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九章天人一果破山伐庙奠玉群仙座,焚香太乙宫。
此处便是太乙天宫了,香案之下,玉寿真君定定站了片刻,目中似乎流露出了思索之色,但很快便有一名道童恭敬上前礼道:“真君请往这边,元君祖师已经等候多时。”
身为至真纯阳、大道至者,玉寿真君却是十分温和,并未有感到不快,只是点了点头,随道童行入殿后,便见上有莲台一座,端坐着一位身着紫金道袍的,手捏宗师法印,怀抱太乙拂尘的清冷坤道,无量神华于她脑后凝聚成轮,宝光灼灼显照道功,展露出非凡的功果。
玉寿真君微微一笑,单手作了个揖,言道:“见过元君道友。”原来这一位,正是太乙宫元君祖师。
“见过玉寿道友。”与玉寿真君的朴素不同,元君启声恍若道音,好似仙乐,袅袅绕梁不止,清清冷冷道:“贫道分身乏术,未曾远迎,还请道友见谅。”
玉寿真君只是道了一声不必,目光又落在了元君座下一名垂手而立的道人之上,瞧了几眼,也未作何评价,却忽然道:“素闻贵门太乙祖师久未露面,而今遭逢大劫,竟也不曾现身,不知仙踪何在?”
元君垂目应道:“太乙祖师已寻前路去了。”
她此言平平淡淡,也无遮掩之意,却叫玉寿真君颇为讶然,太乙祖师虽是宇内闻名的古老存在,但既去寻前路,恐怕轻易是回不来了。
玉寿真君神色微微一肃,言道:“太乙祖师为开拓者,晚辈敬服,元君道友以一己之力维系道统不倒,贫道感佩。”
元君淡淡道:“本门历经大劫,贫道无力持危扶颠,如何有颜居功。”
“太一魔君乃是古传大道之先行者,先天魔君惊才绝艳,自比魔主、大帝,此二位精心设计,又有贵宗太冥道友里应外合,遭逢此劫非是道友之过。”玉寿真君道。
元君道:“东寰魔君确实气焰嚣天,贫道已见识过了。”
玉寿真君点了点头,却沉吟道:“不过道友应当知晓,自那之后东寰各方道统已经签订法契,轻易不会容许外来道统进入东寰。”
“太冥何解?”
“太一、先天乃是东寰魔道领袖,行事必有原由,除非太冥根果乃是东寰,否则不会引为援手。”玉寿真君缓缓摇了摇头,言道:“但太冥想要传道东寰,说不得还要做过一场。”
元君微微皱起眉头,良久才道:“太冥成道十万年有余,已经摘得天人一果,摆脱法力拘束,变动不居,用以无穷。”
说到此处,玉寿真君已经微有皱眉,太冥乃是太乙宫第二位成道的纯阳真君,但前有太乙后有元君,他所传的魔道一脉始终未在太乙宫中大兴,但从元君所叙看来,太冥本身功果却是十分之高。
元君接着道:“不仅如此,大威德魔王亦被先天魔君拘走,不拘是炼化、祭宝、奴役,至不济也能当得散仙一般臂助,如此东寰魔道气运势必嚣涨。”
玉寿真君忽然道:“此事果真不在道友算计之内么?”
元君闭目道:“本门历经此劫,数十万年积累付诸一炬,如何能是贫道所愿,只是我等把持道统之人,本无可能万事具料,唯有因势利导才是正道。”
“道友所言在理。”玉寿真君缓缓点了点头,却未再有多言,元君似乎也不急切,片刻默然之后才道:“本门经此一劫,贫道诸事缠身,却是无暇与道友谈玄论道了。”
玉寿真君道:“既如此,贫道且先告辞了。”
元君终于下了莲台亲身相送,到了殿门之外,玉寿真君正欲别过元君,却忽然闻她问道:“我有一事想要请教道友。”
玉寿真君道:“道友尽管道来,如无避讳贫道定无虚言。”
元君走出两步,似乎望向了太乙天宫之外,声线渺渺:“道友可曾见过太素道人?”
来到太乙宫至今,唯有此时玉寿真君颇有些意外,沉吟片刻,才应道:“不曾。”
……
片刻之后,元君祖师独自回到殿中,端坐到莲座之上。
过得半响,元君祖师才幽幽道:“经此一劫,本宗元气大伤,未来能否回到鼎盛,便需看后来者能否为继了。”
“斗宿,而今门中唯你最有可能练就纯阳,望你不要行差踏错。”
莲台座下那道人神情淡淡,抱手行了一礼,言道:“祖师教诲,斗宿万不敢忘。”
……
——
自从触动道标,许庄便发觉事态似乎超脱了掌控。
在诸位魔君魔王虎视眈眈的东天界中脱身,果然不是易事,但在当时形势之下,许庄已然没有选择,只得放手一搏。
幸运的是,最无法接受的可能并未发生,脱离那包裹一界的罗天大网之后,许庄不过片刻便远远离开了东天,即使沿途之景,越来越加陌生,越来越加……混乱。
待许庄感应到包裹他元神的法力渐消,穿梭虚空之速渐慢之时,他已一头闯入了一片莫名混沌之地,即使以他如今的道行,也已彻底混淆了方向,只知道自己仍在与各种沉淤的元气,莫名的光辉,死寂的星辰……插肩而过,不断深入其中——
直到一尊浑天濛濛的天体闯入许庄视界之中。
许庄一眼望去,似乎看穿了那濛濛光芒,一片秀丽山川,江海大泽跃然心中,这莫名混沌地界之中,竟有一个似乎十分完整、完善的天地,甚至观其内外还十分广阔,不乏灵机!
“应去此处!”许庄内感自身,除风灾将近之外他倒没有什么伤势,但是连番斗法、屡施神通,更是皆与象天亦、厄圣樊这般道行修为远胜自己之人交手,实在已令他虚弱到了极致,此时此刻他的元炁之稀薄,纵使才方炼就元神之时,也未有过如此不堪。
眼看是绝到不了玉寿道场了,而似这等莫名混沌之地,若是不知根底,即使元神真人也不愿轻易涉足,以他如今状态,实在不宜沦落其中,倒不如前往那一方大界之中再做打算。
如今包裹他元神的法力渐消、遁速放缓,许庄尽己所能想要从中挣脱出来,倒是未见成果,却似乎引导了去向,渐渐往那一方大界偏去,直到为其捕获,直直闯入其中。
……
——
越过大河东去,山野连绵不休,仿佛鬼斧神工一般,造就了如此气势恢弘的连绵群山。
不过此时此刻,这一片灵秀群山却是处处火光灼灼,烈气浓烟嚣腾,只闻杀声直贯云霄,身披甲胄的官兵在山野之中纵跃,反是追上逃窜之人,刀剑落下,瞬间便是血光迸溅。
血色自道袍之中淌出,流遍山野!
不错,此处上演的,正是破山伐庙的一幕,但见刀光剑影之下,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道人便如麦穗一般倒下。
啪嗒——
军靴踏上石阶,一位雄躯健姿,英伟不凡的将领抬目一望,牌匾之上‘虚和观’三字也已染上了血,冷峻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道门邪祟,在我军锋之下,实在软弱无力。”
这些道士,烧丹炼药还有些门道,那等叫人身中魇邪、噩梦缠身的小术,对大军之中血气如龙似虎的兵将毫无一点威胁,什么拘灵遣将,遭那军煞之气一冲,更是显化不得,全然难登大雅之堂。
“无怪我大周要灭邪道、正人心,留着这些不尊律法,不受约束的怪力乱神之辈,以邪术为非作歹,蛊惑人心,全无一点益处。”
“搜,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他将手一挥,身后几名亲兵鱼贯而入,四散搜查,自身却是龙行虎步,迈入这虚和观的核心之地,供奉道尊的大殿,却忽然双目一眯。
只见道尊像下,立着一名似乎二三旬模样的青年道人,道人手中还牵着一名雏嫩小童,小童恨恨盯着他,双目之中满是倔强,似乎要记下这不共戴天的仇人。
将领忽然一笑,言道:“没想到,洪掌门竟然没有逃走。”
“我听闻你这种修士,阴神出壳能够遁游千里,难道也没曾发现我大军围困山门么?”
“洪某既为虚和观主,自然是与宗门生死与共。”洪掌门冷冷道。
“呵。”那将领道:“你的七岁小儿,也要随你赴死?”
“错了。”洪掌门道:“我要他见识,道家的上乘飞剑术,往后定要心向大道,勤修不怠,不可为大周崇武灭道的谬论所误。”
“飞剑术?”将领双目微微一眯,下一瞬间,只见一点寒芒乍现,洪掌门明明未有动作,殿上供奉的宝剑却倏然出鞘,在空中抹过一道寒光,直杀他的颈间!
“这就是你的飞剑术?”将领大笑一声,猛地拔出腰间利刃,往空中一劈,刀锋与那飞剑瞬间交击,竟将飞剑斩飞出去,噗地一声插在道尊像上。
“什么?”洪掌门瞪大双目,噔噔倒退两步,鲜血自七窍潺潺流出:“这是……!”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飞剑术?”将领一扬刀光,上方露出一抹血色,神圣、威严、炽热的血气在洪掌门眼中,滚滚扑面而来。
“飞剑再利如何?你的阴神,连武圣之血一瞬的灼烧都抵挡不住。”将领缓步走到洪掌门之前,缓缓将刀刃放向他的脖颈。
“出!”洪掌门忽然又退一步,单手掐诀朝前一指,竟然凭空唤出一头三头六臂的鬼神,挥起刀叉朝前迎去。
然而那将领只是朝前一踏,身形凭空拔高数分,血气放光也似自雄躯之中发散出来,那鬼神被血气一冲,竟便瞬间溃散,将领一刀杀下,顿时血溅三尺,为他的甲胄画上一道代表功勋的记号。
“嗤。”将领将冷笑一声,将刀锋一甩,血液飞出,将那小童浑身淋上赤色,他瞧着那双仍然十分倔强的双目,不禁来了一丝兴趣,笑问道:“你叫什么?”
亲父死在面前,那小童竟好似没有受到惊吓,只是恨恨盯着他的双目,一字一字念道:“洪象仙。”
“若我死后化作鬼神,一定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哈。”那将领不禁大笑数声,待得收敛神色,才耐心道:“被我斩杀,身魂俱灭,不会化作鬼神。”
“即使化作鬼神,也像你死鬼父亲一般,当不得老子随意一刀。”
“记住了么?道法,不过是旁门左道,武道,才是通天正途。”
“够了。”忽然之间,大殿之上传来一声,将领抬首一望,竟是那道尊之像张开了口,言道:“大周到处破山伐庙,难道真以为能够灭绝天下道门不成?”
“嗯?”那将领的面容严肃了起来:“阁下又是何方神圣,在哪修行——”
他话锋一转,竟道:“可敢报上名来,待我挥师凯旋,第一个便是上报军中,灭你山门。”
“哼!”那道尊冷哼一声,竟震得那将领踉跄几步,他终于勃然变了颜色:“鬼仙!”
“滚吧,本座来得晚了,叫你们灭了虚和观,这孩子你休想动他分毫。”
“呵呵,大言炎炎,也不过是藏头漏尾之辈。”将领朝上瞧了一眼,放下狠话,竟却将身一转去了。
鬼仙之辈,已经舍弃肉身,有周游天地,出入青冥之能,端是神出鬼没,道法修行到了这种境界,与阴神修士这种废物就截然不同,非要武中圣者才对付得了。
大周武运充沛,自有武圣坐镇,甚至还有无上人仙,这才令这些鬼仙只能藏头漏尾,庇佑一个小童都不敢显露身份,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如何奈何得了对方。
左右虚和观已被剿灭,走漏一个小童又如何,何况……
“走得掉么?”将领行出大殿,忽然回首望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传闻虚和观乃是出自道门几大源流之一,果然真实不虚,没白费了他一番功夫。
“破山伐庙的功劳,谁人都可立下,但是引出鬼仙,却是定鼎我大周盛世的不世之功。”
将领咧嘴一笑,收刀入鞘,悠悠踏过一具尸体,往观外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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