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只小羊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中原各地一切如同往常一样,并未发生任何异样。

  院落中传来熟悉的扫地之声,而后一阵焚烧的刺鼻烟味飘出。

  英平兴奋地跟在子春后面,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子春则是站在花草旁边,一边舀水浇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英平看上去极其得意,时不时张手比划起来。见子春浇花如此投入,还伸手拍拍子春的肩膀,示意她听自己演述。

  或许是弯腰弯得有点累了,或许是被英平的话所吸引,子春将瓢扔在桶里,无名指撩了撩额头上被水与汗打湿的丝丝秀发,叉着腰站在一边‘认真’地观看、聆听着英平的演述。

  英平越说越有劲,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子春低头斜眼盯着花丛不停地点着头回应,直到最后英平拍了拍胸脯得意地看着子春,子春见英平结束了演述,抬起头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对英平方才的演述做出一个总结。

  见子春对自己表示肯定,英平这才高昂着头满意地离开,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一样。

  伊依站在屋门口远远地看着哥哥趾高气昂地从远处从来,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哥哥这是捡着银子了?如此春风得意。

  “哥哥!”伊依笑眯眯地和英平打了声招呼。

  “哟,依依啊,早——”英平昂着头哼着小曲儿,对周边的事物毫无感知,直到妹妹喊他才反应过来。

  “哥哥这是干什么了呢,如此开心。”

  “嘿,哥哥昨日‘神来之笔’,区区一动脑便‘画龙点睛’。”

  “哦?画的什么‘龙’,点的什么‘睛’。”

  “问你子春姐去。”英平神秘一笑,说罢抖着身子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切!还买起关子来。”伊依朝着哥哥嘚瑟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向着花丛方向走去。

  子春此时摆脱了‘自吹自擂’的英平,终于可以静静地摆弄这些娇艳的花朵。想到英平方才说的那些,她不禁又觉得有些可笑——这些男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黑又硬’?这什么破名字?还得到了一致好评?什么?居然说‘三师叔也觉得这名字好’?他这些年看的书是白看了?亏这几人还捡当宝一样,真是没救了……

  想到这里,子春不禁摇摇头,为自己与这几个‘智障’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感到无奈。

  “子春姐——”

  伊依乖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春回头一看,只见伊依站在自己身后。

  “伊依呀,早啊。”

  “子春姐,你这儿需要帮忙么,我来吧。”

  “不用不用,不过是一些花草。”

  虽然子春说不用,可伊依还是上前伸手将桶中的飘拿起,弯着身子帮子春浇花。

  看着眼前的小妹妹,子春双眼眯成两道月牙。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是越来越喜欢伊依这小姑娘,不但聪明灵慧,而且懂事礼貌,时常帮着自己做事,比如分药煎药什么的,自己倒是轻松不少。

  “子春姐,方才哥哥和你说了什么呀?”

  “英平?他和你说了啥?”

  “没呢,我问他,他还卖关子,让我来问你。”

  “切——起了个破名字还卖起关子来。”听到伊依说英平卖关子,子春白眼恨不得翻到后脑勺。

  “起了什么名?”

  “老师送了小师弟一座巨弩,昨儿三师兄、老六还有英平几个围着那玩意儿给它起名呢。”

  “哦?那哥哥给它起了啥名啊?”

  “叫啥‘黑又硬’。”

  伊依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笑,道:“这算什么名字呐?”

  “我也说,这起的什么破名儿,英平这臭小子还得意得要死,总拉着我去瞅瞅,一定要我答应了才肯罢休。”子春不屑地说道,仿佛这些在英平看来极其有趣的东西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那子春姐你会去看着‘黑又硬’么?”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把弩么?”

  “哦……”

  见伊依似乎有些好奇,子春便问道:“伊依你想去看么?”

  “嗯。”伊依点点头。

  “那找你哥哥去,他一准马上就带你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西是他做出来的呢。”

  “咯咯咯——”

  见子春毫不留情地数落起哥哥,伊依仿佛找到知音一样,忍不住掩口而笑。

  ......

  学堂中,三人依旧自顾看书。与往常一样,英平早早便完成了本日课业,一溜烟跑了出去,也不知是去修行还是去找姬阳与,只留下伊依与叶长衫二人。

  伊依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眼见英平离开学堂,伊依便将书本放在一边,转身到叶长衫的桌前。

  “长衫哥哥。”

  叶长衫正专心地看着圣贤书,这两日他的心境已然淡定不少,不再像先前那样坐卧不宁。他原本学习起来就比英平慢些,前些日子又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课业已经落下不少,这两日正在刻苦补习,不想此时这位少女竟然主动找起自己,这一来又让他有些恍恍惚惚、神情紧张,犹如一个失眠已久的人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又忽然被拉回现实。

  “啊?伊依你叫我?”

  “除了我,这屋子还有谁。”

  “也是……”

  “长衫哥哥,听说先生送了你一样新奇的东西。”

  “你是说那座‘巨弩’啊。”

  “对!哥哥还给它起了个很威武的名字”

  原本叶长衫一直觉得‘黑又硬’这名字挺威武,可如今伊依问起来,他倒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啊...那名字...一般般了...不如...不如老师起的好。”

  “那……那你带我去瞧瞧呗。”

  瞧什么?瞧那座巨弩?奇怪,英平拉着五师姐去看她都不去,甚至提出帮助五师姐熬药拣药这样的交换条件都不能让五师姐提起一丁点兴趣,怎么伊依对这巨弩这么有兴趣?还以为女孩子天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呢......

  “长衫哥哥?你舍不得带我去啊?”见叶长衫陷入沉思,伊依以为他在考虑着什么。

  “啊?怎会...走,这就带你去!”

  叶长衫将书放下,呆头呆脑地向着屋外走去。

  ......

  巨弩被安放在后山的一处空旷处,是昨日叶长衫与英平二人将‘黑棺’推上去的。

  一路上伊依左顾右盼,尽情地欣赏着山间美景。而走在前面的叶长衫却有些手足无措,想回头瞅瞅又不好意思,想开口聊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闷头在前面带路。

  “哇,千牛山的景色原来这么美。”

  就在叶长衫不知所措的时候,伊依忽然赞叹着山色美好。

  “是啊,之前你没来看过?”叶长衫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哪会让它溜走?便顺着话题说道。

  “嗯,哥哥天天跟着三师叔,哪有空陪我……”

  想到那个不着调的哥哥,伊依尽露出些许委屈,听着叶长衫一阵心疼。

  那我来陪你看呀......叶长衫心里默默地说着,可他却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憨声憨气地说道——

  “那……那改天我和他说说,让他带你去山里走走。”

  ‘噗嗤——’

  伊依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很有趣的话。

  “怎...怎么了...”

  “长衫哥哥待会儿你带我走走不就好了,何必去麻烦哥哥?他估计都嫌死我了。”

  听闻伊依让他带着她去山里逛逛,叶长衫心跳急速加快,一颗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但听到后半句后,不知怎么的他又将前半句完全忘了,连忙解释道:“英平怎么会嫌弃你呢?他只是太沉迷修行、太崇拜三师兄了,回头我去和他说说......”

  “哼,我说嫌弃就是嫌弃,我才不要他呢!”伊依忽然娇嗔起来,小女儿姿态尽显。

  叶长衫哪里架得住这等阵仗?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伊依看着叶长衫无所适从的样子,忽然很坚定地说道:“我不管,长衫哥哥你带我去就好了。”

  “好!好!我带你去。”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巨弩所在的空旷之处。此处离院子有些距离,但却是山中难得的空旷之处。而且此地地势高,四面空旷,环顾一周竟能同时将藏书阁、院子以及陋室尽收眼底,向西面眺望,甚至能隐隐看到长安城。

  “喏,在那儿——”

  顺着叶长衫手指的方向,一副黑色的巨型‘棺材’出现在眼前。

  伊依看着眼前这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站在原地垫起脚远远观望,似乎并没有上前近距离欣赏的意思。

  “不上去看看?”

  叶长衫感到有些奇怪,走了快两炷香的功夫才到这山顶,就只在这看看?

  伊依看看叶长衫又看看那副巨型‘黑棺’,而后又看看叶长衫,最后小小声声地吐出一个‘哦’字,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见伊依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叶长衫也跟着向前边走去。

  走到‘黑棺’旁边,伊依先是驻足打量了一小会儿,并且与之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也未有伸手去触碰它,而后打着背手三步一小跳地绕着‘黑棺’转了两圈,随后又打着背手三步一小跳的蹦回叶长衫身边。

  “我……看完了。”伊依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啥?这就看完了?”

  叶长衫一脸错愕,大老远跑来此处,转两圈便看完了?

  “嗯,看完了!”伊依噘着嘴用力地点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可它还有很多部分和精妙之处没有展现啊!”叶长衫诚挚地解释着,生怕伊依错过什么。

  “哦…...”伊依依旧打着背手双脚并立,只是身体转向‘黑棺’,而后又转回身子,说道:“那你去演示给我看看吧”

  叶长衫走到‘黑棺’身边,俯下身子,照着昨日六师兄教他的步骤,重新将‘巨弩’展开。

  “此弩本名‘破势’,又名曰‘黑又硬’,是由九天之上掉落的玄铁锻造而成......”叶长衫一边操作,口中一边介绍起黑弩。

  “‘棺身’、‘车轮’、‘车轴’、‘弓臂’…...皆由玄铁锻造而成,就连弓弦亦由玄铁所制,先将数只健硕之牛伎俩生筋剥离,晒干后浸于水中,而后分为千根丝状,粗细不过头发一般,而后将玄铁铁水逐一浇灌于丝上,最后千根玄铁筋丝拧成一股......”

  “凡牛脊梁每只生筋一方条,约重三十两,杀取晒干,复浸水中,析破如苎麻丝,胡虏无蚕丝,弓弦处皆纠合此物为之……”

  “锻造之人乃一南楚铁匠,是老师的老友,前后共花费三年功夫,才将‘破势’锻造而出,鸣惊问世......”

  “此弩由六师兄设计而出,后面三师兄也出了些主意......”

  “此弩威力极大、射程极远,若大风起,顺风而发,可以命中数十里之外的目标......”

  ……

  叶长衫郑重地介绍着巨弩的点点滴滴,可谓详细无比,生怕漏了一丁点。可伊依却丝毫不感兴趣,目光呆滞地看着叶长衫走来走去、弯下又直起的身影,内心暗暗叫苦——子春姐姐说得果然没错,这玩意儿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亏得长衫哥哥记得如此清晰。

  伊依轻轻地叹了口气,可她不敢露出一丝不耐烦,生怕惹得叶长衫失望,只好委屈地继续听着。

  ......

  “‘破势’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叶长衫终于停止了演示。

  “说完拉?”无精打采的伊依忽然恢复了一丝生气。

  “嗯,说完了!”叶长衫看着伊依,也不确定自己方才的演示到不到位、她有没有听懂,便直楞楞地问到:“怎样,这巨弩?”

  “啊?什么怎样?哦,你是说这个呀,厉害!真厉害!”

  伊依郑重地点头肯定到,美目瞪得圆圆的,眨都不眨一下,显得极为‘震惊’与‘赞赏’还将双手抬至胸前轻轻地、快速地鼓起掌来。

  见伊依如此,叶长衫总算安心了,转身将巨弩收拾好,回头说道:“看完了,咱回去吧”

  “这就回去?”

  “是啊!”叶长衫隐隐感觉到伊依似乎还有‘意犹未尽’,又问到:“没看够么?要不你亲自来操作一遍?”

  “不了不了不了…...”伊依连忙摆手拒绝,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那......”

  “长衫哥哥,你带我去山里走走吧,你们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我也想看看。”

  看着伊依期待的眼神,叶长衫简直不敢相信,仿若置身梦中。

  “长衫哥哥?”看着叶长衫呆呆的样子,伊依喊了他一声。

  叶长衫猛然惊醒,随后疯狂地点着头,道:“好!我带你去!”

  ......

  山色迷人、阳光绚丽,虽说是入了秋,但山林间还是一片绿。花草依旧芬芳,溪水还在作响,山风阵阵,倒是个秋游的好天气。

  叶长衫路过当年思过的小山崖、路过他和英平修行的地方、路过他与三师兄入山采药的羊肠小道......这些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小路,今日重走竟格外紧张。

  叶长衫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开心、愉悦。,即使是昔日在小村庄中,父母呵护下的日子,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一路走来,他心跳的一直很快,有美相伴,心间一股莫名的荡漾感始终存在,以至于走着走着竟会难以自抑地傻笑——虽然二人仅仅只是走在一起,但这份难以言明的感觉已将他弄得有些飘然若仙,甚至步伐都有些不稳,仿佛三年来的苦练此刻全数消散。

  伊依看上去也很开心,一路连蹦带跳,不停地向叶长衫询问着三年来的情况。当他得知这三年中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后,她流露出惊叹、惊奇、惊吓的表情。

  哥哥私自修炼险些丧命、二人偷偷下山惨遭羞辱、随后他俩思过崖的反思与醒悟......不过在听完这些故事后,伊依的脸上最终还是流出了羡慕的表情,甚至有些向往——原来山门中的生活,远比想象中有趣啊。

  伊依若有所思,企图将自己带入过往这三年中,试图体会哥哥与长衫哥哥的生活。

  忽然,伊依抬头盯着旁边的山崖,似乎发现什么异样。叶长衫见状,顺着伊依看得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小山羊正站在峭壁之上,一动不动。

  小羊似乎掉队了,山顶、山脚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羊群,只剩它孤零零一只。

  不知是小羊所处的位置比较陡峭的缘故还是对爬山不熟,小羊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处,口中时不时发出‘咩——咩——’的声音,仿佛在寻找自己的母亲求救。

  伊依看着小羊,心下不自觉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衣袖。

  叶长衫感受到了伊依的紧张之情,看了看山崖的情况,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上前去。

  “长衫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上去把它救下来。”

  “别!太危险了!”见叶长衫想爬上山崖,伊依神情有些慌乱。

  “没事,这点难不倒我。”

  山崖虽看着陡峭,但三年来叶长衫苦练所学又岂会被这点困难所难倒?见伊依为自己担心,叶长衫心中忽然莫名一甜,双手双腿竟更有劲了。

  叶长衫将双手在衣服上擦拭几下,看准峭壁上凹凸不平的岩石,如一只壁虎般迅速地向上爬去。他这些年本就接受过不少这样的训练,不一会儿便接近了小羊。

  小羊不知眼前来者是善是恶,无助地发出‘咩咩’的叫声,可处地狭小,它无法向别处走去。

  感受到小羊的不安,叶长衫伸手抚摸了几下,试图将其心中敌意驱散。待小羊不再叫唤后,他便伸手将它托住,放在肩上。

  小羊似乎感受到叶长衫没有敌意,而且是来解救自己的,便也不再叫唤。等小羊不再动弹后,叶长衫便小心的向下爬去。

  叶长衫沿着上来的路径一步一步向下,眼看已经过半,忽然叶长衫左脚踩着石块松了!这始料未及的状况让叶长衫措手不及,一个下坠整个人便向下掉了下去。

  “长衫哥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伊依惊慌失色,心中惧怕无比,可下一刻她却举起双手,而后闭上双眼将头侧埋在手臂上,静静地等待一人一羊的坠落。

  ......

  伊依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害怕极了,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哪怕她明知道叶长衫若砸下来,会将她砸得很惨。

  可想象中的‘泰山压顶’并未发生,她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慢慢地抬着头向上望去——只见叶长衫一手抓着小羊的羊腿,一手抓住崖上的一颗树干,悬挂在空中。小羊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随着叶长衫手臂的摆荡发出愉快的‘咩——咩——’叫声。

  “长衫哥哥...你、你、你还好吧?”伊依关切地询问道。

  “还好还好,死不了。”

  不知怎么的,向来木讷的叶长衫此时竟开起玩笑来,弄得伊依有点哭笑不得。

  “你...你...你快下来,小心点!”

  “好勒——”

  叶长衫再一次将小羊挂在肩上,此次他汲取方才的教训,小心谨慎地抓住每一块凸起。不一会儿,终于安全着地。

  “你没事吧,让……让我看看。”

  伊依焦急地上前,不由分说地拿起叶长衫的双手检查起来。

  或许是惊吓过度,伊依的嫩手冰凉无比,凉意从手腕传来,刺激着叶长衫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这股凉意让他浑身燥热无比,以至于脸都红透了。

  “长衫哥哥,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我的脸...方才攀岩消耗过甚,累的”

  是啊,又是爬上爬下又是险些摔下来,的确够费力。

  确定叶长衫没有大碍后,伊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似嗔似怨地说道:“下次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

  叶长衫第一见伊依这般对自己说话,又一次陷入痴呆。

  “听到没!”见叶长衫没有答复,伊依竟有些急。

  “好——好——”

  ‘咩——咩——’

  小羊不合时宜地再次叫唤起来,二人终于将注意力转向怀中小可爱。

  伊依将小羊接过来抱在怀里,同样仔细地检查一番,发现小羊后腿的毛上有些血红,翻开一看,只见小羊的腿部一道不长不短、不深不浅的伤口。

  叶长衫见状,不等伊依开口便连忙说道——

  “走,回去找五师姐配些药为她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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