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老栾头是认识王玉堂的,而且,跟他有着很深的纠葛。
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后,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王承舟被他勒得脖颈发紧,抚着胸口,可是好好喘了几口气,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女孩儿瞅着他狼狈的模样,杵着红缨枪,站在一旁,眉眼弯弯,憨憨地笑着。
此时,他才知道这个忽而像个仙子忽而像个傻子的女孩儿,名叫栾红缨。
栾修武依旧是那副凶恶的模样,凌厉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意思却很明显:你小子,快给我孙女儿治病!
看这架势,自己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今个儿,还真不一定能够平平安安从这山里头走出去。
王承舟一脸无奈,叹道:
“老爷子,欲疗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
“能否先告诉我,您孙女儿的失语症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栾修武一下子沉默了,看了一旁脸色逐渐黯淡下去的栾红缨,没好气儿道:“后天的,七岁那年父母离世之后,我这可怜的孙女儿就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嘶!”
王承舟吸了口冷气,不太相信。
世上哪有如此怪病?
听老栾头的话意思,栾红缨小时候肯定是正常的,父母亡故之后,才得了此病。
十年时间,再也没有说过话。
难道是伤心所致?
不可能呀!
要是父母双亡就会哑巴,某点出来的主角岂不全都是残疾人?
好像有点儿跑偏了……
王承舟收回飘飞的思绪,想要细问,可看着栾修武板着的臭脸,也不敢开口了。
只能乱猜,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清丽出尘的栾红缨,“若是后天所致,想必是情志病。”
“《内经》上说: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舌,其在志为喜,在变动为忧。”
“悲伤心,迷神志而讷语,忧伤肺,丢气魄而失音。或许,刚开始,小红缨并非突然不会说话了,而是不想说话。天长日久,整日忧思,也就渐渐忘了怎么说话了。”
栾修武猛然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
“对,肺和心!”
“之前我曾遇见过一个游方的郎中,似乎说过小红缨是伤到心肺的话。”
“这么说,你真的能治好?”
说到最后,老爷子的眼眶都湿润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眸里的希冀,看得让人心碎。
王承舟不忍心摇头,叹了口气,“老爷子,那游方的郎中可能有点儿东西,但不多。”
“书上说,用药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凡此七情,合和视之。”
“并不是说某個药入心经,某个药入肺经就可以治疗心肺,要辨证,更要讲究君臣佐使。我说这些的意思是,那些药你别给红缨吃了,吃多了,有害无益。”
栾修武一下子慌了神儿。
这一刻,俨然恢复了一个为了子孙后代殚精竭虑的垂暮老人。
咽了口唾沫,问道:“那……承舟,这几味药不能吃,要吃什么药材呀?你给开方子,哪怕是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老头子我也要给俺的孙女儿寻来去!”
见爷爷一脸迫切,为了自己,恨不得拼了命去,栾红缨心里一阵难过,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承舟终于没有玩笑的心思,沉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老爷子,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啥?”
栾修武双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闹了半天,你还是在诓骗老汉!既然治不好小红缨,那还留你这个狗东西干吗?我打断你的狗腿!”
满怀希望陡然变成无尽失望。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的老栾头一下子暴怒了,恨不得一巴掌怕死他。
“住手!”
王承舟气得差点儿骂娘,心道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爷子,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就不能听自己把话说完吗?
“药石之力虽然不及,但还有针灸之法呀!”
“针灸对瘖哑和舌强不语有奇效,我只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又没说无药可医!”
“君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您要是再这样以性命相要挟,还是打死我算了。”
王承舟也是个有脾气的,看在对方是个老人的份儿上一再忍让。
现在“心”里有了底气,“从”字自然可以去掉了。
栾修武一愣,看着面前身体瘦弱,却昂着头,一副铁骨铮铮的少年,忽然感觉有点儿尴尬。
也越发相信村里老娘们儿关于他是个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传言是假的了。
于是,背着手,瞥着他,仰天道:“老汉也不是不可以不当歹人。”
王承舟嘴角抽了抽,不明白这个时代为什么如此多的傲娇货。
“放心!”栾修武低下头,看着他,和善地笑道:“你要是能治好小红缨,老汉可以破例,把此身最珍贵之物传给你。”
王承舟顿时眼睛就亮了,一双招子像是长在了栾红缨的身上,神情跟做梦似的。
“混账!”
栾修武见他一脸痞相,勃然大怒,吼道:“你在想屁吃?”
“老汉说的是一身的武艺!”
“当初,村子里的那个王玉堂,跪在我门口三天三夜,也不过学了个皮毛去。要知道,他的根骨可比你小子强上一万倍!”
“武艺?啥武艺?闪电五连鞭?”王承舟一脸嫌弃,心道都啥年代了,大清早就亡了,“我才不学!”
栾修武正一脸高傲地背着手。
闻言,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喃喃道:“无知小儿。”
王承舟摆了摆手,大方道:
“不必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红缨同志还救了我一命。为了她的病,我自当尽心尽力。”
“不过,我身上没有针具,要治的话,也得等到明天放工之后。”
栾修武松了口气,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心中仍旧没底。
他本就是外来户,这些年,又跟村里人处得不好,甚至因为儿子儿媳的事,差点儿打起来。
王承舟一个惫懒货,会真心真意救治栾红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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