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歪眼斜是中风的后遗症之一。
前世,王承舟见过不少用外科手术矫正,却适得其反的例子。
原本,一张脸歪向左边,强行往右边拉,结果,不小心拉过了,又不得不往回拽。
最后,就成了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锅饼脸。
男士还好说,不明真相的,还会夸一句不苟言笑。
女士爱美,可就麻烦了。
特别是跟马媒婆类似行业的,仪容可是很重要的。
既然下手了,那便要全力以赴。
见她的脸缓缓地恢复过来,王承舟又在其中风肿胀的右脸来了一针。
同样是地仓透颊车。
由于她是眼部向下的位置移位,属于阳明病,又是新病,本来需要在足阳明胃经的子穴上做泻。
但是,王承舟可不想摸一个老娘们儿的脚指头,光是想一想心里头就膈应得慌。
便决定饶她一回。
否则,十指连心,在内庭穴做迎随补泻(泻井当泻荣),必定疼得她哭爹喊娘。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
王承舟觉得差不多了,便在水沟和承浆上各下一针,算是把整个脸部的气脉固定住了。
往后,只要不再次中风,保管马媒婆能像往常一样,腆着个大脸,忽悠人家青年男女“走马观花”。
“好了。”
马媒婆抢救的及时,其实中风并不算严重。
王承舟起针站立,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这就好了?”
马花枝犹自不敢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跟做梦似的。
“妈,你的脸真的比刚才好看了。”
小孩子说话最直接,一句话下去,众人都哄笑起来。
“他爹,我真的好了,比刚才好看了?”
“好了!多大岁数了,别搁这现眼了。”
王建春黑着脸,瞪了她一眼。
“哎哟。”
马花枝这才相信自己又变回一个正常人。
激动地不知道怎么着好了,瞅见自己乖巧的儿子,按着他的肩膀,一把拉到王承舟跟前儿,“粪蛋儿,来,给你小叔磕几个头。”
当着这么多人,小家伙却异常听话,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拜了起来。
这下子,搞得王承舟不好意思了。连忙把他拽起,羞赧道:“算了算了,多大点儿事!马媒婆,上次我说你平日里脾气太大,肝虚火旺,你信了吗?”
“我信我信!”马花枝侧着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拍这大腿,“大兄弟,你现在就是说你是仙人转世,咱都信呐。要不然,怎么几下子就把俺治好了呢?”
众人又笑了起来。
王承舟摇了摇头,看在其丈夫和儿子的份儿上,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后,晚上睡觉记得朝左,能减少许多潮热烦躁之气。等哪天没那么大气性了,再换过来就是。”
“为啥?”
马媒婆眨着眼睛,一脸不解。
“说了你也不懂。”
王承舟懒得解释,看了眼天色,径直回到家中。
众人一看,连忙退去。
走在路上,仍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估计,从今日起,王承舟治病救人的神奇手段,便会真正的传播开了。
其实,父亲王红河和母亲李玉珠早就回来了,只是害怕影响到儿子,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露面。
见人都走了,两人连忙冲到院子里,急切的身影,跟抢宝贝似的。
四丫正喜滋滋地摆弄水盆里的黄鳝,见父母回来,也不嫌脏,献宝似的抓起来,晃悠着,“娘,看到没,哥挣回来的。”
“去去去!”
李玉珠扫了一眼,根本懒得理她,盯着王承舟,眼睛里全是骄傲,“仨儿,渴不渴?娘给你倒碗水去。”
“咳咳。”
王红河假装咳嗽着,上下打量着儿子,也不说话。
只是掏出一根旱烟,吧嗒吧嗒抽着。
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儿,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了。
王承舟一阵手足无措,寻思这老两口是干啥呢?
摸着屁股站起来,坐都不敢坐了,嚅嗫道:“妈,我……我又要挨打了?”
“哈哈哈!”
看着他那熊样,老两口一個忍不住,终于大笑起来。
心道:这小子性子太过流荡,从小没少挨打,心理阴影都出来了。
“打你干啥?”李玉珠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仨儿呀,娘今儿个才知道,你是真的长大了,出息了。”
“往后,你爹绝对不会再打你了。”
“真的?”
王承舟半信半疑。
“咳,那还能有假?”王红河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起眼睛,“伱也大了,打多了就成仇了,总得给你点儿面子是不是?”
王承舟一脸欣喜,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个年月,家长信奉的就是“棍头出孝子,慈母多败儿”。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作为儿子,王承舟当然认为这是不对的!
等哪天自己当了老子,再说。
正美着。
王玉堂突然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进门就瞪着眼睛骂道:“承舟,这两天,你个小兔崽子去后山了?”
“玉堂叔,咋了?”
见他黑着一张脸,神色严肃,王红河吓得嘴上的烟都掉了,胆战心惊地问道。
“能咋,人家老栾头找上门了!”
王玉堂回头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听到他的话,王红河和李玉珠回想起昨天的交谈,脸色都变了。
以为儿子不小心惹到了这个煞星,一阵慌乱。
“你去后山了?”
“嗯,没事儿。”
王承舟见躲不过去了,讪笑着承认了。
王红河死死地瞪着他,一声不吭地脱掉鞋子,光着一只脚冲了上来,“我打死你个龟孙儿!”
王承舟见势不对,撒腿就跑,气哼哼道:“言而无信!说好的,不打了呢?”
“那是刚才,现在又想了!”
王红河在后面撵着,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行了行了,别出洋相了。”王玉堂扶了下额头,冲着李玉珠道:
“那老爷子还在门口等着呢,你收拾一下,我请他进来。”
“哎,不知道承舟这兔崽子干了啥,人家指名道姓要见他。”
“这老爷子要是发起飙,我就是拼了命,也保不住这孩子呀!”
正在这时,估计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栾修武背着手,自个儿进来了。
他腿脚不好,步子很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就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
可落在众人眼里,却好似一座大山,吓得谁都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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