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禅师与烂桃居士面上的纠结苦闷姑且不提,内心只怕也是百转千回,念头摇摆。
明晃晃被摆了一道,即便有心争执一番,结果只怕也是两手空空。
如此落幕无疑叫这两位盛名不小的高人不愿接受。
只是眼见林玄之趁机摘取“果实”,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使他们投鼠忌器。
毕竟宝物只有一件,即便他们二人暂时联手,也必然难以分配。
林玄之冷眼旁观许久,只为等候时机,如此轻而易举取回五龙御令也是正常。
对于二人心理,他自然有所把握,好整以暇笑着道:“此宝为贫道因势利导所成,如今物归原主,二位请便吧。”
烂桃居士摆弄着手中桃枝,神色淡漠,闻言不由嘴角似讥讽似的一扬:“贫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道友却也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强正名头。”
“后天法宝岂是人力可成荒谬!”
道源禅师深深看了林玄之一眼。
若说最是蠢蠢欲动的,还要是这位阳神高僧。
玄都真传也罢,那竹杖也好,道源禅师自认可从容镇压。
但那银色小钟属实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听闻烂桃居士难掩火气的话,道源禅师不置可否,但却也对五龙御令此时似燕归巢般的,对林玄之的亲近感到疑惑。
“既是真人所炼之宝,理应开诚布公,也免得无谓争执,坏了仙友们的和气。”
林玄之嗤笑一声,竹杖挑起银钟后,一切尽是收敛光华归为平凡。
“倒是贫道的不是了只怕真若那般,贫道定少不了一力承担二位的招呼喽”
怕是不怕的,但谁又想拿个自己的东西还费力不讨好。
不若这般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刻一收网落个惬意。
感受着二人落在天极太渊钟上透着极深忌惮之意的目光,林玄之不免心中一笑。
如此半遮半掩,惊鸿一现的威能反而似悬天之刃,让这两个手段惊人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林玄之也不是什么外强中干的货色,自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应对二人那微弱的合作可能。
见林玄之明显一副胜券在握,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烂桃居士目光微愠,冷冷瞥向远处。
却见玄阴控水幡光华暗淡地飞来,一身宝禁竟都有摇摇欲坠之感。
桃花乍现,电光火石之间却被一重紫色仙火覆灭于虚空。
“迁怒实非君子所为也!居士太过暴躁了些。”
林玄之轻轻一笑,挥袖间已将离尘子回护身旁。
一重幽光飞出,化作离尘子涣散的形体,双手恭敬地托着望舒清月珠:“多谢前辈庇佑,离尘不胜感激惶恐。”
因有冥府神箓横插一脚,庇佑鬼仙形体,此时其体内秘术尚能维持,有足够的时间自行安排后事。
至于散沙道人,他自是无能留下。
林玄之随手将望舒清月珠连同里面的神箓收回,微微颔首道:“做的不错!”
离尘子恭顺低头:“晚辈恨不得生啖其肉。自身仇怨如何当得其前辈夸赞。”
克制着脸上不露出什么谄媚的神情,离尘子却忍不住心头火热。
那东西没错的话当是冥府的正神身份!
若能……
悄悄瞥了一眼林玄之神色,离尘子再不敢妄想,只紧握玄阴控水幡,悄无声息往林玄之身后又躲了躲。
这烂桃看着俊逸飘然,一派儒雅,可却非什么好性子的。
那道源禅师出身佛门,想来也是不介意顺手降一“老鬼”回去做护法。
没办法,鬼仙也是鬼,佛门中人此类前科太多。
况且不说旁的,玄阴控水幡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他此时如此“招摇”,定已碍了这两人的眼。
道源禅师沉默片刻,不免摇头一笑:“真人果真好手段,用一位鬼仙,便将散沙那家伙拖得死死的。”
烂桃居士虽并不如何重视散沙道人,却也知道这家伙手段还是有些的,因此打量离尘子的目光更加犀利。
毕竟同层次的鬼仙有多弱大家都心知肚明。
即便离尘子有玄阴控水幡,散沙也不是赤手空拳。
知凭方才还给林玄之的那颗宝珠
有古怪!
“离尘道友好手段。”
离尘子闻言,故作淡然一笑,却也还端得住,并未露怯。
林玄之含笑看向一僧一道:“尘埃已然落定又何须深究”
道源禅师轻颂佛号,微微叹道:“真人言之有理。”
“天地动荡,人心易乱,终是贫僧修行不够,让真人见笑了。”
说罢便朝三人微微颔首示意,旋即轻抚座下大蟒蛇头,身影瞬息远去。
烂桃居士不屑一顾:“惯会装模作样的就是他。”
目光在林玄之身上停留许久,不甘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林玄之挑眉笑道:“道友若是不甘,做过一场便也痛快些才是。”
烂桃居士轻哼道:“贫道虽自视甚高,却也还能明辨情势。”
“方才若没和道源争斗浪费了力气,必然和你讨教一番。”
“罢了罢了,今日花开两朵倒也不赚不亏。”
桃花影中,烂桃居士的身影渐渐消散。
静等良久,彻底没了动静之后,离尘子不由得舒了口气。
“总算走了!”
林玄之笑容玩味地瞥了一眼离尘子:“烂桃说的没错,那和尚惯会装模作样。”
“你被盯上了。”
离尘子当即跪倒在地:“求前辈垂怜一二啊!”
那可是阳神人物,真被盯上了他哪里逃得掉!
林玄之轻笑道:“他那天眼通虽不是顶尖的,但此界之中把目光投到你身上关注一二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摸不准你我二人关系,此番临时起意,未必真会做什么。”
离尘子面容愁苦,小心翼翼道:“前辈啊,晚辈总不能奢望他真的慈悲为怀,慈航普度。”
“只怕前脚投胎就舍,后脚我那娘便要失足落胎,他轻而易举得了玄阴控水幡,还清清白白不担心日后因果。”
林玄之难免失笑道:“倒也不至于这般绝吧”
离尘子一肚子苦水往外涌:“吃一堑长一智,晚辈如今一贯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
方才他也不是没想过将望舒清月珠直接一丢,趁机逃之夭夭,远走高飞。
但想了想后面这三位哪个都是可轻易拿捏自己的,真要那么做了林玄之这边微不足道的面子情也没了不说,下场只怕必然凄凄惨惨。
如此不若堵上一把,冥府那正神的身份不敢肖想,他只求林玄之别将他弃之如敝履便好。
此时他也不疑林玄之危言耸听,反而越想越深以为然,只觉那道源禅师躲在哪摊手睁眼,注视着他。
见眼前这一人一宝都是凄惨模样,林玄之也觉好笑:“贫道已帮你一把,彼此也算两清。”
“如今总不能还时刻庇佑你免遭觊觎。”
“况且你的雷灾如今怕是不过三五个月便要临头,不尽快谋求转世是不成的。”
“本就是无用之身,于贫道更是无用。”
离尘子一阵无力,似纠结着就要将玄阴控水幡往前推。
林玄之摆摆手,飞身而下入了仙府。
“你这法宝虽然不错,但贫道可从未觊觎,况且还要帮它恢复。”
离尘子亦步亦趋跟着,陪笑道:“如此一来,晚辈实在是身无长物,只有一腔赤胆忠心无处显露啊!”
林玄之嫌弃地别过脸:“伱脸皮倒是忒厚些。”
“罢了,说说你和散沙这一脉五行道法的传承吧。”
离尘子保住了安身立命的法宝,此时对此等“小事”哪里还会在意,当即一股脑地讲述出来,那叫一个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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