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一名身穿红色蟒袍的俊朗青年,手持一杆双头长枪,正在校场练武。
此人是东厂大档头,赵靖忠!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紧身黑袍的女子快步走来,一脸凝重地道:“师兄!”
赵靖忠停下练武,收起长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瞥了眼女子,冷冷道:“什么事?”
魏廷凝声道:“刚收到消息,万喻楼死了!”
唰!
赵靖忠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万喻楼,死了!”
魏廷重复了一遍。
赵靖忠眼中,陡然升起万丈精光,死死握紧手中长枪,一字一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没有问万喻楼是怎么死的。
但只要万喻楼死了,他绝不会放弃这次夺权的机会!
他是魏忠贤的义子,当初魏忠贤倒台以后,为了赶走魏忠贤,他做了许多事。
原本他以为,只要魏忠贤离开大明,他就是新的东厂督主。
谁知却来了一个万喻楼。
万喻楼从小服侍皇帝,深受圣眷,对此他也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也不是万喻楼的对手,因此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的野心。
但如今既然万喻楼死了,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不论谁想和他争东厂督主的位置,都得死!
赵靖忠眼神冰冷,看向魏廷,道:“让我们的人准备,今夜就行动,找出李忠的位置,杀掉他!”
李忠是东厂副督主,万喻楼死后,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督主之位的。
但区区一个靠着讨好万喻楼才成为副督主的废物,赵靖忠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魏廷没有动身,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万喻楼是被一个名叫赵怀安的江湖剑客杀死的,这些日子赵怀安潜入京城,杀了不少东厂的人,昨夜还前往大觉寺,欲图刺杀李忠,但没有成功。”
“赵怀安?”
赵靖忠皱了皱眉,随即顿时恍然,“难怪这几天死了这么多人,李忠都没有动静,他应该是想隐瞒万喻楼的死讯。”
说着,赵靖忠看向魏廷,问道:“结果呢?”
“李忠没有死,但赵怀安被西厂厂督雨化田杀了!”
魏廷沉声道。
“雨化田?”
赵靖忠脸色微变,“西厂的人,怎么也插手这件事了?!”
魏廷摇了摇头,“具体情况不知道,暗子只看到西厂的人马包围大觉寺,那名江湖剑客赵怀安死在了雨化田的手中,随后西厂的人就撤走了,李忠昨夜也回到了东厂。”
赵靖忠眉头紧皱,“雨化田既然出手了,那他必然也知道万喻楼的死讯了,但他不趁机打压东厂,反而去围剿刺杀万喻楼的凶手,救了李忠?他究竟想做什么?”
魏廷没有开口,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赵靖忠脸色一阵变幻,眼底噙着一抹深深的忧虑。
对于这位从东厂走出去,但却在短短半年时间,就将西厂发展得足以和东厂分庭抗礼的西厂厂督雨化田,他的心中也十分忌惮。
沉思片刻,赵靖忠深呼吸了一下,沉声道:“派人盯住西厂的动向,只要雨化田不再插手此事,就不必理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杀了李忠,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然后再想办法打点关系,将东厂掌控在我们手里!”
魏廷提醒道:“万喻楼虽然死了,但他手底下的高手还在,这些年我们确实拉拢了不少人,但万喻楼盯得很紧,凭我们现在的人手,只怕无法彻底清除万喻楼的残党!”
赵靖忠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沉思片刻,他眼神微动,道:“那就请锦衣卫!”
说着,他看向魏廷,道:“锦衣卫千户陆文昭,他手底下有几个实力不错的高手,告诉他们,只要替我杀掉李忠,要什么我都给!”
锦衣卫?
魏廷沉吟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赵靖忠站在原地,握紧手中长枪,眼中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
“义父,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东厂另一边。
一名身穿白色蟒袍,约莫四十来岁的宦官坐在府中喝茶,一脸淡然之色。
他叫刘喜,东厂二档头。
“公公,公公!”
“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刚刚有人收到消息,万公公,被一個叫赵怀安的江湖剑客给杀了!”
“嗯?”
刘喜脸色微变,随即豁然起身,看向小太监,问道:“消息属实?!”
小太监兴奋地道:“龙江水师检阅,万公公被那江湖剑客赵怀安一剑斩首,此事目击者无数,消息是从水师军中传出来的!”
刘喜当即大喜,大笑道:“哈哈哈!好!太好了!”
“万喻楼一死,谁还能与咱家争夺督主之位?”
“就凭李忠那个废物,他配吗?!”
小太监低声道:“公公,大档头赵靖忠,只怕也已经收到消息了,他可能也会出手。”
刘喜不屑道:“赵靖忠只是凭着魏忠贤义子的名头,拉拢了一帮魏忠贤残党罢了,就凭他那点实力,也想和本座争夺督主之位?”
“他若敢动手,本座就让他尝尝吸功大法的滋味!”
“立刻召集人手!”
刘喜看向小太监,吩咐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开始行动!”
“是,公公!”
小太监领命离去。
刘喜走到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眼中涌现无穷霸气,冷哼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赢!”
…
同一片苍穹下,皇城大内。
青葱碧绿的御花园中,亭台林立,长长的环形走廊当中,数名身着彩衣的宫女,低眉垂目,簇拥着一个身穿碧绿华服的美妇。
美妇身段雍容华贵,红唇杏眸,眉目如画,怀中抱着一只价格昂贵的西施犬,满是毛发的脑袋在那高耸之上拱来拱去,惹得美妇阵阵娇嗔。
就在这时,西施犬鼻子一阵抽动,似是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立即开始挣扎起来,想要离开这让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怀抱。
美妇抱不住它,无奈之下只得将它放在地上,不料西施犬刚一落地,就朝着前方跑了出去,任凭美妇怎么叫都不回头。
“娘娘。”
这时,一名宫女快步走来福身一礼,道:“西厂雨公公已经在慈宁宫恭候多时了。”
美妇闻言,杏眸一亮,望着前面那头也不回地西施犬,娇哼道:“难怪这狗东西这么不老实,鼻子可真灵。”
嘴里这般说着,美妇却也加快脚步,跟着西施犬的方向,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
雨化田一席银白蟒袍,平静地坐在客座之上,静静等候着。
记忆当中,这里已经来了许多回了,他也清楚这个宫殿的主人是个什么德性,因此也不觉得拘束,手中端着一盏茶,杯盖在茶水上轻轻拨动着。
“汪汪……”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跟着一只小巧的西施犬跑了进来,体型虽小,速度却是不慢,眨眼间就跑到雨化田脚边,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在雨化田的脚面上嗅着,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讨好的神色。
雨化田笑了笑,放下茶杯,将西施犬抱了起来,一阵清香顿时传入雨化田的鼻间。
想也不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没过片刻,随着一阵脚步声,美妇娇柔的声音从殿外响了起来:“心肝宝贝开心果,你快过来……”
雨化田嘴角一抽,他也不知道这骚蹄子到底是在叫他,还是怀里这只来自西域的珍贵名种。
将西施犬递给旁边的宫女,雨化田起身迎向进门的美妇,拱手一礼,道:“见过娘娘。”
万贵妃似嗔似怪地瞪了一眼,整个人都快贴到了雨化田的身上,“才这么几天不见就生分了?”
雨化田无奈,摆了摆手,几名宫女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给带上了。
雨化田心中暗骂,过了许久才压下心中的火焰。
美妇嗔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召你进宫了?”
“娘娘言重了,只要娘娘吩咐,奴婢就算再忙,也要随叫随到,进宫取悦娘娘。”
美妇娇哼了一声,嗔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本宫听说,你又去和东厂的人闹事了?”
雨化田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忙活,但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色。
昨夜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宫里了?
真有意思……
万贵妃瞥了他一眼,似是明白他心中的不满,轻哼一声,道:“本宫派你去西厂,掌管宫里大权,是让你防范宫女,背着皇上上本宫的绣床的,你又何必去掺和东厂的事呢?”
“这东厂不好惹,连皇上都颇为忌惮,本宫也是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才会让人关注一下宫外的动静嘛!”
雨化田笑了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又岂会辜负娘娘的信重呢?”
“娘娘请放心,这宫里头的宫女,只要有人被皇上多看上一眼,都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只要奴婢还在一天,就绝不会容许有人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万贵妃半坐起来,双手抚摸着雨化田的脸庞,眼中满是迷恋,“本宫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你要不是太监,那该有多好啊,本宫宁愿不在这深宫里当这贵妃娘娘,也愿和你双宿双飞……”
戏子的话不能当真,贵妃的话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真要让伱放弃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跟我去浪迹天涯,只怕你转头就要杀我了!
雨化田淡淡道:“只可惜,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如果奴婢能早些遇见娘娘,也不会入宫来当太监了。”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说得真好!”
万贵妃幽怨地叹了一声,眼中满是落寞,随即继续道:“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太医说让陛下多活动活动,过些日子,陛下准备出宫去大明湖畔游玩,散散心……”
“皇上要出宫?”
雨化田眉头一皱。
“是啊!”
万贵妃幽怨地道:“到时候本宫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接下来又要许久见不到你了,你也一点都不关心本宫。”
雨化田淡淡道:“奴婢又岂会不关心娘娘,但奴婢现在毕竟是西厂督主,要负责皇城安危,不得擅离职守。”
“也不知道派你去西厂,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万贵妃有些不满。
“我不管,反正你这几天都得进宫来陪本宫!”
雨化田心思却早已飘远。
陛下要出宫,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拿下东厂和锦衣卫,掌控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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