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送月饼

  第372章送月饼

  下午三点钟的四九城,艳阳高照。

  太阳挺大,高悬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之中。

  徐庆推车出了大院,站在胡同迈腿跨过黑漆面横梁,骑上车一出胡同,就朝大街上拐。

  今天中秋,整个四九城都沉寂在节日的热闹气氛当中。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个个精神奕奕,出门拜访亲朋好友,单位领导,不能说全都是,可也差不多。

  在这年月里,没有人能挣到大钱,除了努力工作,每个月能拿到固定工资之外,再也没其他来钱的门道。

  但人情味浓,所有人也都没一门心思地奔着钱而奋斗。

  一颗红心,向G命事业。

  这便是这年头的风气。

  徐庆骑着自行车刚出自家大院没二十分钟,五分厂保卫科科长冯文军,拎着两盒从国营商店买的五仁月饼,走进了徐庆家所在大院的胡同。

  今儿前来,自然是趁着过节,给徐庆送的。

  两盒月饼,他自己一盒,另外一盒则是代表孙德友,送给徐庆的。

  徐庆是五分厂的正厂长,冯文军作为下属,聊表心意的同时,更是想保全他的科长位置。

  只是前院里的阎埠贵正捏着三大妈刚烙的月饼在院里逗着孙女,瞧见冯文军这个陌生人,顿时直起身子,一脸警惕道:

  “这位同志,您找谁?”

  “大爷,您好!”冯文军表现的很有礼貌,面带笑意地掏出一根烟,递向阎埠贵道:“我是红星第五轧钢厂的保卫科科长冯文军,请问您院里是不是住着我们厂的徐厂长?”

  “哦,找小庆的啊,对,没错,他是我们大院的,就住在后院。”

  阎埠贵对冯文军说道,伸手接过递到眼前的烟,顿时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来人,印象颇为不错。

  冯文军道谢一声,拎着右手中的两盒月饼,就直径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二大爷刘海中站在屋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吃着二儿媳妇刚递给他的热乎月饼。

  突然瞧见冯文军,眉头一锁,眼神直勾勾地瞅着进了徐庆家,才意识到,来人估计是给徐庆送礼的。

  顿时心头有些羡慕。

  而这时,刘光天捏着月饼,一边嚼一边从自个爸妈的屋里掀开门帘走出,站在刘海中身边道:

  “爸,刚才去徐庆家的那人谁啊?怎么以前没在咱们院见过?”

  刘海中眼神朝自个二儿子一瞥,摇头道:

  “我也没见过,不过那人手里拿着月饼,像是专门过来给徐庆送的。”

  刘光天哼哧一声,“徐庆那小子才刚当厂长没几个月,这就有人撵上门给送礼,架子真够大的。”

  刘海中对儿子的话没理睬,心中默然,这哪是徐庆架子大,这是人家有本事!

  刚三十出头,就成了一厂之长,今儿八月十五。有人前来给送礼,这不是正常的事?

  再看眼前自个儿子,简直就是烂泥糊不上墙,没一点能力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加把劲,好好努力,就知道成天从他这个当老子的身上掏腾,没一丁点出息。

  刘海中顿觉心头堵得慌,手里的月饼,更没心思再吃。

  徐庆家,冯文军没瞧见他心里念叨的徐厂长,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他在五分厂见过时常找王民生副厂长的徐爱国,知道是徐庆弟弟,更知道是在总厂工作,忙笑着道:

  “爱国同志,我是五分厂的科长冯文军,今儿不八月节嘛,我们分厂的孙主任让我带两盒月饼,给我们徐厂长送来。

  冯文军说完,把两盒月饼递给徐爱国,然后忙从身上掏出烟,向徐爱国递了一根。

  爱国不抽烟,摆着手道:

  “冯科长,我不好这口,你自己抽吧。”

  而那两盒月饼,爱国则也没着急收下。

  这是冯文军送给自个大哥的,他不好做主,便给大嫂静红说了一声。

  马静红闻言,停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厨房,让爱国给冯文军沏茶,面朝冯文军道:

  “冯科长,你来的不凑巧,你厂长他出去了,要不坐会儿,等等?”

  冯文军嗯了一声,坐在炕沿上,接过徐爱国沏的茶,又接过马静红让小姑子徐晓雅端出来的月饼。

  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来送礼的,结果却受到徐厂长一家人热情招待,赶紧站起身,连忙道谢。

  而这会儿,二麻子骑着自行车,与周平泰和王德全三人结伴,也来了徐庆家。

  三人各自都拎着自家烙的月饼。

  徐庆纵然人不在红星第三轧钢厂了,但二麻子三人,心里还记着。

  不管怎么说,徐庆当年进厂上班,就是在三厂,就是跟他们一个车间。

  而如今,徐庆成了五分厂的一把手,他们三个自不会断了跟徐庆的来往。

  往后要是有啥事,还想着找已经飞黄腾达的昔日工友帮帮忙。

  虽说徐庆去了五分厂当厂长,可他们在三厂有啥事,徐庆打通电话,还是能帮忙解决的。

  谁让三厂和五分厂属于总厂下设的两个兄弟单位。

  但二麻子三人前脚刚进到徐庆家,刚跟冯文军打了声招呼,相互认识了一下。

  结果,曾与徐庆同为三厂乾部,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多年的魏胜利,钱兵,田中清,陈国栋,四人陆续也骑着车,拿着月饼,前来找徐庆了。

  一下子,大院涌进不少人。

  院里众人看到来人一个个骑车全都去了后院,全都是找徐庆的,震惊不已,眼红不已。

  除了冯文军外,其余三厂过来的,大院里的人算是都认识。

  毕竟徐庆结婚,给儿子过满月,二麻子和钱兵他们都曾来过大院。

  阎埠贵站在前院院里,伸手扶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朝中院过来的易中海道:

  “老易,瞧见没,小庆今天家里真够热闹的,他管的五分厂有人来,你们三厂更是来了不少人。”

  易中海身穿灰色半袖,胳膊晒得黝黑,叼着烟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住在中院,二麻子和钱兵几人,从中院经过进的后院,又不是没瞧见。

  不光他看到了,中院的其他人,也看到了。

  但能说什么?

  徐庆是院里顶有本事的人,他跟大院众人可都有目共睹。

  只不过这会儿,徐庆家里人一多,使得马静红和徐晓雅烙的月饼,几乎全都用来招待来人了。

  二麻子是一点不见外,抓起一枚刚烙熟就被端出来的月饼,也不顾烫手,坐在炕沿上直接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最开始跟徐庆在三车间是称兄道弟搂肩膀的,压根没觉得徐庆当了五分厂的厂长,就不能继续如此。

  在二麻子眼中,徐庆甭说当了分厂的厂长,就是当了总厂的厂长,那也是他哥们儿。

  而徐庆家,他来的次数不少,每年都来,即便是徐庆当年还单身,没娶马静红之前,他都带着儿子和媳妇来过。

  至于爱国和丰铭还有晓雅,他和陈小娟结婚的时候,徐庆还带着他们,上过他家,参加了他的婚礼。

  十几年的交往下来,在二麻子心中,他和徐庆的关系,早已铁的没话说。

  再者,爱国也在三车间待过,他也熟悉。

  二麻子咬了一口月饼,嗯嗯道:“静红,您这月饼做的忒好吃了,我媳妇那手艺可比不上你的,她搞得,唉.幸亏有我妈帮衬,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给你和庆子拿来。”

  王德全眼神瞥了二麻子一眼,以为二麻子是在恭维。

  将刚才爱国递的月饼,尝了一口,眼前猛然一亮,用胳膊戳了一下周平泰道:

  “小周你尝尝,静红的手艺,真是不错。”

  而此时,二麻子已经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月饼,把掉落在手心里的碎屑,也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扭头看向一旁有些拘谨的冯文军,心中不由地萌生出了一丝优越感。

  觉得冯文军在五分厂当科长怎么了?他就算是乾部身份,可庆子跟他的关系,肯定没跟自己铁。

  顿时愈发的有些得意,伸手掏出没把的八分钱经济烟,递给徐丰铭一根,闲聊道:

  “丰铭,你最近在你单位怎么样?”

  徐丰铭接过二麻子的烟,直接含在嘴角,笑嘻嘻道:

  “还行,快升科长了。”

  二麻子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住了,手中划着的火柴忘记点叼在嘴角的烟,吃惊道:

  “丰铭,今儿是八月十五,但你可别拿哥哥我逗闷子,你这才工作几年,这就要升科长?”

  徐丰铭点着头,“是真的,不信待会我大哥回来,你问他。”

  二麻子心中瞬间惊涛骇浪,右手的火柴烫了手指,忙撂在地上,甩着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丰铭。

  瞧见丰铭真不是开玩笑,顿时哎呦一声,用手挠着头发,翘起二郎腿,重新从火柴盒里掏出火柴,划着点烟道:

  “嘿,丰铭,你小子可以啊,在你单位这升迁速度,都快赶上你大哥庆子了。”

  王德全和周平泰二人点着头,一致同意二麻子的话。

  钱兵和田中清,魏胜利,陈国栋,则因为比起二麻子他们,来徐庆家的次数少,对丰铭和爱国以及晓雅并不很熟络。

  就没说话,但心中也着实惊了一跳。

  而冯文军,今天是头一次来,则更不熟悉,一脸茫然,可瞧见其他几人脸上的吃惊之情,也被惊吓到了。

  很显然,这位徐厂长的三弟,不比在总厂的爱国差。

  而与此同时。

  徐庆才骑车来到老丈人家,对于自家屋里来了不少人,浑然不知。

  马国华见女婿来了,脸上露出笑容,忙掀开门帘让进屋,招呼在厨房的马解放给徐庆沏茶。

  马解放今儿在家帮母亲和媳妇吴月梅一块做月饼,从厨房探出头,朝徐庆呲牙一笑道:

  “姐夫,我就知道你今儿会来。”

  徐庆望了一眼小舅子,把自行车上摘下的月饼,放在了茶几上。

  马国华给徐庆一根烟,没问闺女静红怎么没跟着来,却问道:

  “我外孙子你怎么不带来。”

  徐庆道:“我待会还得去我师父家那边送月饼,就没让跟着。”

  马国华颔首坐在沙发上,让徐庆也坐下,然后道:

  “那正好,小庆你待会去看你师父,帮我把这五副中药顺便给带过去,你师父身体最近不舒服。”

  马国华说着,抬手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五包牛皮纸包裹的药材,放在徐庆面前。

  “爸,这什么时候的事?我师父他生病了?严重吗?”

  徐庆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马国华摆手道:“不是生病,我跟你师父认识了快一辈子,他几十年来,几乎没生过病,就连感冒都很少,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天气太热,厂里最近不是整顿,上周在车间大中午忙着赶工,中暑了,我托人给配了这几包药,本来打算明儿到厂里交给他,既然你今天去他那边,就给带去吧。”

  徐庆闻言,点了点头,将那五包药拎在手中,稍坐了一小会儿,就赶紧骑车去师父家。

  尽管徐庆如今当了厂长,可在他心中,老张永远是自己师父。

  别说只跟着学了大半年徒,哪怕是一个月,那也是师父。

  徐庆自行车蹬的飞快,平时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师父老张家,今天没十五分钟就到了。

  一进大院,徐庆把自行车往师父家的屋门口一停,将自行车车把上的月饼和那五包中药,直接一拎,掀开门帘,朝师父家进去。

  “师父。”

  徐庆一进屋就朝老张喊道。

  老张坐在炕沿上正抽烟,见徐庆来了,忙起身下炕,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笑容,笑呵呵道:

  “臭小子,我刚才刚跟你师娘念叨你,你这就来了。”

  徐庆憨笑一声,“师父,今儿中秋嘛,我哪能不来。”

  老张手背在身后,听见徐庆的话,心里很是高兴。

  他知道只要是逢年过节,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绝对会来家看自己。

  拉着徐庆坐在炕上,老张转身朝在厨房忙碌的老婆子喊道:

  “小庆来了,别忙着烙月饼了,先给我徒弟倒水!”

  老张说完,回过头看着徐庆,浑浊的双眼打量一番,见徐庆精神头十足,笑着道:

  “臭小子,我可听说了,你在五分厂刚上任一个月,就干的很不错,从总厂给五分厂弄了不少好东西。”

  徐庆憨笑地挠头道:“师父,我这不是没法子,五分厂我接手了,总不能就用原来的烂摊子将就不是。”

  老张嘬了一口烟,颔首道:“是这么个理儿,你好好干,当了厂长,别心浮气躁,不管干啥事都沉下性子,慢慢来,千万别给师父我丢脸,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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