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惊鸿一瞥,竟然意外发现一只大肥羊。
在他们这行当里,小孩子不叫人,叫两脚羊。
以他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姓林的妹妹骨相奇佳,绝对是只大肥羊。
姓林的还以为,用污泥涂脸,就能遮掩。
殊不知,小女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偏偏脸上乌漆嘛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所以他昨天特意叫来兄弟山鸡,两人一起看过,一致认为,这小女娃,最少三品货,很有可能是二品,甚至有可能达到一品!
行内行价,三品货十两,二品货三十两,要是一品货,那可就整整一百两!
想到这个,他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了。
弄一个高级货,他就有一大波贡献值,就可以成为黑虎帮的高级成员!
黑虎帮自有一套体系。
他和山鸡,只是黑虎帮的低级成员,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平日里走街串巷,从各个里坊搜罗肥羊交到帮里,干的都是杂活、累活、危险活。
高级成员好啊,不用像他们一样累死累活,还有帮派秘传武功可以练,能成为高贵的武者!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发痒,恨不得现在就跟山鸡一块儿冲进姓林的家里,把人给带走!
但不能急,帮派手册上有写,不能硬抢,得消耗对方的精神,防止对方拼命,然后等合适的时机,一击中地!
正美滋滋做梦。
他老爹喊道:“彪,彪啊!有人找你来了!”
“老东西喊什么喊!”
胡彪骂了一句,转出来一看。
门口站了一丑胖的老妇,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彪爷,彪爷,我来给你送银子来了!”
老妇站在门口,轮廓占了大半個门框,只有零星的光从缝隙透进来,形状怪诞诡异,也不知怎么的,看得胡彪浑身一激灵:“MD,真TM丑得吓人!”
——**——
“开门!林砚快开门,贵客上门了!”
林砚倏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打开门。
门外,昨日胡同见过的两个混子昂首挺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旁边则是点头哈腰的王婶和唯唯诺诺的王叔。
“小林,你怎么这么慢呐!贵客上门,都不知道好好迎接!”
“王婶,是我错了,这位就是彪爷吧?两位大哥,赶紧里面请,我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就等你们了!”
“等会?你还备了酒菜?”
胡彪一听,脚步骤然一顿,停在门外,冷冷审视林砚。
帮派手册上有写过,不要随便吃陌生人请的饭菜,上面还记载了许多血淋淋的案例,甚至还有武者被人暗算的。
想到那些例子,胡彪森然说道:“你,该不会给我们下毒吧?”
林砚心中骤然一沉,他之前预想过会遇到的情况,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
压下惊惶,装作害怕道:“彪爷您说笑了,我哪敢做这种事情啊?”
顺便把身子让开,露出后面一桌亮眼的菜色。
胡彪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的警惕并未放下。
只是看到林砚身后那一桌色香味俱全,有酒有肉的好菜,忍不住也吞了吞口水。
确实丰盛!
他眼珠子一转:“嘿嘿,小子,就算下毒也无妨,每道菜,你先吃,我再吃,哈哈哈哈!”
林砚抹了抹额头,陪笑道:“自然,那是自然。”
迎胡彪两人进门。
王婶在门外探头探脑,果真见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同样吞了口口水:“小林啊,你年纪小,不会说话,我们来给你做个陪……”
说罢就要拉着王叔进门。
林砚单手撑住门框,另一手拉住门:“王婶走了一路辛苦,就不劳烦王婶了。”
“你……”
王婶原本还想耍赖撒泼,但不知怎么的,林砚今天的面色煞是可怖,只看了一眼,她就吓得有点不敢说话。
等反应过来,林砚已经把门关上了。
“这小兔崽子,没爹没妈,真没教养!”
王叔赶紧拉住他:“算了,王彪他们还在里面呢。”
王婶脖子微微一缩:“走走走,咱们回家。这么多好酒好菜,他们肯定吃不完,等王彪他们走了,咱们再过去。”
王婶拉着王叔,回到自家:“你在门口盯着,等王彪他们走了,咱们就过去。他给我们惹了这么大麻烦,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叔虽然觉得不地道,但一想到若能从林砚那里讹点补偿,也是很不错的,便也唯唯诺诺地欣然同意了。
坐在自家屋内,虽然看不见林砚的门,但能听到胡同里的动静,王叔百无聊赖地等着。
等啊等啊,就这般一直等到日头偏西,快两个时辰过去,竟然都没人出来。
王婶一连来看了好几次,但每一次,林砚家中都是家门紧闭,毫无动静。
正在王叔迷迷糊糊,觉得快要睡着时。
嘎吱!
一声将他惊醒,总算出来了!
他赶紧探出头去,就等着胡彪两人出门,就喊王婶上门。
先出来的是林砚。
正当他以为胡彪两人也会出门时,却看林砚将门关上,径直从胡同离开了。
“走了?”
王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出门,喊道:“小林,胡彪他们人呢?”
林砚回头,随意说了一句:“他们早就走了啊。”
“走了?你们谈完了?”
“自然。”
王叔再次愣住,还想再问,林砚已经从胡同里出去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一直听着才对啊?”
回到家,王婶听他一说,一巴掌就拍过来了:“伱个废物,肯定是睡着了!”
“我应该没有睡啊……”
“还没有!那他们是凭空消失了?废物!废物!”
“睡就睡了啊,晚上我们去一趟不就行了!”
“哼……”
不多时,林砚便带着小芷一块儿回来了。
这一次王叔没有再错过,林砚刚打开家门,王叔和王婶就上门来了。
“赔偿?”林砚目光深邃。
“就是啊,小林,你看我们这两天担惊受怕的,又给你张罗主意,现在你问题解决了,不得好好回报我们?起码也像今天这样,请我们吃顿饭吧?”
林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两眼:“王婶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吃饭怎么能表达我的感激,等会儿我去你们家详谈。”
“好好,我可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啊!”
送走两人,林砚关上门。
林小芷在林砚身后,突然拉了拉林砚的衣角:“锅锅,那是什么东西啊?”
她指着里间,床底下并排放着的两个长方形黑黄麻布包裹。
林砚摸了摸林小芷的脑袋:“那是今天刚收的垃圾,待会儿哥哥要去丢垃圾,你在家里乖乖的知道吗?”
林小芷懵懵懂懂地点头,小小的脑袋瓜冒出一个疑问,家里有这么多垃圾吗?
中午买的菜还剩了一点,林砚已经仔仔细细清洗过红伞蘑菇的所有碎屑,确保没有一丝残留,这才用剩下的菜,做了一顿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晚餐。
将两个长方形黑黄麻布大包裹拖到外间,林砚哄小芷上床入睡,再小心擦去不慎滴落在床底的几滴红血渍,方才再次推开门。
天已经黑了,幸好今夜圆月当空,道路还算清楚。
“王叔,王叔。”
门打开。
“小林你来了,进来吧!”
“我先不进去了,王叔,我知道您家里有一架板车,可否借我一用?”
王叔是在坊间推车送货的,家里有一架独轮板车。
“做什么?”
“丢一些垃圾。”
“什么垃圾要用上推车啊?”
“王叔,等我丢完垃圾,回来就跟你们谈赔偿的事情。”
一听到赔偿,王叔想了想就同意了,总不能把他推车弄丢了吧。
将推车推到家门口,林砚将两个黑黄麻布大裹从房内拖了出来。
今天又吃了差不多两枚红伞蘑菇,气血丰沛,所以拽着一两百斤,还算轻松。
“你搞什么啊?这么大的垃圾?多浪费,小林,你还是不会生活啊……”王婶站在后头,叉腰数落。
林砚没有回答,用力将其中一个包裹托起,推到板车上。
也许是力量用的稍微大了一些,一段扎紧的收口突然松了一松,一只苍白的、松松垮垮的、染血的男人手,突然从收口中漏了出来!
月光下,一只惨白的手,陡然从麻袋钻出,一动不动横在板车边沿,反射渗人的寒光。
原本叽里呱啦数落个不停的王婶,呼吸骤然停滞,脸色瞬时惨白,好像那只手并不是插在月光里,而是紧紧攥在她的喉咙上一样。
一时间,冷白的月光好像化作冰窟,将在场的三人统统都冻住了。
林砚回头看了王婶王叔一眼,骇得他们浑身剧烈震颤,啪嗒一声坐在地上。
一阵尿骚臭味弥漫,王婶屁股底下已然湿黄一片。
林砚将伸出的手塞回扎口,将绳索牢牢系紧,防止再次松弛,再将第二个麻袋包拖到板车上,回头锁好门,才转向坐在地上,仿佛冻僵一般的王叔两人。
“王叔,王婶,你们看到什么了?”
两人疯狂摇头。
“什么都没看到?”
又疯狂点头。
“我只是丢个垃圾而已,你们不用怕。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谈赔偿的事情。”
两人根本一句话也不敢说,脸白的像僵尸一样。
“那我走了,你们回家去等我吧。你们放心,大家都是邻居,和气才最重要嘛。”
说罢推着板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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