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着头向前,不经意间,赵竑被人挡住了出宫的去路。
“殿下,怎么满头大汗?看起来不高兴,是又和史弥远杠上了?”
杨意看着赵竑,脸蛋红扑扑,懒洋洋地问道。
赵竑的《鞑靼策》和《诗词选集》面世,名满京师,她也是暗自折服。
不过,她有意无意地和赵竑邂逅,只是因为她从姑姑杨桂枝口里,知道了赵竑和正妻吴氏一刀两断的事情。
这让她莫名地欣喜。
“没什么,都是《鞑靼策》惹的祸。”
赵竑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眉目如画,身材修长,曲线优美,笑容灿烂如春花绽放,眼神清澈,再配上精致的衣裙,让人心情愉悦,朝堂上的那些不快,似乎瞬间被抛诸脑后。
“殿下,你和夫人分道扬镳,皇后可是很生气啊!”
杨意笑着说道,眼神玩味。
赵竑心头一惊,随即苦笑一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无法委曲求全,只能接受。”
秀王赵师弥、兵部侍郎魏了翁,从这些人的话语,以及现在杨意亲口所说,杨桂枝已经同意了他和吴氏的和离。
他和杨桂枝,关系只怕是无法调和了。
他看了看眉飞色舞的杨意,怎么觉得,杨意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杨意,我怎么觉得,我和吴氏分开,你好像很高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呢?”
雍容华贵的美人在前,赵竑下意识开起了玩笑。
“吴氏和你缘分到已到,何必苦苦纠缠。”
杨意脸上一红,却没有搭理赵竑的玩笑。
“殿下,皇后也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她应该就气消了。毕竟,这是吴家坚持的。”
杨意看赵竑怏怏不乐,轻声劝了起来。
“希望如此吧。”
赵竑点点头,他看了看杨意,忽然心头一动。
“杨意,我这就要去接回我的家室。等下个月孩子生下来,让你做他的干娘,不知你愿不愿意?郎中可是说了,是个男孩!”
周秀娘已经临近生子,可不能再寄放在丈母娘家了。
“干娘?孩子?”
杨意怔了怔,赵竑和吴氏分手带来的兴奋荡然无存,心里立刻变的难受,脸色也不自觉变的难看。
虽然她知道周氏的事情,也明白在她认识赵竑前,赵竑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女人。可是从心底,她难受的厉害。
不但有了周氏这个女人,而且还有了孩子!
“好个赵竑,你倒捂的挺严实!等你有了儿子,我一定会送个礼物给他!”
杨意心头沉甸甸,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尽管她心里很不愿意,甚至很是讨厌这样突如其来的现实,但她出生官宦世家,人情世故、察言观色,她并不陌生,面子上也装着若无其事。
“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杨意,你真是个美人!美的让人心跳加快!”
杨意身姿绰约,身上幽香阵阵,赵竑不自觉摇头赞叹了出来。
他心乱如麻,心思在别的地方,完全没有注意到杨意微妙的情绪变化。
“真的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徐娘半老,秋日黄花不堪折呢。”
杨意的心情,又一下子好了过来,她满脸的娇羞,眼波流转,眉目生情。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不能例外。
“不不不,真正的美人充满了魅力,永远不会迟暮,就像你这样。”
赵竑赞美着杨意,无意中瞥了一眼,隐秘处似乎有宦官正在打量。
“杨意,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干娘一定要过来,礼物可不能少啊!”
赵竑拱手告辞,杨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怅然若失。
她呆了片刻,摇了摇头,满脸的失落离开。
一个商贾之女,也能登堂入室,真是岂有此理,也让她的整个心都乱了起来。
干娘?她有那么老吗?
赵竑走出宫外,长长地松了口气。
以杨意的个性和心里藏不住事,不一会就会传遍整个皇宫,传到杨桂枝的耳朵里。
皇家有了子嗣,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马。火拼,那是最后的选择。
一旦有了皇孙,赵扩一定会保住设法自己皇子的位子。
靠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保住自己皇子的位子,他很是不好意思。
可除此之外,他有别的选择吗?
刚一回到府上,徐姬就泪眼朦胧地跑了过来。
“殿下,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赵竑看了一眼一旁黑着脸默不作声的李唐。不用说,这些家伙越俎代庖,已经向徐姬下了逐客令。
至于这手段是不是恶劣,言语是不是过激,他就不得而知了。
“徐姬,我现在有了孩子,希望你能起体谅。大宋皇室子嗣艰难,如果你不走,周氏不愿意回来,官家还等着抱皇孙,你让我怎么选择?”
赵竑看着脸色难看的徐姬,温声说道。
左右无法自圆其说,只能拿这些话来做挡箭牌了。
“殿下,我舍不得你啊!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徐姬眼泪汪汪,不知是真是假。
赵竑暗暗摇头,硬起了心肠。
“徐姬,不要这样。我让府上给你拿200贯钱,也算你我情义一场。如果你要脱离乐籍,尽可以来找我,我自会替你办理。若是你有事,我定会尽力而为!”
怎么说,徐姬都是自己的女人,跟过自己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尽管貌合神离,但终归是有夫妻之实,有那些难忘的欢愉时刻。
“殿下,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徐姬心头升起一丝感动,跪在赵竑的膝前,苦苦哀求。
她也知道,赵竑连正妻吴氏都赶走了,更不用说她一个名分都没有的歌姬了。
“徐姬,望你见谅!你我缘分已尽,就不要再强求了吧。”
赵竑耐下性子温声安慰,徐姬无奈,只能跟着李唐离开。
赵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背影,皱着眉头,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踢开。
周氏就要生产,他可不能让一个卧底待在身边。
也不知道,历史上皇孙两三个月就夭折,是不是史弥远指使徐姬的手笔。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在他的这个时代,皇孙被害,自己被废黜被逼自尽,想都不用想,他也绝不可能再让它发生。
“许胜!”
赵竑大声喊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
许胜笑呵呵跑了进来,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你,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赵竑下意识问道。
“殿下,先是休了夫人,现在赶走了徐姬,府里可算是清静了!”
“你小子真是没良心!幸灾乐祸,真他尼昂的不厚道!”
赵竑稍稍思索片刻,这才吩咐道:
“你去让人准备一下,把徐姬的房间好好打扫,准备一些孕妇的东西。不懂的话,就问一下府上的陈婆。”
陈婆负责府上的饮食,叫陈婆,其实不过40左右,有儿有女,经验丰富。
“孕妇?”
许胜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乐颠颠领命而去。
不用说,赵竑是要迎回自己的妾室周氏了。
赵竑到了周府,周平板着脸急急迎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殿下,你在搞什么鬼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把吴氏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大舅哥,稍安勿躁,气大伤身。咱们里面说话。”
赵竑拉着脸色难看的周平,进了后院。
临安城,清平坊,颜家米铺。
书房中,颜春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赵竑诗词选集》,正在仔细观看,不时还用铅在书上画上几笔,十分入神。
铅笔是从赵竑那里所拿,书却是从临安城陈氏书铺所买,包括《鞑靼策》,厚厚百十本,堆满了桌上墙角。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好大的口气!”
翻回扉页,嘴里读着,颜春轻声一句,眉角带笑。
好一个狂妄的……浪荡子!
“主人!”
张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有事吗?”
颜春头也不抬问道。
“主人,是关于济国公赵竑的事情。”
“进来吧!”
颜春精神一振,放下了书籍。
张开进来,向颜春见礼,目光扫了一眼墙角桌上的书籍,又低下头来,恭恭敬敬。
“张开,你说,我要是在东京城开一家书铺,会不会生意兴隆?”
颜春忽然开口问道。
“那是当然!主人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张开奉承道,心里暗自嘀咕。
主人开书铺,不会只卖《鞑靼策》和《赵竑诗词选集》吧?
“你说你们,和鞑靼交手不止一次,你们怎么就写不出这样的好书?”
颜春没好气地数落中着张开,随即回到了正题。
“你刚才说什么?赵竑怎么了?”
颜春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张开暗暗发笑,面上却是恭恭敬敬。
“回主人,济国公赵竑和宰相史弥远等人大殿上交锋,言辞激烈,差点打起来。”
“这个赵竑,真是个驴脾气!”
颜春看了看张开,眉毛一扬。
“就这点小事吗?”
“回主人,赵竑休了正妻吴氏,杨皇后点了头,宗正司已经办了和离。”
张开赶紧继续禀报,小心翼翼。
“赵竑这个蠢货,他这样做,不是和杨桂枝撕破脸皮吗?这个混蛋,他在搞什么?”
颜春大吃一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骂起来。
这个赵竑,失心疯了!刚刚靠着著书立说声名鹊起,现在又和杨桂枝闹翻,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甚至面临的局势更糟!
“走,去济国公府!”
颜春沉着脸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主人,还有一事。”
张开赶紧又是一句。
“还有什么事?”
“回主人,济国公把他的美姬赶走,把他原来的妾室周氏迎回了府中。周氏已经身怀六甲,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张开的话让颜春不由得一愣,她呆了片刻,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我们只是前去拜访赵竑,和他的妾室不相干吧?”
嘴里这样说,颜春的情绪显然低落了许多。
“主人,济国公府上现在戒备森严,被国公府和周府的家丁侍卫层层守护,还有宫中侍卫值守。主人现在去,恐怕不太方便。”
张开看着脸色阴沉的颜春,轻声劝慰。
“这么说,我们反倒成了外人!”
颜春摇摇头,沉默片刻,这才说道:
“现在宋金没有战事,边塞祥和,我回东京城一趟,把书铺先……”
她眉头一皱,欲言又止,忽然问道:
“张开,赵竑和皇后杨桂枝闹翻,前途未卜。你说,我们要不要伸把手,助赵竑一臂之力?”
张开大吃一惊,却暗暗敬佩。
主人大局为重,不拘泥于儿女情长,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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