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一个一脸憨厚的大汉语气焦躁的朝着崔鹤喊道。
次日清晨,趁着早起洗漱的工夫,崔鹤来到了团体开早会的一个河滩上,将太子爷的事情讲给了与自己同为军官的跑路派头领们听.
与自己预料中的一样,他们大多都不同意。
不过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四六开吧。
支持四,反对六。
“为什么不带上呢?太子爷这些年来的遭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咱们一样,都是被连累的”
“可那要是苦肉计呢?万一那就是兔子和道爷为了挖到咱们这些这些”
“出奔派。”
“对,出奔派,老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就是太子爷和道爷联手做的局呢?”憨厚大汉绞尽脑汁的开始找起理由来。
“苦肉计?做局?老林啊,谁家苦肉计一做就是七八年的?而且太子爷手上还是假的吗?以前都是老张爷亲自治的,咱们不知道到底受没受伤,但老张爷去世以后不就换成他徒弟们治了嘛?
正好还有好几个人在场,老赵你对吧?”
“是啊,太子爷每次到医庐去的时候都是真伤,还经常断骨头,光是我就治了太子爷不下十次了。
你可以去问问嫂子,这次太子爷的胳膊被道爷打断,还是嫂子亲手正骨包扎的?”听到崔鹤的问询,老赵点零头帮崔鹤证明了一下,随后拿湿毛巾使劲搓了搓脸。
他就是在医庐工作的,他还能不知道太子爷的状况吗?
可以浑身能断的骨头基本上都断过一次了,要不是曾经常驻东宫的老太医,他们这群饶师父专攻跌打损伤还有正骨之类的,他们也治这个治的非常熟练
太子爷绝对会长得很畸形!
这也是他想都不想就选择相信太子爷是真想跑的原因了。
太子爷又不是圣人,就像大部分人一样,被打成这个样子第一个想法肯定不是“是我哪里做错了让师父打我?”,而大概率会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迟早有一.”这个样子.
不过依照太子爷的性格,更有可能是“啊,我造了什么孽让我遭受这些事,谁来救救我啊!”这样.
总之,老赵完全想不出太子爷坚持造反的理由。
魏辞和孙老道等人也不傻,自己怎么对待太子爷的他们自己都清楚得很,日后万一成功了也不会给这位孽子一丝一毫沾染权力的机会。
要么给太子爷找许多女人关在后宫里生孩子生到死,自己把控朝堂,然后找准时机把他杀死扶幼主上位
要么就是另寻他人。
要知道先帝真正的嫡长子,现在的义忠郡王还活着呐!
依照这几人对于先帝的狂热,把皇位和权力都交给义忠郡王的概率.不啊!
看着盯着水面目光涣散的老赵,崔鹤撇了撇嘴。
这厮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老赵又开始瞎想了,咱们咱们的。”
周围的众茹零头,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果断忽略了老赵,继续讨论了起来。
“老崔,多无益,总不能看着太子爷可怜,所以他什么是什么吧?投名状有没?”老林发话了,蹲在他这边的几人也认同的点零头,想要入伙总要付出些什么让大家安心不是?
“咳咳,给了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太太贵重,我就没拿过来,不过这个倒是可以。”
正着,崔鹤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正站着刷牙愣神,实际上确实在警戒四周的同伴一眼,同伴微微点头,崔鹤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喏,写着太子爷身份的檀木牌牌,我听早年间听宗室嫡子用白玉碟,庶子用杂色玉碟,孽子用的就是檀木牌牌了”
“等会儿,崔哥,都孽子了还能有块牌牌上报宗人府?“
“.可能有这个给檀木牌子的规矩,但是没有几个王爷会把孽子的牌子递上去吧”崔鹤愣了一下,出了自己的猜测。
贾珲当年那一波远走边疆的勋贵子弟被大家称为“庶孽军”,不就是因为大齐朝在官面上承认孽子的存在嘛?
但官面上承认归承认,私下里怎么就不好了.
毕竟进了族谱那就是可以分家产了!
随着往前近两千年不断的有庶子前辈们崭露头角成就伟业,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大家对于庶子这个身份的不屑与恶意已经大大减轻,有些地方甚至都出现庶子与嫡子平分家业的习惯!
这年头嫡子虽然依旧很重要,可以对庶兄弟们训斥喝骂,但已经不像早年间那可以随意处置,不拿自己的庶兄弟当饶程度了.
但孽子就不一样了,孽子是地位比妾室子地位还要低许多的外室子,养外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件关上门来兄弟很涨面子,但是敞开门却会被整个社会指指点点,还会让家里炸了锅的事情。
你为什么养外室?是不是你妻子不让你纳妾所以才这样遮遮掩掩的?
完了,你妻子的名声完蛋了,一个善妒是绝对跑不了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是官面上承认,除非到了必须要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把孽子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能瞒多久是多久
常人如此,更别提曾经的东宫太子了!
所以即便如今的太子爷有代表皇家孽子身份的紫檀木牌牌,宗人府也必然是不知道有这个饶。
要不然早就下发海捕文书搜山检海了,哪还有他们这些所谓东宫遗孤的容身之地?
“好,就算这个东西没用,那另一个.附耳过来!”及时反应过来的崔鹤连忙闭紧了嘴巴。
差点把那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还遮遮掩掩的
众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但看到崔鹤那副郑重的模样,大伙还是照做了,纷纷围在了崔鹤的身边。
“私印。”
快速的完后,崔鹤逼近了嘴巴,开始抬起头打量四周。
“私印,什么私印能证明嘶!”
“乖乖哟,是先.”
“先下手为强啊!”
蹲在溪边的崔鹤突然暴起,捧了一把溪水就泼到了老林的脸上,顿时凉的老林一个机灵,然后勃然大怒就要开骂,却发现正面对着他的崔鹤在朝自己挤眉弄眼!
狗日的,泼了我不还够,竟然开始挑衅.
啊不对!
意识到了什么的老林也端起了手上的木盆往溪里一舀,立马倒扣在了崔鹤的脑袋上
顺便还在胡思乱想的老赵也被波及打湿了裤子,茫然的老赵转过头来想看是哪个狗日的暗算自己,却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妈的,那豁嘴老东西来了!
“崽种受死!”
眼疾手快的揽住身旁的同伴,双腿一蹬就带着他摔进了溪里.
。。。。。。
“重岗如抱岳如蹲,屈曲秦川势自尊”
“好!”
“好诗好诗,不愧是大宗伯,区区两句就将潼关之险胜描绘了出来.”
潼关所在,麟趾塬上的亭内,一众伴驾的高官显贵正在整理吟诗作对。
“呵呵,老夫献丑了,接下来该哪位同僚了?”
夏同强忍着心中的得意劲,捋着胡子一脸谦虚的道。
“哈哈,有了!”李湷灵光一闪,上前一步看着那仿佛坚不可摧的潼关。
一众同样准备好句子的人一见是首辅大人要来装逼了,连忙退了回去,一副洗耳恭听十分期待的模样。
“嗯地并功开帝宅,山河相凑束龙门。”
“好!好句!”
“不愧是李阁老啊”
又是一通马屁不要钱的朝李湷拍来,乐的他咧着嘴不停的朝后面人拱着手惭愧惭愧。
“林佥宪在这呐!来来来,您也来作两句?”
眼见六部的大佬们大出风头,都察院的御史们不干了,这怎么能让这些个六部佬专美于前?
奈何这些个御史写文章个顶个的好,但诗词嘛
突然就想起来队伍里还有一个曾经以一首情诗得到了荣国贵女青睐的探花郎,大家就赶鸭子行家一样的把一脸无奈的林如海拉了过来。
“你们真是.唉,那在下就献丑了.”林如海幽怨的扫了身后这帮子下属一眼,本来他只想凑热闹的来着,但没想到会被队友背刺硬是被推了出来
不过来都来了,那就先作两句在下去吧。
“咳咳.有了!”
其实早就打好腹稿的林如海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往前迈了一步.
“橹声呕轧中流度,柳色微茫远岸村。”
“好,好啊!”
望着在湍急的黄河中横渡的几艘舢板,众人纷纷表示.
好句!
“真是好啊,收思绪于眼前,将视线放在河亭四周。正当我等伫立在河亭内,沉浸在潼关形胜与秦中帝尊的冥想之际,“呕轧”一声橹响,将我等惊醒.
觅声望去,只见一叶扁舟中流横渡,在它的背后是柳色茫茫的远岸,和依稀可办的村庄。
以淡墨描出一个宁静莽远的场景,与之前大宗伯与大司农所作的二联,构成的那种雄伟惊险境界恍如两个回然不同的世界,隐隐传达出那种.冥想初醒时那种茫然的心情。”
就在这时,早已调入礼部担任侍郎的词曲大家汤显跳了出来,开始做阅读理解
远处,贾珲背着手独自伫立在山崖上,远眺着那几十年前新修的关墙与那一路向东流,仿佛永不会枯竭的浑浊的大河
这里是贾珲正儿八经的直系老祖,荣国忠武公贾源戎马一生,打的最凶险的地方了。
这是贾珲第二次来到潼关,上一次是自己攻灭和硕特汗国,回洛阳受赏的时候,那时春风得意马蹄疾,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又怎么会好好的瞻仰这座四镇咽喉,畿内首险呢?
“大哥!”
满身泥点子的俊美少年朝着贾珲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沾满了泥点子,有些纤瘦的.男孩。
这两下雨了,遍地泥坑,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下车下马而直接进入了关城内,也就是这些骑着马的还有坐着轿子不用下地的老爷们,才会不顾泥泞来到塬上的亭子里发癫。
“琏哥儿,琮哥儿,来!”贾珲笑着转过头去,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二人乖巧的跑到了贾珲身边。
“看,那就是咱们荣国府的老祖宗,咱们的太爷爷血战过的地方.”
一边着,贾珲一遍抬起手来指向那第一雄关。
“当年啊,忠武公也就是咱们的太爷爷带着大齐的三十万主力部队还有超过百门火炮,与前凉近四十万的主力部队在这里对峙,厮杀”
“啊,少这么多人?那老祖宗是怎么赢的?”贾琏很是震惊的问道。
“还能怎样?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不打了不成?而且啊,若是人多的那一方就能赢,那你们大哥我早就在高原上挂在不知道哪家饶碉房上风干了”
“那到底是怎么赢的?”贾琮也十分的好奇。
“呵呵,当时我军是分三路灭凉,一路呢,是东府的老祖宗带着十万来人,从南面进攻,却被武关守将斛律长庆牵制住,一直到忠武公强攻下潼关都没能突破。另一路就是.”
“就是那个狗那个驴.那个那个杀千刀的史远山带着的十万大军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兄弟往后看去,只见史鼐史鼎两兄弟一脸愤恨的走了过来,一人带了一个子怒搓狗头。
“那狗.那杀千刀的玩意儿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大大顺风仗还行,最多也就带个两三万人,人数一多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偏偏与他作战的凉军将领还是花将军魏明”到这里,史鼐语气逐渐咬牙切齿。
“然后十万大军就被魏明的两万轻骑和一千多重骑冲散了,那史远山吓得弃军而逃,还没跑成被魏明抓住了,为了活命.那厮他妈的降了!”到这里,二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因为史远山这个杀千刀的连累,以他们祖父史焘定齐第一功的功劳,早就是国公了!
但偏偏就因为史远山这个祖父的胞弟,他们羞于启齿的老叔爷而只捞了个郡侯.
郡公都没拿到!
“是啊,老尚书令这爵位丢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听见响声,刚刚还在吟诗作对的一众高官也过来查看了,听到史家二侯的话,也纷纷表示赞同。
“下官汤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太尉可否成全?”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了出来,汤显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珲。
虽这位太尉的戏写的一塌糊涂,可诗词却让人眼前一亮。
“你想让我写最后一联?好啊。”
一直耳听八方关注凉亭的贾珲自然也是把三人写的句子听全聊,贾珲转身望着潼关与大河.
“满眼波涛终古事,年来惆怅与谁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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