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态的夜来,鳞片不像是完全体那样冰冷坚硬,相反,这些鳞片或许是因为还没生长完全的缘故,全都是有些类似于硬橡胶一样的质感,再加上表面并不显眼的花纹,摸上去手感竟然格外的好。
于苍上下其手,好好亲近了夜来一番之后,看着他水汪汪大眼睛里的威严,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心虚。
“那个……夜来,你是不是不喜欢被我摸啊。”
说起来,夜来自从出现开始,给自己的印象都是威严、冷静而强大,这种性格的龙,大概不会喜欢和别人过于亲近吧。
“您多虑了。”夜来道,“吾很喜欢与此身之主亲近,或许吾疏于表现,请您不要在意。”
于苍这才发现,虽然刚才夜来被自己抚摸的时候眼神和表情一直很平静,但他身后那根几乎和身子一样长的尾巴却一直在摇来摇去的,看上去就很开心。
于苍松了口气,然后嘿嘿笑了几声。
好啊,原来你小子的矜持都是装的!
于苍于是彻底没了心理负担,去一边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专心撸龙。
“对了夜来。”于苍好奇道,“你那把龙鳞剑,还可以吞进肚子里吗,会不会伤到你?”
“不会。”夜来趴在于苍的怀里,尾巴垂在外面,晃个不停,“您应当知道,每一只纯血龙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龙息,而龙鳞剑,您完全可以理解为,它就是吾的龙息,只不过凝成了固态而已。”
“原来如此!”于苍一幅长知识了的表情。
将龙息凝成固态,当成武器咬在嘴里吗……这么一想的话,这种乍一看有些怪异的作战方式就合理了不少。
不过有个地方仍然很怪……夜来咬剑的时候,本体的眼睛是闭上的,全靠剑格处的龙瞳视物……谁家龙的眼睛长在龙息上啊!
这也太抽象了。
于苍没憋着,紧接着就发出了疑问。
“有关这个。”夜来沉默片刻,“这幅躯体的形态完全取决于您召唤吾时的意志,眼睛到底在哪,其实吾并不能决定。”
“也就是说,你在被我召唤之前,不是长这個样子的?”于苍有些似懂非懂。
这意思就是说……因为融合素材“巨龙征伐者”剑格上有眼睛,又恰巧这一次随机出来的融合态眼睛是长在剑上的,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形态吗……
对于于苍的这个问题,夜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龙首微昂,似乎在回忆。
于苍见状,又问道:“话说……你为什么叫我此身之主啊,听上去文绉绉的。”
“顾名思义,您是吾这幅身躯的主人。”
“听你的意思,你还有很多其他的身躯?”
“……曾经有过,但现在,仅此一幅。”
“那些身躯,也都是龙吗?”
“大部分是。”
夜来的回答勾起了于苍的好奇心:“那在被我召唤之前,你来自哪里?是其他世界吗,还是海庭的龙岛?”
海庭,是炎国之外的一个国家。
纯血龙族,分为巨龙与真龙两种,可以理解为西方龙和东方龙,现如今的所有巨龙魂卡,基本上雏形都是来自于海庭。
因为只有那里,才生活着没有被荒感染的巨龙。
“吾……”夜来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额外的情绪,那是一抹十分显眼的迷茫与失落,“来自一个被毁灭的世界。曾经,那里也像此方世界一般繁荣。”
于苍见他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夜来,我不该提这个。”
“不必介怀,此身之主。”夜来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这些,本来也是应当让您知晓的。”
夜来团起身子,向着于苍怀抱的深处缩了缩,然后平静道:“吾在世界之外的混沌中漂泊许久,漫长时间过去,有关故土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还能记起的,也只有一个执念而已。”
看着这样的夜来,于苍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抚摸着夜来的脑袋。
而夜来继续道:“其实,吾之所以应您召唤,也有其中的原因——吾的故土,便是毁灭于‘荒’的力量。”
于苍一愣:“什么?荒?……是我理解中的那个荒吗?”
“正是。”夜来的语气严肃了不少,“在此方世界之前,荒的力量便已经蚕食了无数世界,无人知晓它们究竟因何而生,又意欲何为,只知道,所有孕育了智慧的世界,都终将受到它们的侵染。”
“荒的力量,有这么夸张?”于苍微微皱眉。
据他所知,历史上最早有关荒兽的明确记载,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
那时,荒兽肆虐炎国国土,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这时圣师仲丘晋升神话,将魂卡力量由繁杂的图腾简化为书简,并推广到民间,令炎国土地人才辈出。
又几百年过去,祖龙皇帝横空出世,杀尽荒兽、横扫六合,令江山一统。
后人常说神话魂卡师千年才出一个,但那段时间,短短八百年内,连续三位神话力挽天倾,圣师布道天下、祖龙皇帝重定江山、武天子更是携剑远征三千里,令深山蛮夷之地,亦不闻兽走虫鸣之声。
每当读到这段历史,于苍都能感觉到热血沸腾,并且会有一种感觉——
这个荒兽,就是弱诶!
被炎国诸位先贤像屠鸡杀狗一样赶出国境,俨然已经变成几位神话的功绩背景板了。
就算抛开炎国不谈,看看世界上的其他几个国家,也顶多是应对稍稍狼狈了一些,除了一个因为内乱、环境等各种因素灭亡的山界古国,荒兽都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危机。
这种东西,真的能毁灭世界?
差点意思吧……
夜来仿佛知道于苍所想,但他只是平静道:
“荒的力量近乎无解,只要是拥有智慧的生灵,便会被这种力量逐渐侵蚀、污染,从而变成没有理智的荒兽,在吾的故乡,只用了几百年,所有生灵便已经全部感染了荒。
“最后,整个世界都被侵蚀,吾还记得那时,大地四分五裂,天空于虚无中消融,被荒同化的生灵在末日下咆哮、痴语……直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化作混沌中的泡影。”
夜来将脖颈枕在于苍的臂弯中,轻轻闭上眼。
“而吾……活了下来。代价是,从那之后,吾便只能以一个魂灵的身份在没有边界的混沌中漂泊。路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却再也记不清故土的味道与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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