼着油条,伸手拦下一辆刚出车的黄色出租车,胖胖的小面的看起可爱的很,这是去年为了降低出租车的进入门槛特批的。
出租车虽然多了,但是坐车的体验绝不算好,四月份的天气坐车还行,等到夏天会闷死人。
出租车里陈立安看着不断上跳的车费,感觉自己拍极度寒冷的片酬可能还不够每天打车的车费。
坐公交陈立安是不愿意的,他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只要有条件就不会委屈自己。
吃苦耐劳的品德陈立安也是有的,但只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比如拍戏比如练拳。
生活中的其他方面,陈立安不愿意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这很不社会同时也很社会,听起来还挺矛盾的。
“看来得想办法拍快一点,或者找个离片场近的地方住才行。”陈立安嘀咕了一句,把手里的油条一口吃完。
车子很快就到了,陈立安从钱包里掏出十二块钱递给出租车师傅,十公里十块钱起步价,后面的一公里一块钱,这年头开出租也很赚钱。
陈立安从车上下来,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车里的汽油味太重,有点晕车了。
等陈立安来到剧组约定的地点时,还没人来呢,他是第一个到的。
今天拍的戏份会在王晓帅朋友的家里拍摄,没钱租景只能选择对周围的朋友下手。
极度寒冷的经费也大多如此,是王晓帅身边的一群朋友凑钱支持的。
真的很寒酸啊,陈立安靠在路边的树上无聊的看着清晨上班急匆匆的行人。
陈立安在那里等了十多分钟,王晓帅就来了,和舒琪一起过来的。
因为舒琪有车,他在京城的有钱朋友借给舒琪的。
舒琪对内地的电影人很友好,曾经帮忙很多电影出口海外电影节,是一个很好的电影推广人。
大太监李莲英、大红灯笼高高挂、霸王别姬、二嫫、红粉等等电影,他都帮忙作过海外市场策划。
并且他还有一家发行公司,为很多文艺片做过发行。
舒琪这样的人人脉很广,虽然作为导演可能不是很成功,但是作为电影人他很厉害。
这也是陈立安选择极度寒冷的原因之一,希望能够认识舒琪这样的电影人。
好吧,陈立安承认,自己开始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这不耽误他会呈现出完美的演技。
舒琪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极了,走到陈立安旁边笑着说道:“来的这么早?我以为你会睡懒觉。”
陈立安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说:“昨晚睡得比较早。”
“你昨天的确累坏了,今天的戏份就轻松多了。”王晓帅凑过来散了两根烟,白杆杆的中南海,抽起来有一股淡淡地臭味。
不过白杆杆看起来很漂亮,是很多伪文艺青年的选择,便宜又好看性价比极高。
陈立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上面刻着几颗很漂亮的五角星,这是他以前混街头打架的战利品。
手指滑动,清脆的金属卡扣声响起,陈立安滑动机砂轮黄色的火焰顿时冒出,将香烟点燃。
王晓帅看着手里一次性的粉色塑料打火机,又看看陈立安的钢轮金属打火机,有些郁闷地说:“为什么你的打火机都这么帅。”
舒琪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们换一下打火机,你会发现同样很帅,这和打火机没关系。”
这话听起来并不好笑,王晓帅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看着陈立安那张脸,心里还是认可了这个事实。
陈立安对自己的长相并不自傲,爹妈给的又不是自己努力赚钱动刀子得来的,有什么好自豪的。
动刀子的还能说自己努力奋斗换来的呢,爹妈给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该自豪的是爹妈。
陈立安狠狠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拍的快一点。”
王晓帅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才点燃香烟问道:“你接了其他戏?”
“没有,我只是希望能节省点资金。”陈立安解释道,不过并没有明说是自己觉得打车费太贵,剧组这么穷又不会给自己报销。
舒琪吸了一口烟,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说:“剧组的确没钱,拍快一点是能省一点钱,你能替剧组着想,是个好演员。”
这是舒琪监制过最穷的剧组了,他现在很怀疑电影拍完后还有没有钱做后期。
王晓帅同样以为陈立安是想着替剧组省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剧组的困顿已经人尽皆知。
三个男人各怀心思站在路边抽着烟,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直到剧组的其他人都到齐,才打破了这份沉闷。
马小晴一到这边就跑到陈立安身边,献宝似的从自己的工装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你昨晚拍的那张照片,真的很漂亮,你是不是学过摄影?”马小晴有些崇拜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昨晚的那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构图都很棒,完全不是新手能拍出来的。
如果陈立安是新手的话,那也是天才新手!
陈立安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两眼,然后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说:“玩过几次,不专业,有时间跟学学。”
陈立安说的玩过几次,是上辈子心血来潮玩过的单反,不过很快就被繁琐的数值调整劝退了。
所以他才不会洗照片,并且很好奇这种后来被大众淘汰的技术。
原来真是新手啊,马小晴有些惊喜于陈立安的天赋,拍照看的不光是技术,还要有自己敏锐的视角和感觉。
“可以呀,今天的戏拍完,我教你怎么样?你的视角很特殊,很有天赋。”
对于马小晴的夸奖陈立安并不是很在意,这种话在之前的一个月里,他听柏清说过太多次了。
自己好像在艺术方面的确很有天赋,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带来的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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