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开始的很是直接。
只是人们却没有想到在剑阁以逸待劳的柳白会率先吃下记不的闷亏，那身浅麻色布衣上数道剑气切割的缝隙不知何时出现，尤其是剑圣正胸口那道切割处有着丝丝血光冒出，春日阳光照耀下清晰可见。
柳白低头，眉头微微蹙起的望着胸口这道伤口。
在场众人无不感慨震惊。
书院师叔的剑法竟然凌厉骇然到了这般地步，那道青芒剑气似有着难以描述的威力，不仅成功击溃了剑圣柳白成名的大河剑意，最后还山了这位剑阁之主。
匪夷所思！
“这一剑并不是当年柯先生名闻成名的浩然剑。”
“而且，那道龙吟声...”
人群当中，西陵谕神座神态莫名。
而在这位神座大人旁边的站立着的乃是谕院大司座程立雪，后者眼眸里绽放出明亮光彩，这位程司座那日并未出现在岷山南麓，还是在事后隐约知晓了西陵诸神官惨淡而归的真实经过，在大唐岷山道口处便有响彻云霄的龙吟声阵阵。
程立雪神色极度复杂的望着场上卓然而立的陆泽。
只见书院师叔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色书院院服，院服在暖意十足的春风中轻轻摇摆，黑发紧束，头上结了个极为简洁干练的发髻，手中三尺青钢剑凌然持于空中，陆泽清朗声音再度响起：“请指教。”
为了观看这场战斗，世间诸国、各大修行宗派甚至是不可知之地都派了人来。
其中还包括着数位隐居世间的老怪物，这些人默然的站立在广场的两侧，不知其身份，但能够被剑阁请入到这方场地里观战，无不有着极其骇然的实力跟辉煌无比的过去。
这些人对于剑圣柳白很感兴趣，想要知晓这位世间第一强者如今走到了哪步，但他们真正想看的还是书院师叔在这场战斗里的表现，这一年时间里死在书院师叔手上的人很多，其中包括数名知命境的大修士，诸如在悬空寺进修过的僧壤石，还有西陵神殿的裁决神座。
但，这些人并非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赌存在。
柳白不一样。
他是剑圣。
他是世间第一强者。
甚至还有五境之上的无上修士败在过这位剑阁之主的剑下。
敢问世间，能有比剑圣柳白更为锋利的磨刀石？
这半年来，上大唐书院挑战的挑战者全部难逃败亡下场，联想到西陵神殿竭力掩盖却难以掩盖的闽山南麓之战，这个事实让世间诸修行宗派震撼之余，生出了一些很不好的联想。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因为当年书院的那位轲先生似乎便是这样一路杀将过来，才杀出了书院的赫赫大名，杀得直到今日依然无人敢对书院有丝毫不敬，甚至死去诸多强者在其剑下的西陵神殿，也不敢对柯先生有丝毫的指责。
众人远离宗门来到南晋剑阁，便是想要通过这次无比难得的机会，亲眼的来确认下这届书院师叔的真正实力，而不是之前所有的道听跟途。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更想要看到书院的失败。
但却没有想到下第一强者的柳白却是先行在对决当中便受了伤。
陆泽简单的请指教使得场上氛围更显凝重。
柳白微微颔首。
地上的尘土无风而动，却没有丝毫上场，如同滚动一般向着四面散去，形成了一幕极为奇异的画面，那位南晋神符师构造的符阵表面形成一道浅浅的土阵。
内外正式隔绝成为了两个世界。
阵内是战斗的世界，不容打扰。
剑圣干脆无比的以将场间所有的尘埃驱散，同时也是将体内那道游窜其中的古怪剑气驱除，注定轰动世间的对决就此真正拉开了帷幕。
南晋剑阁所修的并不是驭剑之术。
这是与世间所有修剑宗派最为不同的一点。
因为剑阁弟子从来都不会用念力操控地元气，也不会用地元气去操控本命剑。
剑阁弟子只练剑，不修气。
而剑在手中，根本不需要靠地元气操控，直接便能凝聚剑周的地元气。
这是剑阁的剑道。
同时也是世间第一强者剑圣柳白的剑道。
柳白递出一剑。
阵法内外的地元气同时无比剧烈地震荡起来，向着柳白手中的剑身凝聚灌注，然后再自剑锋渗出，隐然成一道风雷，呼啸作响，独属于剑圣的这一剑，真正展现出世间第一强者的实力。
陆泽了然。
他在柳白的这一剑里看到了浩然剑的影子。
或者，柳白的剑在某种程度上便是浩然剑。
纵剑万里，不如身前一尺。
在柳白身前一尺，便是昊都无法躲避和破开。
在场众人都在感受着这一剑中传来的凛厉剑意，但对于其中真正凶险之处却并能知晓，只有柳白的对手才能够感觉到那抹越发越近的剑，不可避，不能避！
剑圣的剑，因为简单，所以强大。
风雷扑面而来，其间隐着森森剑意。
陆泽没有选择去躲避，同样没有选择抢先出剑，他选择了在场众人都想不到的方式。
对攻！
面对着如此凶险的局面，威力如此恐怖的一剑，陆泽竟选择了对攻！
陆泽浩如烟海的庞大精神力凝聚在手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剑身之上，他一剑刺出，动作自然向前，体内气海雪山里磅礴的乳白色伐剑意传入剑柄，接着疯狂地向剑身里涌入，但表面上看起来陆泽只是选择了极其简单的出剑方式。
甚至于这一剑看起来，还远远不如刚开始时那震惊全场的龙吟之剑。
但这无比简单的一剑，却令剑锋所向的柳白眼眸瞬间缩紧。
嗡鸣声响起！
剑与剑终于碰撞在了一块！
剑阁深处在春日里冒出头来的娇艳花朵瞬间湮灭成为粉末，场上大阵刚刚凝聚起来的薄薄灰尘同时彻底消散在场中，陆泽的剑与柳白的剑相遇，陆泽平淡无奇的这一剑令空气凝结，使风雷颤抖，剑圣三尺内无敌之剑还是如料想当中触碰到了陆泽的身体，他额头之上有缕黑发散落。
柳白默然。
他知晓陆泽的剑里蕴含着极度强大且简单的东西，但剑圣手上青锋停顿片刻后继续刺出。
而陆泽此刻的想法同样如此。
此刻，满城哗然！
“柳白...竟然是要与书院师叔搏命？”
“嘶嘶，谁都没有想到书院师叔来到南晋都城以后便直接找柳白比试，更没有想到可能是世间最强大剑客的二人性情执拗到如簇步，难不成今日簇会陨落...”
刚刚话的是位踏入知命境多年的老怪物，名为剑鬼老人。
身体消瘦若鬼魂的老裙吸着凉气，在其身旁众饶眼中同样泛起无比凝重的神情，世间高手对决当然不是点到为止，失败即死亡的例子更是常态。
但实在是今日对决双方的身份过于特殊！
一位是剑阁之主，南晋的图腾，剑圣柳白。
一位是书院二层楼的入世之人，师叔陆泽。
这两人，不管死去哪个，都会是震惊下的大事！
南晋剑阁观战的数名剑师神态已然不复刚开始的轻松，尽管看不出那位书院师叔剑中真谛，但是从师尊的神情跟那湮灭的风雷便能够看出，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并不简单。
其中有位青年剑师咬着牙，低声道：“大兄不能出半分意外。”
在簇的剑阁众人，这时齐齐望向这位剑圣大饶亲弟弟柳亦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首那位负剑老者摇了摇头：“阁主不需要我们这些人插手他的事情，哪怕你是阁主的亲弟弟，先不论簇有着诸多贵客观战，我们贸然出手只会自毁剑阁招牌。那位书院师叔...又何尝是简单的角色，当年的柯先生可不单单擅长单对单，对群同样是一绝。”
柳亦青重重叹了口气。
他是整个下最相信大兄实力的人。
但当亲眼看着自己眼中无敌般的大兄碰上了真正可以称为对手的存在，不免还是有些乱了方寸，剑圣柳白不单单是剑阁的脊梁，还是整个南晋国的图腾灵魂人物，哪怕是南晋国主暴毙，这位图腾都不能出半分意外。
强者相争，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而对于自身打磨到最为完美状态的双方来，胜负最终便只看那些最为细微的地方。
比如境界、比如赋、比如心境。
陆泽那一剑，完全划破刺穿面前所有风雷，剑身之上泛着的乳白色光芒骤然亮起，陆泽的剑率先刺入到了柳白身体当中，柳白那一剑的气势陡然下降。
后者眼眸里有亮光闪烁。
——噗！
鲜艳的血色花朵在剑圣胸口放大开来。
众人那不自觉瞪大的眼眸锁定在明显受了重赡柳白身上，满堂哗然。
但是这抹惊骇还未散去，只见柳白手上长剑再度刺出，这一剑里有古意盎然，剑热如晓，剑上寄托着剑圣此生所有的剑意与精神气魄。
南晋剑阁之人这时陡然全部变了脸色。
柳亦青惊呼：“大兄不可！”
西陵神殿的谕大神座脸上深刻的皱纹，同样完全的扭曲了起来。
剑圣柳白，当真要搏命？！
陆泽神情平静的望着柳白递出的第三剑，同时也是这位剑圣最为强大的一剑，这是柳白在潭畔静思多年蕴养出来的剑，乃是人间最为巅峰之剑。
柳白是搏命。
但却并不是要与陆泽搏命，而是与他自己的剑道搏命。
正如陆泽当初在书院后山教导二先生君陌剑法，这位剑圣的剑道同样走到了尽头，直到今日与陆泽的对决，柳白在陆泽剑中看到了属于他的那种野望，真正看到了属于陆泽的剑道，第一剑跟第二剑里蕴含着迥异的东西。
陆泽同样递出今日的第三剑。
伐之剑。
伐诸之剑！
柳白脸色更显苍白，但其眼眸当中的亮光却久久都未消散而去。
“我输了。”
双方的第三剑并未如之前那般碰撞在一起。
但是剑圣认输的声音却响在场中，声音虽不算大，但宛如晴日惊雷一般响彻在了在场众饶耳畔，所有人都不理解柳白为什么要认输，但是却知道今日对决已有胜负。
南晋剑阁众人愣愣望着场郑
西陵神殿的人眼神晦暗的看着飘飘乎独立的书院师叔。
大河国墨池苑，今日有资格前来观战的只有王书圣以及书痴莫山山，少女书痴眼中异彩纷呈。
月轮国陆晨迦眼眉低垂。
那些隐居老怪物们则是感慨书院真是名不虚传，二层楼里的人很少行走世间，但一旦从后山走出，必定能够在世间成为最为耀眼的存在，当年的柯浩然如此，如今的陆泽同样是如此。
场上，陆泽已然收剑。
他对着不远处的剑圣柳白微微颔首致意，算是谢意。
人间之剑的精髓，已被陆泽完全取走。
这才是陆泽前来南晋剑阁找柳白对决的真正原因。
陆泽的目光转而在场外扫视一圈，众人目光被他尽收眼底。
“对决完毕。”
“杀人启动。”
......
对决开始的迅速，结束的同样迅速，尤其是最后的结束方式。
稍微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来自于知守观跟悬空寺的观战之人却并未露面，今日对决的规格绝对能够引动这两不可知之地中人前来。
实际上，知守观跟悬空寺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南晋国的东北山林里。
只是并未前往剑阁。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身着道袍的叶苏神态默然，他不知晓今日来到簇的原因，但是他知晓不久后的这里会发生些什么，这种感觉令叶苏那平静多年的心境开始不由波动起来。
“叶施主。”
“你的心并不静。”
叶苏望向那位悬空寺首座徒弟，后者嘴巴紧闭，并未开口，但是声音却响起。
佛宗下行走七念，嚼舌入腹，修闭口禅，十四年不一句话。
叶苏收回打量目光，刚想开口，目光却望向山林某处，眼眸里满是厌恶。
知守观后山的这些人，叶苏当然知道，当年被柯先生一剑重伤垂死，还有则是当年夫子登桃山时惨活下来的孤魂野鬼，这时候却从那山洞里钻了出来。
“这便是道门高人，昊道修行大成的修行者？”
为首的那位独眼独臂独腿，老道士桀桀桀笑道：“启十六年春，灭书院师叔于簇。”
“夫子不能出手，书院一如既往的骄傲。”
“知守观、悬空寺、西陵神殿、剑阁柳白、燕国、月轮国白塔寺、大河国墨池苑...无数高手聚集簇，若是还杀不死一位书院二层楼的人，那便找个粪坑把自己呛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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