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秦时,浪到失联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三章:卫庄的百步飞剑随着桓齮高呼“先登”,城下和云提上的秦军士卒也纷纷回以“先登”的呼喊声,同时更加激动地攀爬着。
桓齮一剑砍翻另一名向他抛掷滚木的韩军士卒后,没有冲向敌人,而是守在这一处搭上了云梯的城头,为身后的袍泽争取登城的机会。
倒不是说桓齮有多么高尚,而是为了求生!
桓齮勇猛,作为一军主将敢于冲上城头,但并非无谋之人。
城头凶险,先登之人看似光荣,却也是最容易真的光荣的人。
独自一人处于满是敌人的城头,自然便会成为敌人的主要进攻目标,所以为了给自己增加生的希望,桓齮必须要为自己找到足够的帮手。
得益于桓齮的守护,他的身后不断有秦军士卒自他冲上城头的那一处云梯冲上了城头,而随着这一处城头的登上来的秦军士卒越来越多,韩军自然也向着这里涌来,其他几处秦军士卒遭到的抵抗力量也被分散了不少,渐渐的也有不少人登上了城头。
眼见登上城头的秦军士卒已达百余人,桓齮稍稍松了口气,倚着秦剑喘了几口粗气,看向自己的胸甲处。
方才的厮杀,不仅消耗了他不少的气力,更是被韩军的弓弩手集火,胸甲上插着四根箭矢,背后还插着两根,再加上攀登时被抛下的滚木砸在铁盾上。
从高处坠落的滚木有着高度的加持,本就极其沉重,重重砸下,虽然有着铁盾防护,却依旧造成了一定的内伤,令桓齮体内气血翻涌,喉头微甜,险些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强忍住了没有吐出嘴里的这一抹血腥味,桓齮的几名亲卫也攀爬了上来,护在了桓齮周身,给桓齮争取休息的机会。
这些人都是世世代代效力于河东桓氏的忠仆,亦是桓齮的家将,自然忠心护主,九人结阵将桓齮护在中间,时刻注意着来自自己这个方向的冷箭和敌人。
得到了亲卫的护卫,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桓齮忽然感觉寒毛竖起,体内血液仿佛都有些被冻结似的流动愈发缓慢。
桓齮回想起了幼年时曾跟着祖父一同进山狩猎,结果自己贪玩冒进,追着一只野兔深入山林,落了单,被一只老虎盯上。
那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桓齮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此刻,桓齮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幼年时的那片森林,而一头猛虎,正不知在何处死死地盯着自己。
而且!
那头猛虎已然蓄势待发了!
倏然!
桓齮感觉脸颊上传来了阵阵刺痛,一道破空声从自己的右前方传来,那是一柄散发着阵阵杀气且隐隐有一丝妖气的冰蓝色长剑,但形状极其怪异,就像是一柄梳子?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桓齮的视线中,一袭黑色的锦袍,其上镶嵌着黑色的云纹,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色短发以及那一双比冰雪还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直视着他,桓齮很确定,那种让他感觉仿佛被猛虎盯上的压迫感,就是来自此人!
这道身影紧随着那向着桓齮直射而来的长剑凌空袭来,右手隔空抵在剑柄之上,为这柄飞射而来的长剑提供着作为动力的内力。
桓齮刚刚举起左手的铁盾和右手的秦剑,试图和亲卫们将这一剑挡下,耳旁却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躲开!”
桓齮听得出,那是张机的声音,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修习的只是兵家的兵战之道,若论实力,其实也就只是相当于一名二流境界的武者,只是凭借着勇猛的作战风格往往可以发挥出接近一流境界的实力。
但张机则是一名宗师高手!
下意识的,桓齮就选择了相信张机的话语,但桓齮的动作终究还是跟不上他的意识,只能看着那柄飞剑擦过,虽然没有被飞剑直接触碰到,但飞剑周身裹挟着的锋锐剑气却毫无阻滞般地切开了那层精甲,在桓齮的腰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遭受了重创的桓齮并没有放松下警惕,而卫庄也没有就此罢手,随着卫庄落地的一瞬间,手中鲨齿剑便再度重重斩下。
桓齮强忍着剧痛在地上翻滚着顿开了那足以斩断砖墙的一剑,但卫庄的剑势不见,反而继续挥出了第二剑。
第二剑横扫,直奔桓齮的胸膛!
叮!
一道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传入了桓齮的耳中,他已然没有气力避开的这一剑横斩被一柄墨色的长剑挡下。
鲨齿剑剑身上裹挟着的剑气和杀气在撞击到那柄墨色的长剑后,瞬间爆发,但却丝毫没有波及周边之人,而是被那柄墨色的长剑悉数吸纳。
“这一手百步飞剑转横贯四方的手法,倒是没有辱没了鬼谷传人的名号。”
一身黑色甲胄的张机站在桓齮的身前,那名为湛卢的长剑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凶戾,反而让桓齮觉得有些安心。
“只是卫庄,你什么时候也如此不择手段了,堂堂宗师高手出手偷袭一名二流境界的战将?”
卫庄缓缓收回鲨齿剑,直视着张机,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似乎没有半分感情。
“偷袭又如何,正面厮杀又如何?”
“死人都是一样,又何必计较死法?”那双冰冷的眸子扫了张机身后被鲜血浸染的桓齮一眼,冷冷道了,“最直接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正确的!”
言罢,卫庄忽然向后倒射而去,一阵破空声袭来,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阵即将落下的箭雨,覆盖了张机和桓齮所在的这一片城头,全然不在意他们身边还有不少韩军士卒的存在。
“够了!”
张机断喝一声,体内墨色的内力如海水般涌出,顷刻间将这片被箭雨所遮掩的天空染成了墨色。
下一刻,所有半空中的箭矢瞬间炸裂,只剩下一堆木屑和铁屑从空中落下,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桓齮,带着儿郎们撤下去吧。”
张机目光直视着卫庄,对着身后众人说道。
一名名秦军士卒脸上尽皆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又回想起方才这遮天蔽日的箭雨,心生后怕。况且军令如山,由不得他们不后撤。
卫庄也没有再次发起进攻,那支站在新郑城下的韩军精锐也没有再次射出箭雨,随着秦军士卒的悉数退去,所有韩军士卒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机的身上。
不过谁也没有发起进攻,张机刚刚那一手也震慑住了这群战意蓬勃的韩军士卒,但他们之中刚刚被那波箭雨同样覆盖了的韩军士卒却却似乎根本不在意卫庄方才的举动,依旧保持着磅礴的战意。
卫庄看着陷入孤身的张机,心中涌起了一抹躁动,但还是被压制了下去。
虽然他刚才言辞犀利,似乎根本不在意张机的话,但终归还是有所顾忌。
虽然他刚才言辞犀利,似乎根本不在意张机的话,但终归还是有所顾忌。
在献祭了韩王成之后,新郑城中的韩军士卒就像是被催眠了似的,脑中被强制灌入了一个观念,那便是死战卫国。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也仿佛有所提升,卫庄作为韩国的大将军,甚至在一夜之间寻得了自己的道,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但若是比起宗师高手的数量,那么秦军可是远胜韩军。
宗师高手的杀伤力,在战场上太过恐怖,若是真的任由宗师高手随意施为,那么对于士卒造成的杀伤实在太过严重。
而且,各国之间也定下了规矩,不允许宗师高手随意以大欺小,严格来说还是卫庄先以宗师高手之尊,欺负桓齮这个二流高手的,是卫庄理亏在先。
张机此刻还没有做出直接派罗网强行袭杀他这位韩国大将军的举动,若是卫庄坏了规矩导致将张机惹恼了,说不得张机会不计后果做出什么疯狂的报复。
张机如今遵守着兵家交战之时的规矩,没有去通过刺客暗杀交战方的主将。
一如这个天下不允许无缘无故地刺王杀驾一般,规矩其实是十分脆弱的,而秦国和罗网有着轻易打破这条规矩的力量。
但秦国和罗网都不愿意承担打破规矩带来的后果。
毕竟,规矩之所以大家还能遵守,便是哪怕拥有打破规矩的人还遵守着规矩,若是秦国和罗网打破规矩了,那么其他人也不会再遵守这条规矩。
届时,天下的君王们将会迎来无休止的刺杀。
对于袭杀敌军主将亦然,当年姬无夜做得很隐秘,许多人并不知晓当年的楚军主将并非暴病而亡而是被姬无夜当年的门客下毒暗杀。
若是张机公然打破规矩,那么从此以后,兵家的领兵之将们便再无安全可言,哪怕是如厕和与妻妾同房都不能缺少亲卫的保护了。
就像全天下人都知道誓言是可以违背的,发誓难道真的会引来天雷劈下么?
当然不会!
但世人依旧重视誓言,将誓言当作最有利的约束,绝不会违背。
而直到后世的某位司马宣王对着洛水放了几个臭屁,誓言才逐渐变得愈发不可靠,人心也愈发诡谲,誓言从约束,变成了可以用来骗取信任的诡谲工具。
这便是打破规矩所导致的贻害千年。
下了城头,张机当即便下令鸣金收兵,而后立即呼来了嬴政从宫中挑选出的两名为他服务的随军军医来为桓齮诊治。
桓齮的伤势不轻,攻城时便受了不少内伤,而且卫庄那一剑的伤害有些大。
万幸的是闪避及时,至少切开了腰腹间的皮肉,没有伤及里面的骨头和内脏,休养一阵便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桓齮的伤势,以及韩军的顽强,却对秦军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是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预想之中弱不禁风的韩国,突然像是磕了药一样拼命呢?
出征之前,张机曾在帅帐之中召集众将推衍此次伐韩之战,王齮、蒙骜、杨端和与蒙武等人一同参与了推衍,但得出的结论却是……
论地千疮百孔,论人七零八落,论庙堂钩心斗角,论军力十万上下还是师老兵疲,如此韩国何堪一战?
遍数韩国,可入目者只有软硬两则。
硬者,定型之物也。
有韩王安的王室府库囤积以及这些时日卫庄从各座城邑搬走运入新郑之中财帛和粮草,粗略估算倒是真的能足够新郑城内人吃马嚼制成三年。
软者,不定型之人心传统也。
韩人曾经剽悍善战,兵器制作一精一良,曾以多次血战而有“劲韩”之名。若是韩国民心民气凝聚而一心死战,再加上粮草财货支撑,灭韩便是一场恶战无疑。然则,这只能是韩国上下内外齐心协力时的一种可能。今日之韩国,庙堂龌龊民心涣散,卫庄下达召集国人参军戍守的命令,却少有人听令。
何谓国人?
国人者,居住于国都之人也。
在春秋时期,国人是相对于一奴一隶层的民众身份称谓。及至战国,奴隶制灭亡,国人称谓大大泛化,一国之民统曰国人。然在山东六国,尤其是韩国这种世族势力强大的国家,但说国人,其实际所指,依然是居住于都城的工匠商贾士人世族。
当然,也包括一些在都城居住的富裕农户。此等人家各有生计来源,除了一些有志于功业的子弟从军,大多都早早承接了传统的家族谋生之道或特出技艺,入军旅者极少。
加之韩国多年积弱,军争败绩又太多,国人从军更为罕见。此次兵临城下国难在即,新郑国人困于城中,被卫庄麾下的军卒强逼着应召,强征了五万余人充入军中,否则谁又愿意在此时加入韩军抵抗秦军?
如此韩国又如何能激励起朝野一心死战?
众人反复推衍盘算,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韩国有大战,但无恶战。
而韩军首日攻城战时的顽强和战意,却着实有些打击到了这支士气旺盛想着一战克之的骄兵们的自信心。
不同于想着有无破城之计的众将校们,张机回忆起了方才城头上那些狂热的韩军士卒。
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卫庄会领兵,这点他并不意外。
虽然盖聂和卫庄这当代的纵横有些不务正业,将兵法、谋略和治政都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武艺和剑,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只是相比于其他的特长,他们对剑更感兴趣。
一如同样擅长领兵的张仪,更喜欢在发挥舌辩之才和治国之能。
而且,在原本的世界里,卫庄在秦国灭亡韩国后,还能在新郑拉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叛军,并且在十万秦军的围攻下坚守了三个月,直到暗中反秦的芈启前往新郑和卫庄密谋,和卫庄达成交易使得卫庄主动退出新郑城,将收复新郑的功劳让给了芈启。
但卫庄忽然突破至了宗师境界这一点,有些奇怪。
以卫庄的积累和心性,想要突破至宗师境界,至少还要数年之功,而且要经历些磨难,磨砺心智。
还有这群坚守城头的韩军士卒,全然不像战前得到的情报中描述的那样战意低下,被迫应召,而且他们给张机的感官,与其说是为了守卫国家悍不畏死的勇士,不如说像是狂热的信徒。
新郑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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