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正文卷7.在黑暗中当柔和的月色洒在肩头,图杰阿方才缓缓站起身。
此刻的利塔特拉显得非常安静,这座城市好像也同样具备生命,在夜晚时分也需要休息。但这不过只是一种诗意的说法,真实情况是换班的工人早已远离了街道,前往了工厂。
而那些被他们代替的疲惫灵魂则已经躺在了床铺上,等待下一场折磨的来临。
他们不会知道警官和执法队的年轻人们为何会倾巢而出,拿着枪械与棍棒在大街小巷来回巡逻。实际上,他们大概也不怎么关心这件事。
图杰阿侧过头,看了一眼巷口,一片安静。
从第二区的分管警局离开后,他花了一点时间才离开警官们的搜捕范围。整个警局内的警员全都倾巢而出,好在他们的人数仍然算不上太多,没有办法完全占据每一条藏污纳垢的小巷。
再者,他们也需要面临其他乱子。
比如那些误以为警局是要对他们下手的罪犯和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他们今天搞出了不少麻烦,让警员们焦头烂额,巢都人在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时可不会束手就擒。
图杰阿非常感谢他们,如果不是这些暴徒,他是绝对不可能浑水摸鱼,抵达这里的。
他走到小巷口,靴子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月夜静谧,光芒暗淡。图杰阿慢慢地抽出他的枪,他还有三个弹夹可供更换,算上枪内的十发子弹,一共就只有四十六发子弹可用。
“也别太在意,只是一批新的材料而已”
那个男人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态度,他轻笑一声,抬起右手敲了敲那名警卫的胸膛,苍白的脸上居然显现出一种诡异的妩媚。
那辆车很快便开到了防爆门前方,它的刹车系统运作地大概相当良好,车辆平稳地停了下来。紧接着,其左侧的装甲板便沉重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能多得到一点情报总是好的。
虽然探照灯此时并没有被使用,但是,图杰阿明白,只要他闹出一点乱子,这些灯和那些黑漆漆的射击孔就会立刻找到他。
那些身穿重型护甲的保安是不可能不安装植入物的而且,暴露在外的巡逻队伍永远不是大部队。
图杰阿从来没见过这种型号的大型运输车,想来大概是利塔特拉独有的一种型号。他本能地皱起眉,停下脚步,站在黑暗中观察起了它。
两名手提重型枪械的警卫从中走了出来,然后是一个穿着紧身宫廷上衣的苍白男人,他涂着脂粉,带着卷曲的淡金色假发,表情相当不耐烦。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图杰阿用枪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稍感棘手地叹了口气。
图杰阿记住这张脸,右手又在夹克的口袋内握住了枪。他小心翼翼地趴在了地上,开始向前爬行,接近他们。
得益于他的大胆,以及向来不错的听力,他成功地听见了那個男人的声音。
几秒钟后,图杰阿仰着头看见了那些材料,或者说,一个又一个戴着镣铐,脚步虚浮,神情呆滞的孩子。
哪怕是戴着厚重的头盔,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谄媚。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贵族们打交道,在他的印象里,贵族们所居住的地区通常都以奢华和舒适为第一要素,而莫兰家族却一反常态,在他们的‘领地’上建造了城墙、防爆大门等防御工事。
他抬头看去,发现一辆巨大的运输车正从道路尽头高速驶来,它的外形四四方方,看上去几乎像是一个粗糙的盒子。
再加上那些身穿深灰色制服与重型护甲的保安,图杰阿心里已经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明白了,大人,上次的事绝对不会再出现了。”一个警卫如此回答。
他们身后竖着一道巨大的防爆门,以及长长的黑色城墙,探照灯以及射击孔的存在让这两道城墙看上去坚不可摧。
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卡塔罕MK3的火力在面对那些身穿重型护甲的敌人时可能起不到多大作用.
是的,他说的就是富人区的保安,即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来回巡逻的那些人。
“.把他们带进去。”带着假发的男人说。“小心点,别弄伤他们,如果有人中途清醒就再次注射致幻剂,明白吗?如果再出现上次一样的情况,你们就得受罚了。”
他放下枪,把它放回口袋,便打算转身离开,另寻他法,巷子外却传来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他们都很年幼,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成年’或者‘成熟’,诡异的是,他们的衣物都很整洁,且是完全统一的白色制服。
事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
图杰阿深深地皱起眉。
是的,巢都贵族们的确或多或少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爱好,那些沉醉在金钱与权势带来的地位中的人们会一次次地突破自己的底线。
药物上瘾只是他们所涉足的领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如果真的较真起来,他们中的每一个年长者都可以被审判宣读罪名长达十几个小时。
但是,这些孩子又是什么情况?莫兰家族内的某位当权者并不喜欢成熟的男人或女人?
图杰阿的直觉,以及‘材料’这个称呼告诉他,情况恐怕并不是这样。
毕竟,那些孩子远远称不上是美丽或英俊,还达不到玩物的标准。
他们仅仅只是一群孩子,没有任何特殊点,充其量可能只是非常健康,每一个人都没有瘦弱,但也绝不肥胖。他们平日里显然吃的很好,也经过了良好的锻炼
等等。
思考着这些描述,图杰阿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另一种动物——格洛克斯兽。
这种生物遍布整个帝国的农业世界,是非常普遍的肉类来源,它们的肉也很优质,营养价值高,口味丰富.
图杰阿过去曾经去过一次它们的养殖场,那个时候,他就看见了一群非常健康的格洛克斯兽。它们在封闭的房间内吸入了麻醉气体,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等待着被屠宰。
调查员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缓慢地吸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开始慢慢地往回爬,那个男人却用另一句话阻止了他的离开。
“记好了,两批给楚帕尼大人,其他全都送到灰房去。”他靠在那辆运输车上,如此说道,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
他似乎已经有些疲惫了,说完这句话后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此前和他交谈过的那名警卫则慢慢地走了过来,运输车的侧门开始缓缓关闭,防爆门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一点点地降了下来。
噪音迫使图杰阿没有办法再听清他们之间的任何交谈了,他只能通过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进行推测。十几秒后,他认为,这位莫兰家族的年轻人今夜大概会得到一次放荡的享受。
可这种事根本算不上情报。
图杰阿一点点地爬回了小巷里,他抽出手,往下压了压帽子,丝毫不在意浑身的尘土。这已经算好的了,富人区的街道起码没有横流的污水或其他污垢。
月色洒在肩头,图杰阿的思绪却一点一点慢慢地沉入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他开始头痛了,众多记忆以及名字伴随着一个又一个闪回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四处纷飞。没来由地,他想起了一个酒庄。
三年前,他在那里和当地的执法队杀了四十二个人。他们的罪名是贩卖人口,至少最后在报纸上是被这样宣讲的。
真实情况是,他们绑架平民、孩童以及流浪汉,然后将他们送往当地的一个贵族的餐桌上。
这件事妥善地得到了解决,帮凶死去,首恶和背后的利益链条也被完完全全地扯了出来。而图杰阿则知道更多事情,比如一个阿斯塔特战团的介入,以及那个贵族和他的家族最后的下场
或者说,那个世界最后的下场——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清洗从上而下地波及到了所有人,就连身为调查员的图杰阿都被迫在那个世界滞留了三周。
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才被那群野蛮的阿斯塔特准许离开。他们闪闪发光的长牙和臭烘烘的味道仍然缠绕在图杰阿的记忆里,许久未散。
他不知道他们当时杀了多少人,但是.这一次呢?
图杰阿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背后的世界昏暗无光,富人区的光辉早就已经远去了,酸臭的气味再次回到了他的鼻腔里。
这一次,又会死多少人?
调查员握紧他的枪,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这不是他的记忆所产生的寒意,而是另一种东西。它迫使图杰阿离开了那片漆黑的海洋,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浑身僵硬地拿出枪,慢慢地转身、后退,直到自己的背贴紧了小巷的墙壁才停止。
此时此刻,他所能听见的事物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从不远处传来的执法队的呼喊声。
他们仍然没有停止巡逻和找寻,这很正常,警官们可以休息,他们则没有这种权力。再者,一名探长的死也绝对不是小事。
图杰阿明白,自己多半已经被通缉了。如果他们还是找不到他,恐怕再过两天,那些昂贵的循迹机仆就该被申请下来了。
那个时候,他将无处可藏。
他还剩下两天时间四十八个泰拉时,或者更短。他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解决完所有事,但是,到底要怎样解决呢?
当然,还有那阵不散的寒意。
图杰阿仰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没有呼吸声可言,月亮也没有照亮他的身形,一切都隐于黑暗之中,唯有两只阴森的黄色目镜清晰可见。它们正冷冷地打量着他,那姿态充满漠然。
以及评估。
图杰阿慢慢地举起双手,手枪旋转着挂在了他的食指上,枪口垂向地面。
“不管你是谁,我都投降。”他干脆利落地说。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前一秒,他还是一个几乎不可视的幽灵。现在,他却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仿佛画作中担任背景的模糊角色忽然走到了画框的正中央。
他的盔甲上没有半点污渍,胸前的骷髅与鹰翼在月色下散发着暗哑的光泽,明亮的闪电在他的肩甲上跳跃,将头盔映照的阴森无比。
图杰阿竭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摔倒在地。
“如果我是叛徒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如是询问。
“那我就只能死了。”图杰阿慢慢地说。“但神皇会为我复仇。”
“哦?”
“神皇记得我们每一个人,祂铭记我们的牺牲,正如我们铭记他的。忠诚者与勇敢者会回归祂的王座,我们会在死后为他取得更多新的胜利,祂则会为我们复仇”
黑影发出了一阵可怕的笑声:“《虔信》第二章第三节,你记得很清楚,调查员先生。但是,这本典籍是错误的,至少这句话是错误的。”
图杰阿僵硬地问:“什么意思?”
“复仇者另有其人。”黑影说。“另外,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有的选吗?”图杰阿反问道。
“你当然有,我不会强迫你,毕竟我不是叛徒,你也不是一个应该得到拷问或折磨这种待遇的人。就我的观察来看,你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图杰阿先生。”
“.伱一直在监视我?”
黑影没有回答这句话,他慢慢地抬起了双手,摘下了头盔。图杰阿看见了一张苍白且无情的脸,他的左脸上有三道狰狞的伤疤,左眼也被替换成了义眼,正散发着猩红的光。
“我不会使用监视这个词,而是保护。”他说着,露齿一笑,那笑容绝对称不上友善。
“所以,现在呢?”图杰阿问。
“什么现在?”
“你的保护结束了吗?”
“结束了,但它将转变成一种全新的关系。”巨人点点头。“你可以称呼我为泽尔,勇敢的调查员先生。希望我们接下来相处愉快。”
图杰阿深深地皱起眉。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将同行一段时间。”泽尔似笑非笑地回答。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投射到了小巷对面的墙壁之上,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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