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一门三贤帝

  沉默再次在华盖殿弥漫开来。

  即便是不懂什么生产力变革什么封建国家之语。

  即便是不明白何谓官办经济何谓经济国有化。

  但四千万贯对比两百万贯,近乎八百万贯对比五万贯,这等最简单的数字对比实在很难不令人侧目。

  尤其能站在此处的人,也无不熟读宋史。

  谁人不知那宋神宗时期与西夏屡战,且还逢了灵州与永乐城的大败?

  横看竖看,无论是疆域还是国力,甚至比起来安定程度,那宋比起来咱大明皆是远远不如。

  但结果在商税上,这宋之税收却又远超了大明数十倍,在酒税上更是相差百倍。

  这种对比实在是太过惨烈,惨烈到方才还兴致勃勃说那贾似道手段失了轻重的明天子,此刻已经是缄默了下来。

  朱棣看看同样沉默不语的大哥,再看看两条眉毛已经要缠在一起的大爹,踌躇再三道:

  “爹,要不然那商税……”

  那名为闻莽的少年郎的声音听起来与他仿佛,但所说的话别说半懂不懂了,几乎就是只能听懂这些字。

  不过其中意思朱棣能会意,这是在相当直白的说老爹的为政之失。

  而此事关乎财赋,财赋又关乎军费,军费之多寡又关系着北平的安危,而他原定的要等过年之后便要就藩北平了,故而也无怪乎朱棣上了点心。

  但根据过往经验,往往跟老爹说这类事情的结果只有一个。

  “你懂个屁,咱刚说的大明须以农为本!”

  垂下脑袋挨训就看到朱桢对他呲着牙傻乐,朱棣不由得翻翻白眼,他就知道。

  随后他就听到大哥的声音:

  “爹,其他尚可再议,这酒税不妨试行。”

  对此朱元璋点点头认可:

  “酿酒须用粮食,增酒税合乎以农为本,标儿考虑的果然周全。”

  朱棣忽然感觉有点牙疼了。

  暂且说过此事,明天子也转而提起来另一事:

  “那这好圣孙宣德帝又是谁?”

  说是这么说,但朱元璋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挪到了正在和朱柏窃窃私语的正开心的朱雄英身上。

  雄英这可不就是自己的好大孙么。

  此前看那投龙简知道朱柏是洪武三十二年被侄子逼死的。

  而朱柏的身后名是被儿子朱标给正回来的。

  那想来是洪武晚年咱效仿此时培养标儿,令雄英也接触政事,结果惹出了祸患,直至标儿登基方才抚平?

  若是雄英能被称好圣孙这满满褒义之称的话,那或是雄英以前为鉴而自省。

  如此说来,咱洪武帝岂不是……一门三贤帝!

  大明天子怦然心动,看着和朱柏融洽模样好大孙的目光也愈发柔和,对着儿子交代道:

  “咱平日与你多有讲说政务,标儿若有所得,也不妨与雄英说说。”

  好圣孙虽然有行差踏错,但提前培养的话,说不得能真能借着这光幕冲破既定之藩篱!

  ……

  广政殿中,空炅法师差点想要滴两滴热泪出来。

  他都已经记不得上次听这后辈如此正经的称太宗庙号是什么时候了。

  手上的念珠暂且放下,胸膛和脑袋也都微微挺起。

  这商税之事,难道就不是他宋太宗的可取之处?

  复晋王号已经不奢求了,但这僧人身份是不是可以议议?

  他都已经快记不得汴梁那诸多味美肉食的鲜美之味了。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大哥目光不善:

  “若无高粱河之事,若汝能通晓半分战事,若汝能仰仗俺练出的禁军强将对燕云之地徐徐图之。”

  “何用得到那洪武帝来给汝收拾烂摊子?”

  “以华夏一统之帝兼举商事以兴国,若真能缔如唐时太宗基业,俺何能说你半分?后世何至于念念不忘?”

  于是空炅法师刚刚挺起来的肩膀又一点点塌了下去。

  摇摇头,赵匡胤也不再去看,而是转向询问钱俶:

  “何谓经济国有化?”

  钱俶踌躇再三,最终也还是摇摇头:

  “臣实不知,还须要再思虑一番。”

  赵匡胤理解的点点头,结果反倒让李煜有点不满:

  “官家如何不询吾?”

  上下打量了李煜一番,赵匡胤摇摇头:

  “若汝会计较商事,何至于如此相见?”

  金陵的商贸确实繁华,但李煜显然是不懂这份繁华的。

  江南唐国主哑然,钱塘钱俶放声大笑。

  【有人说贾似道的打算法和公田法导致了南宋的灭亡。

  打算法虽有党同伐异之嫌,但本质上来说也算是对军队的反腐手段。

  如果说反腐会导致一个政权瓦解消亡,那还不如说这个政权本就已经是行将就木了。

  而公田法的意义还要复杂很多,甚至可以说这个政令从推行到结束的过程,是研究中国古代传统地主的一个绝好范本。

  古代封建地主并不过问生产过程,他们的主要经济职能就是占有地租,对地主来说,地租才是他们生活消费的资料。

  所以,土地越多,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其在物质生活上的欲望也就更加强烈,会促使着地主想方设法去占有更多的土地,从而去满足更多的物质欲望。

  这个简单的循环,就是地主阶级的本性。

  公田法既通过按品拥田限制了地主对土地的占有,还要强行买田来减少地主拥有的土地面积,直接导致的就是生活水平的降低,自然是地主所异常难以容忍的。

  而对于被地主压迫的百姓来说,公田法也并没有缓和阶级矛盾的作用,它改变的只是剥削的主人。

  老百姓的处境并没有改善反而因为激烈的冲突更加悲惨,所以对百姓来说自然也很敌视公田法。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南宋末年,南宋国的政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移位。

  因为土地的空前兼并,地主土地所有制在全部的土地关系当中占据了支配地位。

  地主利益与南宋的政权利益就此重合,地主层级已经成了南宋这个政权实质上的主人。

  我们前面说过,公田法的本质是以封建土地国有制取代地主土地所有制,这本质上来说就是在要土老财们的命。

  可以说贾似道所面对的问题实质上与北宋时期的历次变法一样,都想要不流血的完成政治改革,充满了妥协的意味。

  但殊不知,革命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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