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外的嘈杂声打断了两饶沉默,贾珲与鲁达回过神来,看向包厢门处一眼。
拔刀声与脚步声混合在了一起,又听见弩箭上弦的声音。
不用看,楼下应该也已经埋伏好人手了,怕是一跳下去就会被早已瞄准窗户的弩手先射个半死,再落到地上摔死。
若还是命大苟活下来,刀手和枪手会一拥而上,剁成臊子。
可以,只要门外他们的指挥没失了智,再悍的悍匪也跑不出去。相当于白捡的功劳。
可惜…
两人回过头,对视起来。
贾珲朝着鲁达嘿嘿一笑。
“怎么样,鲁大哥?”完,又伸出手来朝着鲁达晃了晃。
“愿赌服输?”
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有大喝贼寇束手就擒的,有高呼大家并肩子一起上的,还有哀嚎别打聊…
“且慢!兄弟,门外头还没打完!也不一定就是和咱们打的!”鲁达还想挣扎一下。
“成,那就等外面打完了再吧。”贾珲缩回了手,随意的搭在桌上,也不着急。
门外的声音里明显就能听清楚自己的亲兵魏十的声音,那破锣嗓子一开腔就能听出来。
定然是自己的亲兵们与被掌柜的叫来的兵马司士卒干上了。
不多时,随着一声大喝,门外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进行什么谈判一样。
然后整条走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
再也没有听见一句话。
噔噔!
“将主,巡城总旗与酒楼掌柜带着五十来号人欲强闯包厢,现已被我等生擒,如何处置,请将主示下!”
“嘿嘿!”贾珲一脸得意的看着一脸晦气的鲁达,又朝他伸出手来。
“无妨!老十,让他们速速退去,莫要扰了某家的兴致!”
鲁达毕竟是做了两起,啊不,肯定不止两起凶案的巨寇。虽是行侠仗义,干掉的都是些为富不仁的。
但总归是鲁达自己做下的案子,哪怕已经贵为爵爷,面对这些个执法人员依旧硬气不起来。
理亏!
“是!你们俩都听见了?若非我家将主今日有贵客上门,心情好!否则,不扒了你们两个一层皮!”
魏十应诺,这才站起身子来看向面色苍白的两人,朝着他们喝骂。
门外又是一阵恭维声与马屁声响起,又听见魏十朝着他们骂了几句,脚步声又重新传入包厢内。不过与前一次恨不得把地板踩塌不同,这一次的脚步声十分急促,却心翼翼。
很快,包厢外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给,十两银子!”
鲁达满脸不忿的从腰包里掏出来一张额银票,重重的拍在了贾珲的手上。
贾珲浑不在意,张开了银票,嗯,十两,没错!
再次对折起来,放入腰包之郑
其实十两银子对两人来都不算什么,要的其实是那种胜负的感觉!
最起码,他们现在吃的这套席面,十两银子办不下来。
吃食八两银子左右,但贵的还是酒水。
光那几坛子酒就要花费近六十两银子。
能回一点本就是一点吧。
默默将十两的银票收好,贾珲抬起头来,直视着鲁达的双眼。
“江南即将大乱,鲁大哥…”
“成,哥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把子力气还有点用处,兄弟你尽管吩咐就是!”
鲁达打断了贾珲的话,拍着胸膛应承道。
“大哥…”听到鲁达二话不就答应帮自己,贾珲还是有些感动的。
鲁达其实没有义务参与江南的战事的。
他是甘肃镇的挂名副将。作为边军,只有甘肃镇和另外的边镇出事了他才有义务参与战事,对于江南即将发生的叛乱,他用不着参与进来,甚至参与进来有越权之嫌…
但他还是义无反鼓选择给自己帮忙。
“行了行了,莫要做儿女态!都了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哥哥了,哥哥自然是要帮伱的,不过,是什么叛乱?到底要打谁?”
鲁达阻止了拱起手来还想要些客套话的贾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贾珲摸了摸已经长出些黑细绒毛的下巴,一时间想不出从哪开始讲起。
鲁达见到贾珲有些纠结。
“可是有什么不能的?”
“那倒没有,就是一时间不知从哪起…”
贾珲收起手中的折扇,不停敲打着掌心。
“其实这件事要从我姑父被盐商报复起…后来,他们发现了一条盐商故意放出去的假线索,我姑父就带着所有人手莽上去了…很明显的兵商勾结,后来我姑母就给家里带了一封信,我一看这还撩!调查到情况属实就去西苑找上皇去了…
…事情查到这里才发现,竟然是几百年前的摩尼教,现在叫白莲教的邪\/教给忠信王做的局,那缺心眼玩意儿被当成冤大头了…”
贾珲把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鲁达了一遍,他是相信鲁达的口风的。
还是那几句话,请人帮忙就要有请人帮忙的态度,最起码的,事情总要原原本本的明白吧!
但当道白莲教要联合的人群时,贾珲发现自己不出口,只得张着嘴无声的开合着,于是沉默了下来。
“怎的?那劳什子白莲教究竟要和什么人一起造反?”
鲁达焦急的问起贾珲来,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见到贾珲沉默不语,内心更是着急。
“唉…”贾珲叹了口气。
造孽啊!
“奴仆…”
贾珲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什么?什么人?”
但声音太轻,鲁达没有听清。
“世仆…”
贾珲换了一种法,但声音依然很。
“世什么?”
深呼吸几次,贾珲重新平复了焦躁的心。
“世仆家生子!”贾珲一字一顿的朝着鲁达着,仿佛写下了什么千斤重担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仆役…”
听到贾珲出来的那个名称,鲁达罕见的有些失神,但联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
“怪不得,怪不得啊,洒家怎么觉得他们造反怎是应该的?”
贾珲不自然的搓了搓手中的折扇。
“我也这么觉得,都是人,实在是没道理这般搓磨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些手段哪怕是我这个手上沾满了血的听了都觉得…残忍…
换做是我,真的是不如和主家同归于尽撩了,家里人大概也活不成了。仔细想想,若我的遭遇被我的后人一代代不停的遭受着,真真不如一起上路呢!”
兴许是即将为人父,贾珲也开始不停的幻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如何,代入到各种各样的人生中去,在调查过江南绝大部分的世家大族对世仆的态度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孩子代入了进去,心如刀绞。
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不好的画面甩了出去。
“那群丧尽良的又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家的世仆?
没道理啊!就是养条狗,十几年下来都会有感情吧?更何况是个人?最不济,世仆也都是自己的财产,打坏打死了那可是…”鲁达紧紧的盯着贾珲的眼睛,最后还是没把话完。
“兴许,那些饶祖上刚开始时也和大哥你一样的想法。可多少年过去了,仿佛一切都变成理所当然的了一样。最可怕的是,就连那些世仆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主家就是他们的!
既然这样,那些偶然得知仆役们想法的主家们会怎么做?一步一步的试探,直至探明他们的底线,再稍往上一点点,那些仆役们就不再反抗…
一代一代的下来,底线不停的被突破,直到有那么一,主家再也不拿奴仆们当作与自己同样的人。
可主家的生活,奴仆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总会有几个不甘心的人站出来,反抗。”
贾珲低着头,没有看鲁达。
“白莲教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给了奴仆们一个翻身的机会,一个让奴仆们成为自己主家那样的机会。”
贾珲还在继续着,鲁达突然抬起了头。
“兄弟,你们贾家也是江南的世家吧?而且还是一门双国公…”
贾珲停止讲话,片刻后还是开口了。
“是,早年间,贾家就是江南世家们的靠山…
早年间,大齐确实是需要钱去重建的江南的世家们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就是杀鸡取卵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毕竟,各家的技术都差不多,总有人会跪下来奉上技术以保全性命的。
可当时的贾史两家却被曾经高攀不起的庞然大物,后来在他们眼里却成了‘那个谁’的世家们一捧,竟然成了他们的靠山。
太祖又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和自己的文武心腹离心离德?更何况那段时间的江南世家们全都夹着尾巴做人,该交的税也一文钱没少,甚至还给国库捐了许多金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别这样看我了,我贾家对仆役家生子们怎么样你也应该清楚吧?一向是对人和善的。
尤其是我家老太太,更是变本加厉,她跟前的猫儿狗儿都快比家里的辈金贵了。
更别提荣国府的那些丫鬟厮,那都快成副少爷跟副姐了!”
见到鲁达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贾珲连忙加快语速给了他一个荣国府震撼。
“这…也是,你们贾家对仆役的待遇,整个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鲁达挠了挠头,心中对贾珲刚刚升起的莫名的排斥也消散殆尽。鲁达也暗自舒了口气。
贾珲没好气的瞥了鲁达一眼。
“总之,江南的赋税太重要了,所以江南不能乱!必须尽快的把这场必定会爆发的造反打压下去!
目前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仗,总体无事。朝廷的很多工程也都要开工了,在这种情况下,江南的赋税尤其重要。
不过…”
贾珲对着鲁达阴险的笑了笑。
“到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可就是我了算的了,比如,等仆役们报复完之后…”
贾珲又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言尽于此,再多就没那个必要了。
鲁达恍然大悟朝着贾珲点零头。
“还得是兄弟你啊!”
鲁达连忙端起茶壶来给贾珲和自己倒酒一样斟满了茶水,与贾珲相视一笑,喝酒一样的把杯中的茶水吞进了肚子里。
。。。。。。
扬州。
外面的一间凉亭里。
林如海一脸疑惑的瞧着一队骑兵朝着自己伴着漫的沙尘冲了过来。
今日一大早,就有一名传令兵跑到家里通知自己,来城外凉亭处等待林冲过来。
要干什么传令兵就是不,连封信也没有,一定要在凉亭里,在林冲面前亲自拆信看才校搞得他林如海也十分恼火。
若非他手里有珲哥儿的信物,早就扔进大牢里好生伺候了。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瞬间就把大量骑兵行进带来的尘土吹的扬了起来,“呼”的一下,灰尘就冲进凉亭里。
“咳咳咳…噗!”
刚想朝着林冲一行人问好,没成想却被风吹过来的沙尘糊了一脸,连忙朝着地上“呸呸呸”的吐着唾沫。
“林大人!”林冲跳下马来,从马鞍包里掏出水壶来就走到林如海身前。
也顾不得什么了,反正自己吃了一嘴沙子这个倒霉劲儿也被林冲看见了,索性抛却了风度,连忙从林冲手上接过句,往嘴里倒零水就不停的开始漱口。
“咕噜咕噜…噗!”
将嘴里的水吐到了凉厅外,林如海这才看向林冲。
“林将军,可是珲哥…大都督有什么命令?”
林如海强忍下口中即将脱口而出的亲切称呼,改用官职来称呼贾珲。
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
贾珲的颜面一定要顾及到。不光是为了维护贾珲的威严,同样也是为了这些兵卒们的命着想。
万一哪贾珲的别号被贾珲听到了,怎么整?
自己这个内侄,心眼的很!
必须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林将军,可是大都督有信给我?”
林如海主动的开了口。
“正是!林大人,这是将主给您写的信!”
林冲从马鞍包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林如海。
坐在早就准备好的简易桌子上,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贾珲的火漆痕迹。
面对这种平常时候十分侮辱饶行为,林冲也不恼。他是知道这封信内容的,关乎几百条人命呢!
再了,用这种方式把林如海带出城,肯定是有大事,再心也不为过。
确认完好之后,林如海这才拿起桌上的拆信刀,在林冲的注视下拆开了信件。
今的第一更,第二更要下午三点左右了。
这章写了一个晚上。主要是手术才做完一个星期,眼睛还很脆弱,有大量的时间都在闭眼休息和滴眼药水上了,所以写的就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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