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仙洪面色大变:
“这是……”
吕瓢认真地说道:
“此物是‘参微丹’,正所谓明觉参微,取自领会领悟微妙的意旨,可以让人照见本真,帮助人弄懂形物最细微的机理。”
“吕兄,你不会真的是炼丹士吧,你明明对烧丹炼药的古籍一窍不通……”
马仙洪心脏的跳动如擂鼓重锤连成一片!
他此刻忐忑、不安、迷茫、无措、还有压抑着的兴奋与期待,心情极度复杂……
吕瓢大言不惭地竖起大拇指比向自己:
“都什么年代了旧时代又老又破的炼丹炼器之法早就该淘汰了!
要我说电饭锅肯定比炼丹炉好使!上电钻肯定比你用锉刀纯手抠强多了!
3D打印、数控机床了解一下,我觉得你以后炼器需要一个自动化车间!
炼丹炼器这种靠智慧和经验的法门最是应该弃旧图新,我炼丹可不像你们炼器那么泥古不化,我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我这是科学炼丹法,我炼出来的丹全是科技与狠活,特牛哔!”
老马虽然还是觉得吕瓢有时候说话办事不靠谱,但对他这个人非常之信任。
虽然无法肯定眼前之人是不是真会炼丹,但马仙洪愿意相信吕兄拿出的这颗丹药能帮他找回记忆!
马仙洪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吕兄的那颗丹丸再无其他,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一点点靠近……
“等一下。”
马仙洪动作顿住。
吕瓢倒真希望老马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奈何这货总想着营救马大姐不管他肯定会去作死,叹道:
“想清楚,真相往往非常残酷,拨开这颗洋葱可是要流泪的哦……”
马仙洪想到了吕兄在帖子里提到的那句话:真相就像洋葱,只有抱着流泪的觉悟才能将它拨开。
吕瓢的话带给马仙洪一股巨大的不安,让他满头冷汗。
无助地抬头,看向吕瓢,又低头,看着身前桌子上的那粒丹丸……
马仙洪有种天要塌陷的压抑感,脑海深处仿佛听到了姐姐愤怒的警告:
只有修身炉能帮你找回记忆找回家人!远离这颗丹丸!远离你面前这个人!
“同样如你在那篇帖子里对所有异人所说的话:无知是一种罪!
我每天都在担心和痛苦,我害怕那段遗忘的记忆里也许记录着我的家人们无比凄惨结局,但我早就有了承受一切绝望的决心!”
马仙洪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丹丸吞入腹中!
仔细感受,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
又过一阵,仍旧什么感觉也没有,老马疑虑重重:
“吕兄,你的这个参微丹什么时候生效?”
马仙洪瞥见吕瓢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立刻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吕瓢一脸震惊:“你怎么把它吃了!”
马仙洪都听愣了!
吕瓢继续埋怨:“你是小孩吗,什么都用嘴尝尝?而且就算是小孩也知道不能把东西随便咽下去!这种事只有小baby才能做得出来吧!”
老马忍不住叫道:“啊?不能吃?你不是说这是参微丹么?”
吕瓢理直气壮地回道:
“叫做‘丹’就一定是用来吃的吗?我只是觉得叫‘参微球’不好听所以才叫‘参微丹’。
再说,我说了此‘物’是‘参微丹’,‘物’!伱懂不懂什么叫‘物’?”
老马怒道:“你说你是炼丹士,你个炼丹士拿個‘球’出来说是‘丹’,然后现在告诉我这东西不能吃?”
吕瓢大吹法螺:“我这是科学炼丹法,属于新概念新体系,和你的理解不一样很正常。”
马仙洪傻眼:“那我已经吃了,现在怎么办?”
“放心,这玩意消化不了,肯定能拉出来,你以后大便完不要冲,注意找找看……”
吕瓢觉得有点恶心说不下去了,又看到老马黑透了的那张脸,挠了挠后脑勺提出一个稍微靠谱点的建议:“要不去医院洗个胃?”
“你在这儿等着!”
老马气急败坏地冲进洗手间。
几分钟后他人就回来了,把洗净擦干的参微丹递向吕瓢。
吕瓢皱着眉问:“下面出来的?”
马仙洪大怒:“怎么可能!是我抠嗓子眼吐出来的!”
“那也有点脏啊……”吕瓢小声抱怨着,但还是接过参微丹拿在手中。
马仙洪不耐烦:“怎么用?”
“刚才的氛围很好,但因为你baby级的低端失误被打断了,要不要再酝酿一下感情?”吕瓢认真地给出建议。
老马痛苦地一拍额头,哀求道:“你就别跟我扯淡了!”
“好吧,你过来。”吕瓢招了招手。
马仙洪靠近,吕瓢将丹丸点在马仙洪额头伤疤上。
一瞬间,参微丹似乎与骨血皮肉融为一体,丑陋的疤痕消失无踪恢复光滑的皮肤,原本的疤痕被一点殷红取代,不注意看额头上仿佛是一枚光泽圆润的红痣。
马仙洪只感觉脑海在剧烈翻腾,无数回忆和信息纷沓而至,仿佛一根根断掉的线重新相连,遮蔽理智的迷雾和杂音轰然散去,许多不解疑惑以及被忽略的诡异古怪全部呈现在眼前原形毕露……
马仙洪还未来得及在清醒的大脑中理清突如其来的一切。
就听到身前之人发出一声叹息,同时也是一声鼓励:
“坚强点,哪怕真相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痛苦。”
吕瓢背过身去闭上双眼,不言,不听,不看。
马仙洪则痛苦地弯下腰,蜷缩地跪在地上,手指在地面上抓挠出血来!
修正了被曲彤双全手扭曲的灵魂,了解一切真相的马仙洪……
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痛入骨髓!
被背叛、被欺骗、被愚弄、被践踏,这些都可以承受。
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真情、所有的梦与感动都被碾得粉碎成渣,然后再被这些锋利如刀见血封喉碎渣千刀万剐!
忍住不发出一点声响,任由咬破下唇的血和夺眶而出的泪滚烫地流下,尝到自己的血和泪,满嘴的苦涩腥咸。
良久,马仙洪站起了身,拿起茶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鲜血淋漓的嘴角,拿起茶壶粗鲁的对着壶嘴咕咚咚咽下一口又一口滚热的茶水。
长舒一口气,用沙哑地嗓音无力地说道:“吕兄,我好了。”
吕瓢转身看了过来。
刚刚经历了生命中最极致的失败,马仙洪身上失去了平日的自信从容,整个人失魂落魄,像一个孤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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